因為接到這提醒的紙團，為謹(jǐn)慎起見，鄭衡并沒有離開使館，而是繼續(xù)留在裴定身邊，以待更恰當(dāng)?shù)臅r機。

    隨后，裴定給既醉等人傳了訊，一方面查探南關(guān)周家的內(nèi)幕，一方面查探南景皇族的情況。

    與此同時，大宣使團出訪南景的職責(zé)也展開了。作為察視百官的裴定，漸漸忙碌起來。因此，裴定與鄭衡得以離開使館，在外面逗留的時間還不少。

    這一次大宣出訪南景，暗地里自然是為了搜尋韋君相，明面上卻是為了睦鄰友好。所謂睦鄰友好，也就是互通有無、接洽往來，是以還是有幾件正經(jīng)事要做的。

    最主要的便是鞏固雁城之盟。雁城之盟定下有十幾年了，當(dāng)年大宣戰(zhàn)勝了南景，因此雙方在約定永不侵犯之外，還規(guī)定了南景每年需向大宣交納的戰(zhàn)馬、糧食和銀兩等物資，以換回南景戰(zhàn)俘和補償大宣損失。

    當(dāng)年大宣氣勢強硬，鄭太后與寧琚知道南景不會那么乖順，也出于以后安的考慮，硬要南景一下子付清了八年的物資，多為糧食和銀兩。

    戰(zhàn)敗加上歲貢，足以讓南景元氣大傷，令其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緩過氣來。

    但穆醒雄才大略，便是在這么艱難的情況下，還是帶著南景挺過來了，還逐漸強盛。這些年來，南景的歲貢不是數(shù)量減少就是一拖再拖。這個鞏固雁城之盟的意思，白了就是大宣向南景追債。

    但南景怎么會愿意白白送出這么多糧食錢財？隨著南景國力的恢復(fù)，他們不但想拖欠，還想讓這些歲貢永遠(yuǎn)消失。現(xiàn)在南景朝政已有“歲貢乃是辱國之舉”這樣的言論，朝臣泰半打算不認(rèn)賬了。

    在出發(fā)之前，顧奉就與兵部、戶部等官員相商過了，戶部尚書王東贄再三強調(diào)一定落實歲貢，不然國庫會來空虛，云云。

    話就是兩張嘴皮一上一下而已，但真要敦促南景交納歲貢，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顧奉也做好了磨嘴皮子的準(zhǔn)備，心中卻有種不出的悵然。

    若是大宣還像以往那么強大，南景豈敢這般拖延？國朝孱弱，別國怎么可能還像以往一樣？只差沒有磨刀霍霍了。

    當(dāng)然，現(xiàn)在事情還沒糟糕到這種地步，南景暫時還不想與大宣撕開臉皮，于是顧奉和盧紹存率領(lǐng)各自下屬，在南景禮賓院內(nèi)打了幾天嘴仗，事情就初步定下來了。

    雙方都各退了一步，彼此約定：減少南景歲貢的物資數(shù)量，但明年秋之前，南景必須將這些物資繳清。

    這個盟約簽訂之后，顧奉和盧紹存彼此都松了口氣。作為聽王令辦事的臣子，他們也生怕將事情辦砸了，但現(xiàn)在看來，事情進展得尚算順利。

    于是盧紹存便笑著道：“顧大人，此事已定。接下來官就帶著顧大人到處看看，顧大人也感受下南景的風(fēng)土人情。”

    顧奉憨厚地笑了笑，表示勞煩盧大人了、管定會好好領(lǐng)略南景美景人情，等等。

    其實使團還有別的正事，比如商路互通、軍士交流切磋等等，但這些已經(jīng)不用顧奉和盧紹存出面了，底下自然會有相關(guān)官員跟進、推動這一切。

    又過了兩三天，雁城之盟的細(xì)節(jié)都辦好了，余事都在有條不紊進行中。對大部分的使臣而已，接下來的在南景的形成便是：玩玩玩，吃吃吃！

    當(dāng)然，這些大宣使臣無論去到哪里，都會有南景官員不遠(yuǎn)不近地陪同，以防大宣使臣出什么事，更防大宣使臣做什么事。

    裴定這個從八品官，也和其他人一樣。或是跟著使團其他官員，或是自己約上柳得言、邱向恭、趙琴鶴這幾個人在都城內(nèi)游玩。

    作為裴定的廝，鄭衡也去了南景都城許多地方，當(dāng)中有繁華的大街，也有僻靜的巷。她一路都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試圖發(fā)現(xiàn)暗衛(wèi)的印記或老師的蹤跡。

    遺憾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曾經(jīng)在南景布下的那些暗衛(wèi)，竟然沒有絲毫蹤跡。

    雖然她手中的暗衛(wèi)也沒剩下多少還，但沒有絲毫蹤跡，這也太不尋常了。這個情況，跟大宣京兆的一樣。除了萃華閣這些暗探外，她先前所掌握的暗衛(wèi)，也都在京兆銷聲匿跡，連她都無法查探得到。

    她賓天之前將暗衛(wèi)交給了云端，也不知道云端是如何處置的，更不知當(dāng)中發(fā)生了什么事，以致暗衛(wèi)部消失了。

    數(shù)日都一無所得，饒是她再淡定都感到有些急躁。她嘴唇總是緊緊抿著，眼神漸漸焦慮。

    見到她這個樣子，裴定很多時候都想出言安慰，卻知道安慰并無多少用處。只要韋君相一日不出現(xiàn)，阿衡的心便一日不能安穩(wěn)。

    盡管如此，但這種焦躁是可以緩解的——

    他眼角余光看到了總是出現(xiàn)在他周圍的身影，嘴角微微提了起來，對鄭衡聲道：“醞釀了這么幾天，時機也快成熟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也只有鄭衡才聽得懂了，心思也回到這上面來了。這原就是她的計劃，雖然簡單粗暴了些，但在當(dāng)前的情況下卻是可用的。

    她知道裴定所的人一直在跟著他們，便沒有多此一舉地周圍看，只是點點頭，繼續(xù)跟著裴定在閑逛，此外還有柳得言等人相隨。一行人十余個，在南景街頭頗為矚目。

    此時，在距他們不遠(yuǎn)處，互文所主簿周慕古也與其他官員在笑著，目光時不時瞄向裴定等人，心中卻有些疑惑。

    奇怪，裴定在城中已逛了好幾天了，一直沒有別的舉動，莫非他也不知道韋君相在哪里？還是，裴定借著游玩之機在查探？

    他想不明白，便想離裴定更近一些，以便看得更清楚。

    就在他帶著其他官員往前走的時候，旁邊一條巷子里突然沖出一匹馬，還有人聲嘶力竭地叫道：“快讓開！快讓開！這馬瘋了，快讓開啊！”

    聽到這些話，大街上的人流頓時涌動起來了，尤其是周慕古周圍的官員，眼見著那匹馬就沖上來了，忙不迭地四散逃開。

    他們驚魂不定，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周慕古一下子就不見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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