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霧中，老道如舊出現(xiàn)。
青袍、酒葫、大鶴。
“老爺子來的還是這么準(zhǔn)時！”
江白對老道行了一禮，唇角一彎，笑道。
昔日，爺爺江淮子還在世的時候，老道常年這梧桐山的院子，與爺爺在桃花樹下，把酒言歡，琴簫一曲，高山流水，好不快活。
后來爺爺江淮子去世了，老道便很少來這了，只逢除夕大年趕著夜色來一次。
“你子真多胡話，有好酒大肉，老道干嘛不來。”
老道大步進(jìn)了堂門，一屁股坐在了上桌，便拿起了桌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酒壺，倒了一杯，仰頭一口飲盡。
隨后抻著袖袍擦了擦嘴邊的酒漬，嘴嘖了嘖，神色滿足。
江白看了看，笑了笑，把房間里還抱著人書的丫頭叫出來吃飯。
“二爺爺，你來了！”
鹿爬上飯桌，對已經(jīng)張嘴開吃的老道，甜甜叫道。
“你這丫頭，老道都來了半天了，你還不見人影，在房間里干什么去了。”
老道摸了摸丫頭的腦袋，笑瞇瞇地問她話。
“這丫頭，這兩天都在看人畫，連別人話都不理，估計不喊她吃飯，飯都不吃了。”
江白坐在桌子上，給自己也到了一杯清酒，抿了一口，搖頭一笑道。
“哈哈，這力氣勁兒要是花在讀道誦經(jīng)上面那就好了。”
老道樂呵一笑，搖頭晃腦，轉(zhuǎn)而對江白道：“丫頭到了年紀(jì)，也該教她三千道藏了吧。”
江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爺子的沒錯，我最近也思忖著，也該了。”
老道笑了笑，喝了杯酒，眉眼間露出悠遠(yuǎn)懷之色，嘴中呢喃道：
“當(dāng)初你三歲學(xué)道，老道我和你爺爺看著你長大，一晃二十年過去了，你已成人。丫頭四年前被我撿到的時候，才丁點(diǎn)大不會話，如今也一下長了模樣，這歲月啊，恍如昨天。”
老道完，自飲了一口酒，眉眼間的那分懷念轉(zhuǎn)而消失，像沒有出現(xiàn)過，笑了一聲，繼續(xù)喝酒吃肉起來。
江白聽了這話，心里莫名難受起來，一時有些語噎。
心中發(fā)悶，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你子不要喝悶酒，陪老道喝多好。”
老道笑瞇瞇地似沒事人，打趣了他一句，心中明白，卻不點(diǎn)破。
于是，江白和老道默默喝起酒來，只是這就怎么喝都覺得清淡如水，解不了心中煩悶。
倒是鹿這丫頭不解因由，臉高興地和老道撒嬌、吃飯。
飯吃了不久，鹿她吃完了，得了允許后便爬下椅子，迫不及待地往房里鉆。
“哥哥，今天除夕，我要放炮。”
以為鹿這丫頭又去沉迷人畫，結(jié)果不一會兒從房里拿出一根長花炮，走到哥哥江白近前，臉一副雀躍的模樣。
過年放花炮，是孩子最愛的玩意之一。
江白只好起身去后院廚房拿了火，幫她點(diǎn)著。
長長的火引“xixi”燃了起來，冒起硫磺味的青煙，丫頭歡呼一聲，便跑到堂門前，舉著花炮，沖著院外朦朧如墨的夜色。
此時，大黃跟著蹲在丫頭的旁邊，兩只大鶴雙腳高立，優(yōu)雅著身子立在近前。
“砰”
不一會兒，一道火光沖天而已，沖破濃霧，在夜空十幾米外炸響，四沖而散，化作點(diǎn)點(diǎn)火光，隨后泯滅于虛無。
“汪”
“l(fā)i”
大黃沖天嗷嗷叫喚了一聲，老黑夫婦也仰頭一聲清亮鶴鳴，似乎也在歡喜。
丫頭仰頭看著不斷沖向天外，絢麗綻放的煙花，臉喜笑顏開，笑聲歡暢。
一聲炮響，萬聲齊鳴，而此時，山下的桃花里，陸陸續(xù)續(xù)隱約傳來連綿不絕的炮仗聲，似在呼應(yīng)這一年當(dāng)中最歡喜的日子。
堂屋里，老道和江白靜靜看著唐門外的煙火綻放，火光閃爍中，神色間看不通透。
“我前幾天給你的那部道經(jīng)看了沒？”
堂屋外，煙火閃爍夜空。
堂屋里，老道突然打破了安靜，問了江白一句。
江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研讀了十?dāng)?shù)天，昨晚剛能觀夢，這部法門倒是神奇，那經(jīng)書所著之人定是前輩大才。”
“短短時間能進(jìn)入觀夢，看來你神花已初步成型，只是還需日子錘煉才能圓滿。至于這部道經(jīng)乃我當(dāng)年游歷天下偶爾所得，也不知來歷，但想來，其人必是修道高人。”
老道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有所寬慰。
江白聽了，不可置否，突想起要問老道一些事，解些心中困惑，便道：
“老爺子，這大霧起的怪，院子里那顆老桃前日一晚在寒霧霜露中竟抽出了新芽，山間水里的河蟲走獸也提早解除了冬眠，難道是靈氣復(fù)蘇帶來的影響？”
他有這種猜想，卻沒有辦法確認(rèn)，只能向老道求證。
“呵呵”
老道突然張嘴笑了起來。
“老爺子你笑什么？”
“我早知道你子會問，自然就笑了。”
老道給的理由很隨意，喜樂無由。
“你的倒沒錯，靈氣在慢慢復(fù)蘇，自然會給萬物帶來影響，萬物提早復(fù)蘇并不是什么奇事，倒是你這院子里那顆老桃這時抽了新芽倒讓人奇怪，我來之前可是觀山下桃花林沒有這事。”
老道對萬物復(fù)蘇早已有了看法，卻是對老桃抽芽有些意外，其他桃樹并沒有這種現(xiàn)象。
“我也奇怪！”江白更不解了。
“去看看你的，來時沒注意！”
老道起了興致，起身就走出堂門，往院子里走了，江白也跟了上去。
夜色濃霧中，老桃如一團(tuán)陰影。
老道走了近，微閉上眼，轉(zhuǎn)眼間便睜開，眉眼間爬上一抹奇怪。
他又閉眼，用心眼細(xì)細(xì)觀察了一下，數(shù)分鐘左右才睜開，臉上現(xiàn)出又驚又疑的神色。
“老爺子，你用心眼看這老桃，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江白在濃霧昏暗中，看不清老道具體神色。
“真是奇哉！這株桃樹竟然得了道！”
老道的臉上七分驚三分疑，忍不住嘀咕念叨，手在桃樹上觸摸著。
“得道?”
江白聽了，忍不住驚呼一聲，，臉上的表情瞬間精彩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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