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聽到青埂峰閉關(guān)百年的消息,連喝了好幾杯子美酒。
青埂峰啊,白狐娘娘啊,還真是他頭頂?shù)囊蛔笊健?br />
他殺了青埂峰的寧嬤嬤,天知道什么時候會暴露出去,萬一那只白狐貍問罪,國公府都擔(dān)待不起。
寶玉輕笑道:“雖然不知道青埂峰為什么閉關(guān),但是沒了這個大靠山,法道儒家會低調(diào)許多,我的路,也肯定更加好走。”
剛剛笑了兩聲,突然間,一個十分婉轉(zhuǎn)曼妙的聲音,輕輕的響在腦海。
“寶哥兒,看在南煙的份上,我不追究你殺死寧嬤嬤的事情,而看在《無題》的份上,我給你百年的時間。”
“這一百年,好生對待南煙,百年之后,來青埂峰做我的內(nèi)監(jiān)官。”
噗!
寶玉一口老酒噴了七八丈遠(yuǎn)。
閉關(guān)百年,原來為了這個閉關(guān)百年?
這個白狐娘娘,還真他么的任性!
原諒寶玉忍不住爆了粗口,實(shí)在是那種無法明的感覺,如同一萬頭牦牛在心頭轟隆隆的踏過。
原來白狐娘娘早就知道了我殺了寧嬤嬤的事情,是白南煙把罪過扛了下來。
寶玉的心里一陣溫暖,緊接著,卻又泛起深沉的無奈。
林妹妹,他是肯定不會辜負(fù)的,在寶玉的心里,有,也只能有一個會成為他的妻子,那就是林黛玉。
寶玉想追求的是那縹緲的圣道,他要成圣,要看遍儒家大周,要踏過十萬大山,甚至要往那傳里的盛唐走上一走。
從各方面來看,盛唐不是唐宋元明清的那個盛唐,可正是因?yàn)槿绱耍艑氂裼兄职俜智Х秩f分的吸引力。
與踏遍儒家盛世相比,與成圣相比,寶玉不愿意,也不喜歡太過糾纏于兒女私情。
可是,
白狐娘娘了什么?
她讓我好生對待白南煙?
不僅如此,就算好生對待了,百年之后,還要去青埂峰當(dāng)內(nèi)監(jiān)官?
“你想都別想!老子才不要當(dāng)什么內(nèi)監(jiān)官!”
寶玉在心里暗自罵道。
天可憐見,沒敢出口。
可是,
嘭!
猛然一聲大響,寶玉的雙膝跪在了地上。
肩膀好像背負(fù)了數(shù)萬斤的重量,渾身的骨頭都在咯嘣作響。
腿骨承受不來!
腰骨承受不來!
脊椎骨承受不來!
就連那牽連性命的脖頸上的骨頭,也是承受不起這萬鈞之重!
“我知道你不想做,但是由不得你,尊許你百年逍遙,但是百年之后,來做青埂峰的內(nèi)監(jiān)官!”
“不做!”
寶玉猛然站起身子,支撐身體重量的骨頭,噼里啪啦的不知道碎了多少塊。
可是寶玉就這樣站起來了,倔著骨,咬著牙,把膝蓋從地上抬了起來。
“呵呵,倒是個倔骨頭,怪不得南煙喜歡你,可是,就算我不壓著你,你又能支持多久?”
肩膀上的重量驀然消散,但是寶玉知道——
有一雙滿是詼諧調(diào)侃的眼睛,正看好戲似的盯著他。
脖頸、脊椎、雙胯,還有大腿腿的骨頭,都發(fā)出難以承受的酸澀聲,明顯已經(jīng)碎裂,還有瘋狂的劇痛傳進(jìn)腦海。
寶玉難受的不是碎骨的疼痛,而是碎裂的骨頭,已經(jīng)無法支撐他的軀體,或許在下一刻,自己就會跪倒在地。
“男兒膝下有黃金,想我跪你?嗬嗬嗬嗬……”
寶玉的喉嚨里涌出戾笑,完好的手掌甩出筆墨紙硯,在十扣紙上潑墨揮毫。
“花開不并百花叢,**疏籬趣無窮。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fēng)中。”
天地異象被揮手打散,煊赫靈泉被納入腦海,而那紙上談兵的事,寶玉硬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fēng)中?好詩才,真?zhèn)有趣……”
白狐娘娘看著寶玉身上繁花閃現(xiàn),把寶玉渾身的骨頭都給固定住了,反而叮嚀輕笑。
“南煙的眼光不錯,你值得陪她玩耍百年時光。百年之后,我親自抓你上青埂峰,也會親自給你去勢。”
對這句話,寶玉一聲不吭,只是如同一根老竹,把身體站了個筆直。
等了半柱香工夫,寶玉才瞪起眼睛,破口怒罵。
“什么狗/屁內(nèi)監(jiān)官?老子才不做沒了腿下寶貝的玩意兒!百年,哼哼,百年……一百年后,起碼也要成就大學(xué)士文位,到時候,看是誰能抓得了誰!”
寶玉有點(diǎn)孔乙己般的自言自語,隨后,朝著屋外去了。
“樂陽申,樂陽吟,把你們最好的草藥拿出來!別藏著掖著,爺受傷很重!”
經(jīng)過了這許多時日,樂陽吟想了片刻,還是給寶玉配置了草藥。
“有點(diǎn)痛,您忍著點(diǎn)。”
寶玉咬著繃帶,哼哼唧唧的,讓樂陽吟兄弟倆給自己敷藥。
果然很痛,但是,比不過心里的憋屈更重。
面對白狐娘娘的咄咄逼人,寶玉真的想吼一句三十年之類的事情,可是,他才不會傻到當(dāng)面吼出來,去做那惹怒白狐娘娘的事情。
以白狐娘娘萬里之外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實(shí)力,瞬間就能秒殺于他。
換位思考,要是他處在白狐娘娘這個位置,有螻蟻對他咆哮……
嗯,放過的話,是我心善,碾殺的話,也只是隨口一言。
寶玉才不拿自己的命去賭別人的心情好壞……
敷上草藥,寶玉能感到骨骼飛快的吸納藥力,也在以一種奇妙的速度愈合,干脆用詩詞固定住了,保證自己的行動能力。
他走到溪的岸邊,看見環(huán)哥兒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心里就有了分寸。
看來錢謀國把事情告訴環(huán)哥兒了呢,就是不知道陳水馳,到底是個怎么樣的想法。
寶玉看見陳水馳還是用殺人的眼神看他,笑了笑,接著往前面走去。
他要給秀才們‘講課’,這可是個大問題。畢竟,想要在文位上不斷進(jìn)步,做官是一條捷徑。
而做官,總是難免抱團(tuán)取暖。
寶玉剛剛坐下,迎面就是一片怒罵,他不以為然,笑了笑,席地而坐。
秀才們雖然還在怒罵,但是口氣、力氣,都比前些日子弱了很多——
白狐娘娘宣告閉關(guān)百年,法道儒家的人都發(fā)了蔫,這些想在舉人大考中加入法道儒家的秀才,也忍不住丟了不少心氣兒。
寶玉剛剛張嘴,腦子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嚇得他打了個寒顫。
要百年之后,他不一定怕了白狐娘娘,可是現(xiàn)在——老虎的崽子,那也打不過一只成年的狐貍呢。
可是這一次,好像不是專門針對他而來。
只聽還是那個聲音,的,卻不是他賈寶玉。
“世人知,十六年前,我陳長弓娶妻生子,若是生男延續(xù)陳家香火也就罷了,若是生女,則滅殺其妻室滿門。
此話,作罷。”
寶玉瞪大眼睛,猛然看向陳水馳。
而陳水馳,卻也把視線投射過來,其中沒了殺意,反而是無比的矛盾。
兩人對視,似乎要把視線纏綿在一起,看得環(huán)哥兒咬牙切齒,滿心滿臉的都是醋意
寶玉挪開視線,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拳頭攥起來。
這個聲音……好像是對天下人的。
能夠一言傳進(jìn)天下人的腦海,白狐娘娘到底是何等實(shí)力?
大學(xué)士?
恐怕不止如此。
寶玉一邊思量,一邊停了‘講課’,招呼著錢謀國往屋里走。
等錢謀國進(jìn)來,關(guān)上門,寶玉張嘴就問:“陳水馳知道你跟我求詩的事情?”
“她知道,但是不會告訴別人。”
錢謀國笑道:“寶哥兒還請放心,師妹雖然性子不好,但也知道記恩。如此咱們就安心了,出了這件事,師妹不會再記恨于你。”
“可不關(guān)我的事。”
寶玉思量笑道:“白狐娘娘應(yīng)該早知道她是女兒身,只是看重長弓前輩,這才裝作不知道。”
“現(xiàn)在看來,或許如此吧,可是師妹不知道這件事,那就穩(wěn)妥。”
“真的穩(wěn)妥?”
“穩(wěn)妥。”
“那就好。”
寶玉坐在桌前,一雙眼睛,明暗不定。
百年時光,大學(xué)士的文位應(yīng)該能夠成就,但是成為大儒,恐怕不太可能。
白狐娘娘不會是《大周外史》里記載的大妖王實(shí)力,只是大妖王的話,肯定沒有一句話,就傳進(jìn)天下人腦海的事。
那么,會不會是妖帝?
寶玉覺得壓力很大。
妖、大妖、老妖、妖將、妖王、大妖王、妖帝,分別與文人中的生員,一直到大儒相對應(yīng)。
如果白狐娘娘真的是妖帝級別的實(shí)力,就等同于文人中的大儒!
大儒吶百年時光,雖然很難成就大儒,但要是做官的話……在這成圣的路上,倒也只是順路。
自身不夠……群毆湊。
寶玉突然覺得——這積弱的王道儒家,簡直是太可愛了。
不積弱的話,他又怎么入主王道儒家?
…
就在寶玉加緊讀書,同時給百多個秀才洗腦的同時,一道雪白的流光,如同星辰般劃破天際。
“這是……”
祭壇邊蜷縮身體的老龍突然哈哈大笑,而老夫子,臉色已經(jīng)變成了鐵青。
守財(cái)奴在旁邊瞇著眼睛,好像在聽什么人話,搖頭晃腦的回道:
“嗯,知道了,老夫子現(xiàn)在的臉色很難看,你太虛弱,就不要來了……好的,我們幫你教訓(xùn)他……”
老夫子憤恨問道:“你在跟誰話?”
“是紅袖仙子。”
守財(cái)奴搖了搖頭,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點(diǎn)紅袖淚,多少負(fù)心郎……
寶哥兒又哪里知道,黛玉到底為他付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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