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會議室。
劉志廣侃侃而談,陳江平坐在一旁,如泥人臘塑一6般。
岳文看看仔細地作著記錄的辦公室主任祝明星,暗嘆一聲,自己到底還是沒有逃脫陳江平的手心。這次不僅要去,而且還要“心甘情愿”地去。
他又看看象打了雞血一樣的黑八等人,這次街道真是下了大決心,劉志廣親自帶隊,調(diào)整民政辦主任遲遠山、鄉(xiāng)建辦主任萬建設、派出所所長魏東青共同組成街道工作組,黑八、蠶蛹加上彪子、曹公子等人作為普通工作人員,一起進駐金雞嶺。
陳江平親自參加這次范圍的動員會,以專職副書記牽頭,囊括芙蓉街道四大精中的兩大精,街道不可謂不重視,決心不可謂不大。
劉志廣講話很對岳文的脾胃,沒有費話,就事論事,他幾句話布置完工作,轉(zhuǎn)頭“請示”陳江平,“您還有什么要講的?”最近,蔣勝調(diào)離、陳江平接任的風聲來響,黨工委有些事蔣勝也委托陳江平處理,劉志廣也不自覺地在調(diào)整著對陳江平的態(tài)度。
“沒有,我跟幾位年輕同志談談。”陳東平笑道。
劉志廣看看他,“好,有些工作我還要再跟魏所談談,建設一塊過來吧。”
眼看著劉志廣帶人出門,黑八等人坐得更直了,一個個正襟危坐,象是在接受陳江平檢閱。
都是從年輕時走過來的,陳江平很理解,他看看坐在最遠處的岳文,似乎最是無精打采。
“宋鐵林。”
“到。”
看著“騰”地一聲從座位上彈起來的黑八,陳江平強忍住笑,“前期你在金雞嶺的表現(xiàn)我都聽了,用滅火器拉開沖突的群眾,很勇敢,也很機智,這次,愿不愿意去包村?”
“愿意!”黑八的臉激動得成了紫茄子,頭抬得更高了,胸也挺得更高了。
“好,坐下,”陳江平暗笑,“楊勇!”
“到。”
“危急時刻拉響警報,有危險的時候不退縮,象你的名字一樣,有勇也有謀,跟我,這次,愿不愿意再去金雞嶺?”
“愿意!”蠶蛹激動得聲音都顫抖起來,分貝高得能殺死害蟲。
“好,坐下,”陳東平看看彪子,彪子一下自己站了起來,“王金彪。”他的聲音更大,惹得坐在他身旁的曹公子揉了揉耳朵,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街道上可能有人不認識我,但大多數(shù)都知道你彪子的大名啊,”陳江平表情更是輕松,“哪次拆遷都沖在一線,輕傷不下火線,拆遷可是天下第一難啊……”
岳文撇撇嘴,這是個熱血青年、無腦青年,沖在拆遷一線最危險,也最得罪人,什么輕傷不下火線,估計是讓萬建設當成了毛驢,把毛捋順了,成了打手了。
“陳主任,我愿意。”彪子不待陳江平提問,自己就搶答了。
“好好,我最欣賞這樣有沖勁的同志,你們將來都是書記、主任的苗子。”
岳文發(fā)現(xiàn),幾個人的臉更紅了,特么地,真沒發(fā)現(xiàn),這老子這么會忽悠人,他看看陳江平那張白臉,整個一奸臣再生啊,就彪子、蠶蛹這樣的能當黨委書記,再投胎十次也不行啊!
“曹……?”
“曹雷。”曹公子站起來,一個敬禮。
“呵呵,伙子長得挺帥。”陳江平笑道。“他正在追蔣曉云。”黑八聲插嘴道。陳江平卻象沒有聽見,曹雷狠狠地瞪了黑八一眼。
“伙子很優(yōu)秀,你們公安局周平安局長也知道你,怎么樣,伙子?”
“保證完成任務!”曹雷雪白的臉變得通紅,又是一個敬禮。
岳文有些苦笑,這幫人平常也長得聰明伶俐的模樣,怎么讓陳江平忽悠成這樣?公安局多大的隊伍,周平安能記得住一個民警?還是街道派出所的民警?
他看看陳江平,陳江平也在看他。
剛才會前,當寶寶一到陳江平,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思路馬上完整起來。
自己到底還是放松警惕了,房子的事,他原以為是陳江平作梗,但原因查明,結(jié)果還是自己把領導想得太低了,警惕就放松了。加上這幾天光顧著高興了,鮮花和掌聲有時也能害死人啊,腦子一熱,智商絕對下降,陳江平不在房子上將自己的軍,卻選了一條讓自己走下去的不歸路
而這條不歸路卻是用鮮花和掌聲鋪就的。
自己無意中成為典型,這個典型的基礎就是擔任金雞嶺的副書記,扎根金雞嶺。如果自己不去,不了解情況的葛慧嫻不會同意,自己將來再調(diào)回或考回秦灣的希望都很渺茫,因為還有考察一關,誰也不愿意接收一個半路逃兵。
除非是離開機關,否則將來在秦灣官場上也難以有再大的出息。這幾天,岳文也深切地感覺到,自己心里那種想進步、想提拔的火苗已經(jīng)熊熊燃燒,唉,環(huán)境害死人哪!
更要命的是,陳江平怎么能指揮得動組織部?讓市委、區(qū)工委組織部都配合他演這一場戲?
他看看不動聲色的陳江平,他的套路很清楚了,上來先是一通猛烈的表揚,把人忽悠得暈暈乎乎后,再問你愿不愿意?怎么看怎么象泡嫚的套路,岳文有些走神。
“黨工委話是算數(shù)的,只要解決金雞嶺的問題,大家一個中層正職是跑不了,科級干部,這在其它市,熬一輩子都熬不上啊。”陳江平仿佛根沒有看見岳文,又象是作起戰(zhàn)前動員。
于是,眾人的目光都如喝醉了一般,憧憬著那個誰也不知道的將來。
岳文有些惱火,被無視的感覺很不好受,自己好歹還是金雞嶺的副書記。
“陳主任,還有岳。”坐在一旁的祝明星輕輕提醒道。
“噢,”陳江平象是想起什么,“岳?金雞嶺村的副書記,秦灣市委組織部親自樹立的選調(diào)生的典型,你,還用我嗎?難道不想去?”
岳文一陣牙疼,這老子,太坑人了,如果有坑人**,這人真是修煉到家了,自己比比人家,差遠了,而且人家臉皮太厚,根不提前面自己不想再去的事。
看著岳文躊躇的樣子,陳江平難得笑了起來。
世上有幾個人能抵擋住功名的誘惑?
自己這個年紀時,正是官心正熾的時候,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在經(jīng)歷過比自己職位高的領導畢恭畢敬地介紹情況,經(jīng)歷過與市委領導近距離接觸后,他要想進步的念頭只會更強烈,也只能一步步入彀。
況且,眼前這個人,絕對是個聰明人,他能想象得出不去的后果,除非他不想在機關干了,而他的父母都是干部—鎮(zhèn)干部與農(nóng)村干部,家庭的影響很厲害,正如他畢業(yè)選擇了考取選調(diào)生,那他就不會輕易辭職,況且還有他的女朋友,也在機關,這也是讓他留在機關并且想著不斷進步的加速器啊!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黑八這些人也正是因為有“功名”誘惑,才義無反顧地投身金雞嶺,他想,岳文也不能免俗吧。
看著岳文一言不發(fā)的樣子,陳江平笑笑,“你們都是差不多歲數(shù),人家岳文幾個月時間就成了典型、副書記,這起跑線原都是一樣啊。”他開始發(fā)動群眾。
果然,黑八受不得刺激,“典型哥,兄弟們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憑什么你不去啊?要不,把副書記讓給我?”他朝蠶蛹擠擠眼。
蠶蛹馬上接話,“還指望著一塊干事創(chuàng)業(yè)呢,怎么樣,岳書記,你想撇下兄弟們?”
陳江平趁熱打鐵,“人家黑八他爸是局長,人家都沒有嬌氣,你還是典型呢,怎么,這個典型想讓鐵林來當?”
岳文心里一動,對啊,官二代都去了,街道肯定會想辦法,至少危險會降低得多,否則,同僚那里,陳江平也交代不過去啊!再,大家一起去,吃睡都有人陪,上面還有劉志廣頂著,沖他與施忠孝的關系,更不會有危險了。
黑八起哄道,“我當就我當,咱來就比典型哥思想要進步。”
岳文吡笑道,“你是體重進步,你這身材要當?shù)湫停且仓荒苁欠疵娴摹!彼纯搓惤剑拔胰ィ ?br />
陳江平卻不再講話,他臉上淡淡笑著,至此,第二階段工作終于開頭了,無論是表面上的還是私底下的。
這個座談會真沒有必要他一個主任親自參加,連祝明星也想不透,其實,他就是想打消岳文的一些顧慮,再一次開始的顧慮,他相信,只要顧慮打消,岳文愿意再次回到金雞嶺,那到時,就是到什么山就要唱什么歌了,但他相信,以岳文的素質(zhì)和前面的表現(xiàn),有情況他完能應付過去。
如果有人還敢對一個市委組織部掛號的選調(diào)生下手的話,他也得考慮考慮后果,陳江平看看岳文,這其實也是對他的一種變想保護。
“好,下午你們就跟著劉書記進村。”陳江平布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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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書記,上次發(fā)言多虧了您的指導。”岳文上車道,他是被劉志廣叫到自己車上的,一同上來的還有遲遠山、萬建設,而黑八他們坐在了大面包上。
“你來就很優(yōu)秀嘛,”劉志廣態(tài)度很好,“表現(xiàn)也有目共睹。”
“呵呵,糊里糊涂就成了典型了。”岳文道。
“這是陳主任的意思,他在組織部干過,不過你也確實符合條件。”劉志廣笑道,“新的選調(diào)生報道一個月后,區(qū)工委組織部一般要開個會,不過,你能到秦灣發(fā)言,我沒想到,呵呵,聽,胡部長很賞識你。”
岳文沒來由有些牙疼,果然是陳江平在搗鬼,不過,他聽到最后一句,內(nèi)心隱隱又升起一股希望。
他不知道的是,確定為區(qū)里典型確實是陳江平的主意,就是為了讓他重回金雞嶺,可是去秦灣發(fā)言,也是陳江平?jīng)]有想到的,不過,無意中卻更增添了岳文重回金雞嶺的法碼。
劉志廣下車伊始,胡開嶺等人早等在了村委。
劉志廣先是詢問了一下胡開嶺恢復的情況,他見除了一幫伙子外,其余人情緒都不高,他馬上道,“大家伙還得振作起來,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我來之前,蔣書記跟我交流過,想把包村干部換一下,我我不換人,我信得過弟兄們,領導無能,不能讓兄弟們背黑鍋,我保證,兄弟們跟著我包村,既能解決問題還臉上都有面子,大家,行不行?”
不得不,劉志廣很會抓人心理,隨著他不斷地“鼓勁”,眾人的情緒一點一點好轉(zhuǎn)。
可是幾天后,岳文卻發(fā)現(xiàn),不用遲遠山、萬建設等中層,就是黑八、彪子等人,也總是單位有事,不時就跑回街道,雖然鋪蓋卷留在金雞嶺,但人都不見了。
最后,真正長駐金雞嶺的,還是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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