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飄飄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
從清早開始,至岳文起床,放眼望去,整個落雁山籠罩在迷茫的大雪中,而眼前的金雞嶺也是慢慢地被銀裝裹住,卻更顯得分外妖嬈。
自己用電磁爐煮了兩包熱氣騰騰的方便面,又窩了兩合包蛋犒勞自己,岳文正津津有味地吃著,胡開嶺卻帶風挾雪闖了進來。岳文剛要與他話,手機響了起來。
他抬眼一看,墻上的掛鐘才七點半多一些,難不成有什么變化?胡開嶺也注視著他,而等他把電話接起來,卻是葛慧嫻。
“什么?你要到金雞嶺來?都坐上車了?不行,我這有事。”金雞嶺的兇險他半字沒跟葛慧嫻提過,男人嘛,只會把危險與困難留在心里,把鮮花與錦繡留給女人。
“你不是常跟我提金雞嶺這也好、那也好,今天我就要過來看看,”葛慧嫻不以為意,卻嬌嗔道,“順便看看你,這個大書記!”完,她自己先笑起來。
“今天真有事,村里開大會!”岳文有些著急。
葛慧嫻“咯咯”笑道,聲音卻壓低了,“你不想我?嫌我給你丟人嗎?呵呵。”她并不是真惱。
岳文看看胡開嶺,胡開嶺卻笑了,“中午讓你嫂子做倆好菜,給弟妹接風。”
無奈放下葛慧嫻的電話,他今天是真不想她的出現,如果順風順水還好,可是他自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不想葛慧嫻為他擔心,更不想她親眼目睹這里的險境。
“下雪了,上山的路不好走,遲遠山和萬建設他們估計會晚到,你在大喇叭里喊一下,把會議推遲到十點吧。”岳文安排著,又算計著葛慧嫻到達的時間,看樣子,自己脫不開身,他又給寶寶打電話,如果他有空就去接一下。
寶寶剛放下岳文的電話,蔣勝就從車里走進辦公樓來。
蔣勝在辦公室坐定,喝了一大口熱茶,卻感覺沒有往常的舒服。昨天女兒又來電話,要出任務,對他來講,女兒出過無數次任務,可這次卻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雖然他確定不會有什么事,但施忠孝這人他是知道的,他又些拿不準,恨不得自己能親到現場。
見寶寶要出門,他囑咐道,“今天你就做一件事,金雞嶺什么情況,隨時報我。”
陳江平也來得很早,祝明星也接到了電話,“今天,金雞嶺的情況,隨時打電話詢問,匯報。”這也是上面那位對他的要求。
劉志廣也象往常一樣,早早坐在了辦公室里,他也依然談笑風生,處理工作。
而遠在交城的王永平,只是吩咐交礦集團辦公室,到中午打電話給岳文,看看什么情況。
……
一切都看似風平浪靜,云淡風輕……
但這場戲雖然還沒有正式開鑼,卻已牽動了無數人的心思……
……………………………
……………………………
雪一會兒下,一會兒停,路面并不難走,遲遠山、萬建設、黑八、彪子、蠶蛹等人都按時到達,等曹雷和派出所民警到達時,阮成鋼的野早停在了金雞嶺村委會門前。
而比他們來得更早的是金雞嶺村的老百姓。
村委門前明顯劃分了四個區域,支部和村委的干部都在現場維持著秩序,老百姓就站在雪里,這對這些常年沐風櫛雨的莊稼人來,絲毫不以為意。
一些孩子也放寒假了,他們更是無憂無慮地嘻笑著,打鬧著,不時有鞭炮聲從人群里傳來。
是啊,年味來近了。
施忠孝和十八名金礦老板的車也漸漸停在街上,他們都笑著逗著孩子,打著招呼,同是一個村的村民,并沒有挖墳滅門之恨,除了利益,還有同村同根的脈脈溫情,仍然存在,仍然維系著最后一絲體面。
“岳書記,十六個村民代表就來了六個。”村里的婦女主任劉惠英走過來匯報道。
“六個?”岳文有些驚訝,阮成鋼的煙斗又冒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村民代表來不齊,在他們意料之中,可是沒想到人數如此之少,“讓胡開嶺一家一家去找。”
看著胡開嶺帶著幾個村干部匆匆離去,施忠孝只是往這里瞅了瞅,仍是與萬建設等人談笑風生。
對十六名村民代表,老書記與胡開嶺事先都做了工作,施忠孝和礦上的老板也派人做工作,施忠玉已死,現在代替他出頭的是胡開宏。
這一方以利開道,一方以義游,雖然有些代表當場都答應了雙方,但不到最后投票,票投何方,仍未可知。
岳文朝阮成鋼笑笑,阮成鋼皺眉道,“會都開不起來,你還笑啊!”
“這是好事啊,”岳文把他拉到一邊,“這證明老書記做工作是有效果的,今天來了這六人,當然,會有人投票反對收回金礦,而這些沒來的人,估計百分之九十都是贊成收回金礦的。”
阮成鋼一琢磨,也點點頭,“那更要讓這些人早點到場。”
“著火了,著火了!”外面突然有人大聲喊起來。
村子不大,外面的濃煙馬上可以看見。
村里的老少爺們都站了起來,街道的干部也都紛紛駐足觀看。
“孩子放鞭把打谷場的草垛點著了!”
“快去救火啊!”
慌亂中,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還能不能想出點新花樣!”岳文笑嘻嘻地看看阮成鋼,進了村委會。
“體村民注意了,體村民注意了,大家都原地站好,原地站好,請老書記帶人去救火,請老書記帶人去救火。”
老書記把煙袋往口袋里一插,“民兵連,跟我去救火。”一時間,岳文突然感覺老書記背也不駝了,腰也不彎了,精神抖擻,威風凜然。
村委會外的群眾慢慢恢復了平靜,對于老書記,他們很有信心,這一信心,是多年來養成的,且從未改變。
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來,胡開嶺跑了回來,呵氣成霧,一身雪花,“礦上的工人堵在人家門口,不讓人家出來。”
收買不了就恐嚇,在意料之中,阮成鋼笑道,“曹雷,帶幾個人過去看看。”
面對蔣曉云的頂頭上司,曹雷只有巴結的份,他急吼吼喊了幾個協警,跟著村里的人走了。
“還有幾個人不在家里,是一大早就出門了。”胡開嶺面有憂色。
“出門?不是事先都通知到了嗎?”阮成鋼很不理解。
“阮大隊,您是警察,不了解農村的實際情況,”岳文見胡開嶺很是尷尬,忙解釋道,“農村可不象機關,更不象你們警察,實打實地講紀律,這在農村,如果開會,一不能耽誤農活,二不能耽誤掙錢。”
“可是現在哪有農活?”阮成鋼不解。
“有人家里有大棚,他老婆是先到大棚里去看看,”胡開嶺急忙道,“還有出去趕集的,不是馬上過年了嘛,去賣春聯了,賣炒瓜子了!”
“我靠!”阮成鋼罵了一句,可是罵后,自己不知為什么,他生不起氣來。
“可是,還有幾個,是一大早讓車給接走了。”胡開嶺看看施忠孝那邊。
“不管怎么,得把人找回來,不能連會都開不成吧?費這么大力氣,會都開不成,我們在區里再成了笑話!”阮成鋼有些著急。
岳文笑道,“阮隊,你放心,放一百個心。”他低聲對胡開嶺了幾句,胡開嶺立馬板起了臉,走進了村委會。
村委會里,胡開宏正與一個村民代表低聲著什么,見胡開嶺進來,臉上頓時有些驚慌,胡開嶺也不客氣,上前象抓雞一樣把胡開宏提到一邊,二話不,“啪啪啪”,就是幾個耳光。
會議室里的街道干部都看愣了,幾位村民代表也嚇住了,胡開宏更是臉色蒼白,語不成調。
“前街二大爺、明俊媳婦、成波,都上哪去了?”胡開嶺威風凜凜,怒目圓睜。
“我……”胡開宏有些慌亂,不住用手搓著發紅的雙臉,卻不敢還手。
“別跟我你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動作,警察都看在眼里,街道上的領導也都知道,”他看看坐著的幾個村民代表,“背地里下手,惟恐天下不亂,讓我知道,讓岳書記知道,那就是自己挖坑往里跳,自己把自己埋了!施忠玉以前的的下場你不知道?!”
幾個村民代表都不敢正視胡開嶺的目光,胡開宏卻是象被擊中,過了半晌,囁喏道,“我跟他們,今天街道交新農合,讓車把他們拉到街道去了。”
胡開嶺狠狠地盯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岳文見他這么快就出來,驚訝地問,“這就完了?”
胡開嶺恨恨道,“吃打不吃敬的東西,要擱平時,非揍他不可,噢,對了,胡開宏在村里管著交新農合,他讓人把這幾個代表都帶到街道去了。”
岳文看看打谷場那邊漸漸消逝的濃煙,再看看施忠孝,“那就讓寶寶讓他們回來,呵呵,他們就這點事嗎?我還以為能鬧出多大的花樣來呢!”
阮成鋼也笑了,胡開嶺看來心情也不錯,笑著笑著,他的笑容卻突然收斂了,二剛正發瘋似地朝村委會跑過來。
“快,快,開忠家的大棚著了!”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村里有幾家種大棚的種植戶卻是都坐不住了,一村人沾親帶故者居多,瞬間,一幫人就沖向村西,村委會里的村民代表只剩了三個,也個個都坐不住屁股了。
看著胡開嶺阻擋著,一個代表哭喪著臉,“胡主任,俺連襟家著火,你不讓我去救,明天俺丈母娘還不得把俺罵死?”
另一個接口道,“大家都是一個村里的,人家家里著火,我們不能在這干坐著,這會,下午再開不行嗎?”
“不行,”胡開嶺吼道,他看著阮成鋼接起電話,聲音了下來,“有老書記帶著民兵連救火,你們怕什么?有事,我跟你丈母娘解釋!”
阮成鋼拿著電話走到一邊,曹雷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過來,“阮大隊,礦上的工人跟村里的干部起打起來了,我們拉不住……”
“我去看看,胡哥,你去幫著老書記救火,反正人一時半會也到不齊,靠,這動靜還鬧大!”岳文看看阮成鋼,阮成鋼無奈地點點頭。
就在他走出村委會時,他自己的手機也響起來,他心里沒來由一陣收縮,心里暗道不妙。
“岳文,檢察院來電話,讓你過去趟。”電話傳來祝明星的聲音。
“檢察院?找我?有什么鳥事?”岳文驚奇道,“呵呵,他們應該去找領導,找我干什么?”
“是有情況需要了解一下,蔣書記讓我陪你過去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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