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兩周就要過年了,等岳文再回到街道辦事處,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機關里還是秩序井然,按時上班。
“呵呵,祝主任抓管理抓得挺緊哪!”他隨意在寶寶跟前坐下,這原就是他的位子。
寶寶一臉牢騷,“陳主任不是馬上要成為陳書記了嗎,”他看看里屋,“表現(xiàn)――”
兩人都心有戚戚焉地笑起來。
“一大早讓我過來干嘛?擾我清夢,該當何罪?”岳文一身輕松,與寶寶開著玩笑。
“開會吧?”寶寶也不確定,“祝公……主任是么的。”他眼尖,看到祝明星從外面進來,馬上改口道。
“岳書記來了。”祝明星拿著一摞單據從門外走進來,岳文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的稱呼明顯改了。
“祝主任。”岳文早站了起來。
“到我屋里坐吧。”祝明星卻更是客氣。
待到二人坐下,祝明星卻把門關上了,“岳書記,有好事啊!”他神秘地道。
“什么好事?發(fā)獎金?”岳文馬上來了興趣。
“不是,”祝明星笑著搖搖頭,“提拔,”還不等岳文再問,他自己馬上揭開謎底,“你馬上要成為主任助理了!”
噢,陳江平這個老子,話還是算數的嘛!岳文心里琢磨著,臉上卻絲毫不帶表情。
這下,輪到祝明星驚訝了,不過,他馬上找到理由,這孩子,工作還不到半年,不明白主任助理是個什么概念,他笑著要給岳文倒水,岳文忙站起來,兩人爭執(zhí)半天,結果是他給岳文倒水,岳文又給他的杯子里添上一些水。
“你可能誤會了吧,這主任助理,不是辦公室主任助理,”他見岳文聽得認真,笑著強調道,“是辦事處主任助理!”見岳文仍不為所動的樣子,“相當于副處級!”
岳文卻不便明言陳江平在秦灣時對自己的承諾,他裝作驚訝道,“副處級?!”
祝明星見他“驚訝”的樣子,笑道,“你雖然還沒轉正,但是選調生啊,上面有規(guī)定,可以擔任主任助理,呵呵,不過,據我了解,其它街道的選調生,就是選調生,基上是在團委或組織辦打雜,工作幾年干個中層的都沒有,你是獨一份!”
岳文謙虛道,“就是掛個名而已,主任,感謝你栽培。”
祝明星卻搖搖頭,“跟我沒關系,是陳主任,親自拍板,我估計啊,最快年前,最遲年后,陳主任就要成陳書記了。”他看看岳文,正色道,“還有啊,你這個主任助理,就是街道領導了。”
“呵呵,主任,你別拿我開玩笑了!”岳文又是“謙虛”地搖搖頭。
“真是街道領導,據我了解啊,”他下意識地看看外面,“陳主任想讓你分管鎮(zhèn)村建設,也就是,直接分管鄉(xiāng)建辦,還有,包保水泥廠。”
“水泥廠?”岳文馬上想起那個熱情似水的王鳳來。
他還沒來得及細問,寶寶推門進來,“主任,八點四十,開主任辦公室會,”他看看岳文,“陳主任,讓岳文也參加。”
祝明星看看墻上的掛鐘,“走吧,寶寶,給岳文找筆記,”看著寶寶離去,他聲道,“管委從秦灣過來掛職的那個主任助理,雖然沒有明確是副廳級,但人家叫她孫主任,她不也答應嗎?”
二人聯(lián)袂來到二樓會議室,陸陸續(xù)續(xù)辦事處其他副主任都走進會議室。
“岳主任,今天親自來啊!”一個滿臉絡腮的副主任親切地開著玩笑。
“能從檢察院出來,那是一般人嗎?”另一個副主任笑道。
見自己馬上成為中心,岳文就是謙虛地笑著,一臉無害,與人無爭。
見炮彈象是打在棉花上,幾個副主任開了幾句玩笑,卻提不起勁來了。
隨著寶寶推開會議室的門,陳江平走進來。
“咳,下面開會。”他在主位上坐定,輕咳一聲,會議就開始了。
岳文看著陳江平那光亮的大腦袋,一時有些走神,從第一次見此人,不知不覺已過去了將近半年,這半年,蒙他“照顧”,自己終于成為秦灣最年輕的村黨支部書記。
今天,又將成為主任助理,括號沒級別,呵呵,不過,這也相當不錯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卻發(fā)現(xiàn)眾人的目光都在望著他,祝明星輕輕道,“岳主任,陳主任讓你到前排就坐。”
岳文老臉一紅,走神了!唉,這個老毛病喲,多少次了!
他剛要謙虛,卻看見陳江平的目光射向自己,他馬上明白,這會議只是個形式,會前陳江平肯定與其它副職早都溝通過了。
他施施然從后面的椅子上站起來,朝著會議桌前走過去。
這雖然只有幾步距離,但,有人卻是一輩子都走不完!
自己的父親岳魁,干了一輩子的鎮(zhèn)鄉(xiāng)建辦主任,卻臨近退休,還是股級干部一個。
街道多少干部,熬白了頭發(fā),熬花了眼睛,卻連個中層都沒有熬上,更遑論這辦事處領導?
他感覺喉頭有股咸咸的東西,腳步變得很是沉重,當他輕輕在會議桌最末的椅子上坐下時,陳江平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開個短會,就是通報一下,街道辦事處黨工委決定,岳文同志擔任芙蓉街道辦事處主任助理,大家歡迎!”
岳文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他發(fā)現(xiàn),陳江平開會時,身上自帶一股霸氣,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以前還真沒發(fā)現(xiàn)。
還是馬上要成為一把手,身上的氣質也在與時俱進?
耳朵里突然響起了掌聲,他自己也馬上拍起掌來,掌聲稀稀拉拉,就在他想多鼓一會兒時,卻停止了。
“岳文同志擔任助理職務,與上級的政策規(guī)定是相符的,……前段時間,岳文同志的工作也有目共睹,我與俊明會前也溝通過了,”陳江平看看一個胖子,那個胖子馬上笑著回應,“岳文,明年除繼續(xù)擔任金雞嶺黨支部書記外,在辦事處協(xié)助我分管村鎮(zhèn)建設這塊工作,包保水泥廠,……大家在一塊搭班子,多支持!”
“元旦班子也沒在一塊聚,晚上,大家手頭的場合都推推,班子聚個餐,中層都參加,大家一塊給蔣主任送行,明天體機關干部集合,歡送蔣主任!”
祝明星趕緊記下來,岳文見陳江平眼光射向自己,馬上在心里盤算起來,下面該自己表態(tài)了,他正在緊張地考慮著措辭,卻聽到陳江平道,“好,散會!”
呵呵,這,這威風,真是大長啊,岳文暗罵一聲,卻無可奈何。
看著陳江平站起來,走出會議室,其它副主任三三兩兩與自己開幾句玩笑后也走了出去,岳文暗罵,特么地,這么快就結束了?老子還沒體味夠呢!
就在他暈暈乎乎站起來,祝明星卻笑著走上前,“岳主任,我們去看看你的辦公室?”
“辦公室?好。”岳文馬上反應過來,這果子不是那么好吃的,特別是讓陳江平坑過一回,“主任,這水泥廠……?”
祝明星看看他,“水泥廠,怎么了?東海水泥廠,以前可是咱們秦灣最大的水泥廠,現(xiàn)在雖然有些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擔心什么?”他又聲道,“辦事處的領導都包保企業(yè),這是陳主任照顧你呢,水泥廠老總王建東,手下還有家建筑公司――芙蓉建設公司,在開發(fā)區(qū)也數得著。”
岳文暗地里松了口氣,看來,這次,陳江平不是甩給自己一個爛攤子,嗯,還算有良心!
大事一定,他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那個熱情似火的女子來,餓狼傳,怎么讓自己印象這么滴深刻尼!
祝明星前頭帶路,走到三樓,推開一間門,“墻剛刷過了,下午把桌子沙發(fā)搬過來就能辦公了。”
辦公室是在陽面,采光很好,他轉了轉又走了出去,街道鄉(xiāng)建辦就在隔壁,可是名稱卻不是鄉(xiāng)建辦,而是社區(qū)建設服務中心。
他走回辦公室,“萬主任今天不在家嗎?”
“在辦公室啊,早上簽到我還看見他了,”祝明星馬上領悟道,“岳,岳主任,有些事,得慢慢來。”
岳文點點頭,由衷道,“謝謝你,主任,我知道了……鄉(xiāng)建辦東面那幾間,也是鄉(xiāng)建辦的辦公室嗎?”
“不是,原來是武裝部,陳主任讓收拾出來,做什么,我沒多問。”祝明星道。
看著祝明星出去,他剛想去找萬建設,但又停下腳步,嗯,想不通不要緊,再給他個緩沖的時間,不急。
“岳主任!”黑八的聲音一下響起來,“恭喜呀!”
隨著聲音響起,黑八、彪子、蠶蛹、寶寶一下出現(xiàn)在辦公室里,“呵呵,前段時間祝公公讓人收拾辦公室,我們還納悶呢,原來是給岳主任的領導辦公室!”蠶蛹笑道。
“岳,主任,以后就跟著你混了。”彪子正色道。
“哎呀,思密達兄弟們,不就是個助理嗎?至于這樣嗎?”岳文馬上謙虛下來,這時候,裝大尾巴狼,那不是招人恨嗎?“兄弟們,哥就是領先那半步,放心,我在這里等著你們!”可是他又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對啊,不是當初,誰解決了金雞嶺,就直接提拔成中層嗎?彪子、蛹,我們都參加了,憑什么光提拔岳文,不提拔我們?!”黑八一拍腦袋,“不行,我們得找領導去!”
彪子、蠶蛹看看他,卻都沒反應,寶寶笑道,“去,去,千萬別不去啊,你去了,馬上就成了笑話了!”
岳文拍拍黑八,“八哥,按理,我沒資格同情你……”
“不,你有資格。”蠶蛹笑道,這半年相處下來,他對岳文的風格已很是了解,要打擊一個人時,通常先要幾句好話過渡一下。
“呵呵,八哥,”果然,岳文把手攬在黑八肩頭,“假如今天,生活欺騙了你,千萬不要悲傷,也不要哭泣,因為……”
“因為什么?”黑八眨眨豆豆眼。
“因為明天,生活還會繼續(xù)欺騙你!”蠶蛹與岳文同時道,兩人對視一眼,都朝對方挑挑大拇指。
辦公室里馬上響起一片笑聲,寶寶笑道,“精辟!”
黑八卻把岳文的胳膊從肩頭上打下來,“精屁!”
看著這一幫哥們,并不妒忌,并無隔閡,岳文著實有些感動,“兄弟們,不管什么主任了,弟兄們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來芙蓉街道,最大的成就就是交往了你們這一幫哥們!”
他由衷出的話,卻并沒有引起想象中的共鳴。
“嗯,少來虛的!”
“對,晚上請客!”
“對,望海樓,八十塊錢的標準,連擺三天!”
……
“兄弟們,兄弟們,我可是窮得兩袖清風啊,寶寶,辦公室能不能安排一下?”岳文無奈地望望寶寶。
寶寶吡笑道,“能,不過嘛,得你自己掏錢!”
辦公室里又是打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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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送行宴,安排在了食堂。
簡單炒幾個菜,開幾瓶老酒,并不違反紀律。
喝酒吃菜,喝的是高興,吃的是放松,誰也不會在意嚼在嘴里的到底是肉還是菜。
“陳主任酒量有限,岳文,聽你很能喝,晚上多替陳主任擋擋酒。”祝明星忙著安排,卻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岳文,他從心里把岳文當作陳江平提拔起來的人了。
“嗯,酒量有限?”幫著寶寶布置著食堂的餐桌,岳文可并不拿自己當主任助理看,但聽祝明星如此一,他馬上來了興趣。
這半年來,自己始終有種下棋被人將死的感覺,不出,道不明,還得乖乖往前沖,雖然火氣很大,但只能壓在心里。
而造成這種局面的人,就是陳江平。
雖然他把自己從一個剛工作的新人慢慢提拔副書記、書記、主任助理的位子上,但,對,那是我自己掙的,那是拿命還來的。
他以前設想過很多次,比如撂挑子不干走人,臨走吐陳江平一口唾沫,看來這是不可能了,因為自己根不可能離開。
他也設想過,大義凜然、義正辭嚴地指責他一番,讓他內疚一輩子,但那更不可能,陳江平的臉皮估計比磨盤還厚,況且,他現(xiàn)在在了書記,脾氣也大了一層,自己更不能與他當面頂撞。
不過,的“報復”,讓他啞巴吃黃連,這個可以有!
“嗯,陳主任有個習慣,”祝明星聲道,“你別看他喝得多,其實,他喝一杯出去吐一回,回來再喝。”
“噢,不吐就醉了!”岳文馬上計上心來,這半年的委曲與窩火讓他躍躍欲試。
“也可以這么講吧!”祝明星道,他有些異樣,但并沒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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