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二月,氣溫已經開始慢慢回升,寒風也不象冬天那樣凜冽,和煦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讓人精神正足,渾身舒服。rg
此時正是農歷正月,鞭炮轟隆聲還沒有散去,飯菜的香味也依舊回味在嘴邊,許多人還在走親訪友,年味很濃。
可是每年到了正月的初八,無論是否情愿,秦灣市的機關干部都要按時回到工作崗位上。
黃河路,秦灣市開發區工委管委大院里,幾排車輛靜靜地停在粗大的楊樹下,幾個司機站在一起,抽著煙,拜著年,聊著天。
陳江平一臉微笑,同幾個同樣氣宇軒昂的中年人從大樓里一同走出來,他的身后不遠處,跟著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系著藍色領帶的岳文。
他耐心地跟在陳江平身后,微笑地看著領導們之間親切談話,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常委會,也是第一次進入工委大院。
看著陳江平揮手與一班領導告別,他趕緊快走幾步,給陳江平拉開了車門,自己返身坐回副駕駛位上。
傅的車子無聲地開出了工委大院,陳江平也在無聲地注視著這個自己熟悉的院子,主路兩旁那些粗大的白楊,還是當年自己剛到組織部工作時栽下的,他看看前面與司機傅聲聊著的岳文,自己就是象他這般年紀時,進入組織部的。
現在,樹苗已長成了參天大樹,而自己,估計下一個常委會,就會研究干部,他有信心,自己街道黨工委書記的職務就會正式確定。
然而,今天的常委會,在他的記憶里,很不尋常。
以前王軍任開發區工委書記時,春節過后的第一個常委會,通常都是研究機關隊伍建設,現在由務虛轉變為務實,廖湘汀的風格確實與王軍不一樣。
而今天的會議,也只有一個議題,那就是新區建設和新的工委大樓建設。
開發區新區的規劃,據他所知,在廖湘汀的堅持下,兩年前就進行了方案設計的招標,今年的人大會議肯定會審議通過詳細性規劃,屆時,開發區新城的整體空間格局將進一步確定,而芙蓉街道作為新城的核心區和起步區的地位已經不可動搖。
但陳江平沒想到的是,廖湘汀卻決定,從今年開始,新區建設正式破土動工,前后分為四期進行新區建設。他以為新的工委管委大樓的建設是一期重頭戲,可是卻沒想到辛河的改造也提上了議事日程,不,應是改造日程。
經常與廖湘汀一起,他很理解廖湘汀那種只爭朝夕的勁頭,開發區北部是一片化工區,港口也以石化為主,下雨淹城的事也經常發生,在遷區建城這一上,他無條件支持廖湘汀。
隨著王軍時代的結束,遷城的阻力已去,現在正是放開手腳大干的時候,也難怪廖湘汀會這么急不可待。
他看了看岳文,這子,還是那么笑瞇瞇的,身上一壓力都沒有。
剛開始入會時,他自己身上也沒有壓力,新區行政樓的建設基不涉及拆遷,而土地權屬的變更,芙蓉街道只要配合好區建設局的工作就可以了,但現在廖湘汀的決定卻是——辛河流經的四個街道,先期進行辛河的整治。
廖湘汀也得很明白,大家也聽得很明白,區里只負責大樓建設的投入,那辛河整治的資金,只能四個街道自己解決。
剛才與其它三個街道的黨工委書記及主任一番討論,雖然大家都沒有明確表態,但話里話外卻都有意見,哪個街道現在也不寬裕,就是財政寬裕,也不想把錢投在這上面,家家都有一賬,等著用錢的的地方太多了!
可是廖湘汀卻不管,區里今天正式下發了紅頭文件,成立了兩大工程指揮部,兩大指揮部的指揮長自然是他人,而副指揮長,除了管委主任譚文正,正是他們熟悉的老上級——現在的區管委副主任蔣勝。
他又看看岳文,岳文作為街道分管建設的領導,今天也列席了會議,“岳,你怎么看?”陳江平問道。
岳文馬上回過頭來,眨眨眼睛,端詳著陳江平的臉。
“怎么,還得讓領導揣摩你的想法?”陳江平不滿道。
岳文卻馬上表態道,“沒有,我在想廖書記的想法,不過,主任,您指哪我打哪,一也不含糊。”
了等于沒,不過,相比在金雞嶺時,態度倒很好,這讓陳江平有些欣慰,“這整治啊,關鍵在資金啊,沒錢,什么事也干不成。”他見岳文靜靜聽著,象對岳文,也象對自己一樣,“等等吧,等規劃局的整治規劃方案出來再吧。”
他見岳文有些驚訝,馬上猜到了這子的想法,是,自己熱衷于城市新區的建設,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因為,辛河,這條流經開發區的母親河,前后整治過多少次,都效果不大。
去年,截污與污水處理廠建設完工后,自己就知道辛河的改造肯定會提上議事日程,沒想到廖湘汀的思路是讓街道自己搞。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自己只能等等,看看。
他估計,他的這個想法,其它三個街道的黨工委書記也一樣,都有心往前跑,但觀望等待,是少不了的,不定,工委管委遷過來后,也會重新投入資金進行整治,到時,如果街道投入血,那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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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陳江平沒有過來,同在三樓的一干班子成員也都緊閉著房門。
岳文拿出筆記,打算著這個周的的工作。
既然陳江平對辛河的整治并不熱情,正遂自己所愿,自己來就是想回秦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工作還要干,那接下來,第一件事,是要對接一下建設局、規劃局、房管局等部門,在一塊坐坐,認識認識,聯絡一下感情,自己剛剛分管這一塊,以后少不了與這幾個部門打交道。
這第二件呢,是要到水泥廠去一趟,想到水泥廠,他不由地又想起王鳳來,她的樣子現在已經有些模糊,可是那雪白的皮膚,即使在夜燈下也那么耀眼……
他馬上收住心神,這都是什么啊,想這個干嘛?
第三件事嘛,就是金雞嶺的道路,交礦集團答應出錢,胡開嶺現在有事就電話里匯報,倒不用自己太操心。
第四件事,就是自己分管的這一塊工作,既然干了這一行,那就要懂這一行,要不將來,不只下屬不服,領導問起來,丟臉的是自己。
想到這里,他抓起桌上的內線電話,“讓萬主任過來趟。”
接電話的是一個姑娘,是姑娘,其實跟自己歲數差不多大,“岳主任,萬主任不在。”
“下午沒過來嗎?”岳文問道。
“嗯,沒看見他,是不是到其它站所去了?”姑娘回答得很委婉。
這老子,這雖然是年后,但也是上班時間,他跟誰請假了?岳文有些不滿,他知道萬建設的心態,自己升不上去,分管領導卻換成了剛畢業半年、還沒有轉正定級的毛頭子,如果換作自己,也會不服。
“讓萬主任給我回個電話。”岳文平靜地道,他想親自打給萬建設,一轉念又改了主意。
放下電話,他不由揣摩起來。按理,自己剛分管這一攤,萬建設理應牽頭,趁著春節,叫著科室人員一塊,請請我這個分管領導,聯絡一下感情,這是常規套路,他不可能不懂。但現在,吃飯那是別想了,人到哪里去,自己都不知道。
他這樣的老油子,在這里深耕多年,人脈很深,而自己卻初來乍到。他也干了多年的鄉建辦主任,而我年輕,不懂業務。
你軟吧,他不尿你,你硬吧,他更硬,在外面亂,幾張嘴就能把我臭死,要想再翻身可就難了,正所謂,唾沫星子淹死人。
他正覺無計可施的時候,“砰”,門一下被推開了,黑八興沖沖走了進來。
“我靠,八哥,土豪啊!”岳文扭頭一看,馬上被黑八的形象逗樂了,一身錚亮的皮夾克,一雙錚亮的皮鞋,頭發也不再象以前那樣散亂,整齊地梳成了大背頭,也是烏黑錚亮,光可鑒人。
“昨晚你怎么不叫我八哥?”黑八氣憤地一眨眼。
“那不是在你家里,當著老人的面嗎?哪能叫綽號?!”岳文狡黠地一笑,“兄弟們還是很有覺悟滴!”
“少來!你們這幫鳥人,就不該請你們!不過,你們的眼睛是雪亮的,呵呵,今天,不少人夸哥這個新形象呢!”黑八得意地在岳文跟前坐下。
“起來,起來,領導讓你坐了嗎?怎么一規矩都不懂?”岳文假裝不滿,手指彈了彈桌子。
“靠,你跟誰講規矩?長得跟規矩似的!”黑八撇撇嘴,“我跟陳主任匯報了,今天下午,我就從組織辦搬過來。”
“呵呵,你還當真了?社區建設服務中心哪有組織辦好?你這不是自甘墮落嗎?”前天晚上在黑八家吃飯時,黑八就提過這事,那天人家家里拿這幫年輕是真心招待,五糧液、赤甲紅、鮑魚海參都上了桌,一幫年輕光朝著菜朝著酒使勁了。
“多個人多分力量,”黑八看了看外面,壓低了聲音,“別以為我看不出啊,人家萬建設,根不尿你,你還得指著兄弟們給你抬轎子!”
“呵呵,八哥,挺有悟性啊!”岳文也不惱,“陳主任真同意了?”
“同意了,我還能騙你不成?”黑八一拍胸脯。
他確實找過陳江平,從卜凡還干組織委員的時候,陳江平就聽到多少次了,黑八在辦公室里坐不住,老想往外跑,這不,他順水推舟,聽他父親同意,他馬上也答應下來。
“好,讓大家伙幫你把東西搬過來。”岳文站起來。
現在社區建設服務中心除了萬建設一個主任,還有一個退休反聘的老頭管測繪,一個女孩管辦證,再就是彪子和一個司機。
見他進來,屋里的人都站了起來。
岳文微微一笑,對這一,他是滿意的,“金彪,你到辦公室找一下寶寶,市里成立了一個新區建設指揮部,你參考一下,也擬個通知,陳主任任指揮長,我任副指揮長,萬建設任辦公室主任……”
彪子馬上記了下來,“潘濤,你跟鐵林,幫著他搬一下東西,以后鐵林就在這里辦公了。”岳文笑著對年輕的司機道。
但他沒想到的是,潘濤卻有動彈,不只沒有動,連一眼都不看他!
我靠,岳文有些傻眼。
“潘濤,你去跟鐵林搬一下東西。”岳文看看他,無奈之下,又重復了一遍。
“我馬上要出去一趟,萬主任安排了活。”潘濤也不管岳文,低頭收拾起桌上的東西來。
“噢?”岳文看看黑八,黑八一臉竊笑,那意思是連個司機都不聽你的!
辦公室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僵,姑娘和老頭子都看著岳文,卻不言語,彪子看看岳文,馬上道,“濤,這是岳主任,以前是金雞嶺的書記,你還沒聽吧?”他打著圓場。
潘濤卻仍不為所動,他收拾完東西,竟自個拉門走了出去。
特么地!岳文笑著咬牙走出鄉建辦,在走廊里狠狠罵了一句。
看來,這內部管理才是基礎啊!基礎不牢,地動山搖。我先不管什么新區建設、河流整治了,把內部理順才是首要的。
他氣哼哼也到了黑八辦公室,幫著黑八搬著東西,可是他等到下班,萬建設的電話卻始終沒有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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