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在冬天的沈南街道上。
王鳳笑得花枝亂顫,忘卻了時間,忘卻了回憶,她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細胞都很輕松,當車子又在那家店停下來時,物是人亦是,這世上不變的就是變化。
“你是怎么看出里面有貓膩的?”王鳳很大方地挽住了岳文的手,看得黑八一陣眼熱,王鳳一笑,又伸出了右邊的胳膊,黑八大喜,馬上把胳膊套了過來,“我怎么感覺象部電影!”
“什么電影?”
“《英雄本色》!”黑八用粵語大聲說道。
“錯,是英雄本‘色’!”岳文吡笑道,“八哥,點菜。”
“得來!”黑八笑著松開王鳳的胳膊,“給你們機會,慢慢聊啊,等會兒我再過來。”
“報紙?.…..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胡開嶺把合同鎖進抽屜里了。”施忠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記錯了?”施忠孝提醒道,陽光照在他臉上,一夜沒睡,加上抽了一夜的煙,臉色很是蒼白。
陸德江也一眨不眨地盯著施忠玉,這是滿盤棋的棋眼,如果合同找不到,這些天的心思肯定全白費了,基本都在做無用功了。
“我記得沒錯啊,”施忠玉自己掏出煙來,劣質煙味嗆得陸德江直想咳嗽,“會不會讓人調包了?”
施忠孝看看陸德江,“調包?誰干的?”
施忠玉明白合同的分量,也看出施忠孝的惱怒,失望與驚嚇的雙重作下,他變得有些神經質“肯定是胡開嶺!肯定是他,沒錯,肯定是他!”
陸德江輕篾地說,“他沒那個心計!”
施忠玉有些茫然,“那就是卜凡!”
陸德江摸著下巴,沉吟半晌,“不象,那是個山間蘆葦,腹中空空,好大喜功,眼高手低,不象!”
看著自己的推測接連被否決,實在找不出墊背的人,施忠玉有些急了,他張牙舞爪道,“五哥,肯定是他,我拿腦袋保證!”
施忠孝也道,“會不會讓卜凡帶到街道去了?”
陸德江道,“我倒覺著一個人有嫌疑?”
“誰?”施忠孝與施忠玉同時問道。
“嗯,就是那個小伙子,叫岳文的。”陸德江看著他倆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施忠孝有些猶豫。
“昨晚整個金雞嶺全身而退的就是他,還把二能砸了一槍托,施總,”陸德江掏出打火機給施忠孝點上煙,“你別忘了,他剛來就把咱六個人打了,二郎神他們幾個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在街上橫著走的人,沒人敢惹,就是放在廣州也是一方好漢,可是他說打就打。二能也讓他一板磚砸暈了,忠玉,”他看看委頓一邊的施忠玉,“不是也讓他差點免了嗎?這個小伙子,有心計,有膽量,不簡單,我看論城府、論心計還在卜凡之上!
“查,讓小郎去辦,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把合同找回來!笔┲倚⑾露Q心。
“好,施總,還有一件事,這個小伙子,昨天晚上有人用車撞他,聽說還開槍了!标懙陆贸鍪謾C,又停止了撥號。
“不是不讓動他嗎?我的話不好使嗎?查,兩件事一塊查,查到是誰,讓他知道什么事都要有代價!笔┲倚⑷鶐妥庸墓牡,一口一口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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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會議中心的一間會客室內,陳江平正襟危坐,旁邊坐著一個清瘦的中年人。
“這不就是合同嗎?”中年人問道,“不是說被偷了嗎?”
“讓岳文給調包了,呵呵,他把合同都換成了舊報紙!标惤秸f到這里,嘴角忍不住綻開一絲笑容,他仿佛看到那伙人失望之至的表情,竹籃打水到最后卻落得一場空。
“呵呵,”中年人也開心地笑起來,“合同在這里,看他們還怎么鬧?這個小伙子,得記大功!”
陳江平卻憂心忡忡,“昨晚他也差點出事,差點被車撞了!”
“唔?什么情況?是金礦上那幫人干的?”中年人很關心的樣子。
“還不清楚,”陳江平看看那摞合同,“不過,有一點是肯定,他有危險,他不想在金雞嶺待下去了!
“危險肯定有,但我不相信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對一個機關干部下手,”中年人聲音如金屬相撞,“可以加強保護,但我看,沒有再比這個小伙子更合適的人選!
陳江平默不作聲,他太熟悉眼前這個中年人的行事風格了,凡是急事難事險事重事,他都喜歡破格提拔重用年輕人,但這些年輕人也往往沒有辜負他的希望,所以,他對中年人的不拘一格地用人很是欽佩,但這次用的這個人,太年輕,還剛剛參加工作。
“不要以年齡取人,我們黨的歷史上,二十幾歲當師長、當軍長有的是,重要的是環境能鍛煉人,逼著一個人快速成長。”
陳江平看中年人站起來要往外走,他馬上說道,“我們街道卜凡的事越鬧越大……”
這是開會前的間歇,他見縫插針,否則在辦公室,人來人往,匯報工作還要排隊。
中年人打斷他,“這件事紀委會處理,下一步怎么辦我也不干涉,”他頭也不回,但語氣不質疑,“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我只要結果,當然,可以有心理調整期,但我希望,十一回來,這個小伙子重新回到金雞嶺的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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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寶寶在辦公室聊著,蠶蛹、彪子一會兒目瞪口呆,一會兒張嘴結舌,完全被昨晚的事震驚了,不過,他們沒有身臨其境,更無法確切感知岳文的心境。
岳文此時太需要有一個口子,宣泄胸中的塊壘。
“嘿,你還活著。 焙诎瞬恢裁磿r候出現在了門口,“靠,我們組織辦現在不受待見啊,現在才知道,呵呵,你請客啊,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滾犢子,”彪子罵道,“會不會說人話,晚上叫著曹公子,我們給文哥壓壓驚!
寶寶也吡笑道,“這話從八哥嘴里說出來,永遠都帶著屁味!
“行了,行了,你跪安吧,領導們還要繼續開會!痹牢囊姷胶诎,開著玩笑,沒來由心里舒坦起來。
“靠,岳文昨晚驚險,他還不是好好站在這里,可憐卜委員,不過,街道紀委把處理結果報上去了,一般不會有事。”黑八一屁股坐在蠶蛹旁邊,肥肥的屁股一下把蠶蛹擠了下去,惹得蠶蛹掐著他肥肥的脖子使勁往桌上摁著。
“你不是擔心卜委員吧,還是心疼卜委員給了你什么承諾,恐怕兌現不了了吧!痹牢呐呐暮诎,調笑道。
剛說完,寶寶、蠶蛹、彪子都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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