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春天總是那么的短暫，風和日麗的日子似乎還在昨天，午后的陽光已經開始炙熱起來，夏天悄悄的來了。

    這天下午，王一男在帝都大學講完課之后，又去兩個實驗室轉了一圈，看了看最新的研發進度。

    祥龍無人機經過多次改進之后，仍然只能實現七十二小時的不間斷巡航，這個慘痛經驗告訴王一男，電池技術是制約科技發展這個木桶的一個很大短板，有那么牛X的晶格頻率理論和分子機器，不在這個領域搞出點事來，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王一男在分子機器和超導實驗室抽調了一部分精干人員，成立了一個高性能電池課題組，主要是在現有鋰電池技術的基礎上，改進電極和電解質的技術，重點放在兩個方向的技術突破上，

    一個是研究新型的具有復雜表面的電極，對于鋰離子電池的正極來說，放電時鋰離子嵌入，充電時鋰離子脫離，衡量電極性能的關鍵指標是能量密度，目前領先的水平能做到140毫安時每克，王一男通過哥德爾系統進行模擬分析之后，給出了幾種晶格構型，交給秦凱為首的研發人員進行理論和實驗分析。

    另外一個方向是電解質，液態電解質由于先天性的缺點，安全性差、對環境適應性差等問題，王一男首先就放棄了，他把重點放在固態電解質上，這方面的工作還處于分析文獻，準備形式化系統的階段，離出成果還有一段挺長的距離。

    總的來說，實驗室的事情還是蠻讓王一男放心，所以跟周慧坐在二樓窗前喝咖啡的時候，王一男的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咖啡店里面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也習慣了兩位大明星的到來，除了偶爾有鄰座的客人抽空子來要個簽名啥的，基本上還是沒有人來打攪這兩位大撒狗糧。

    有了點閑暇時間，王一男跟周慧解釋所謂的《G-W不可描述定理》，

    “不是我謙虛，確實這個定理90%的功勞，都應該歸功于格羅騰迪克教授”，王一男說，

    “不過我的這半個老師已經隱居起來，所以論文的傳播和澄清的任務就只有我來了”，王一男有些話隱藏在心里沒有對任何人說出來，其實格羅騰迪克最后離開的時候，身體已經很差了，也許他的隱居，更多的是想一個人告別這個他又恨又愛的世界吧。

    “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科學界對這篇論文有這么大的反響，就我的理解來說，這只不過再次證明了人類理解能力的局限性，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周慧不解的問，

    王一男沉吟許久，才緩緩地說，“其實我本來也不理解，但是去了一趟歐羅巴之后，我大概有點明白了”，

    “快說說看，為什么？”，周慧作為一個盡職的提問者，大眼睛看著王一男，好奇地問，

    “華國人可能很難理解，但是在歐羅巴，或者大米國，隨著工業化的進程，包括整個科學理論的逐步興起和完善，人們對于科學有了一種非常強大的信心”，

    “或者說信仰吧，依靠科學，我們可以潛入最深的海溝，我們可以登上月球，我們可以飛出太陽系，我們還可以在藍星上點亮比太陽還要明亮的光”，王一男說，

    “我們可以了解比原子還小的結構，我們甚至能夠抽象出十維的空間，蜷縮的維度，我們還能知道宇宙的年齡，發現最遙遠的恒星，那么還有什么是人類做不到的呢”，

    “特別是數學，數學家的直覺表現在廣義相對論背后的非歐幾何，以及夸克理論背后的楊-米爾斯規范場，這些令人生畏的領域，體現出來數學家對自然界的洞察達到了頂峰”，

    “于是，科學界覺得，我們的思想無所不能，我們的邏輯無懈可擊”，

    “直到哥德爾不完全定理的出現，證明了在任何足夠復雜的形式系統中都存在既不能證明為真，也不能證明為假的命題”，

    “當然，這種命題的存在是人為構造出來的，你可以理解為系統本身的缺陷，而在對大自然的描述中，并沒有證明這樣的命題是大自然真實存在的，所以科學家還可以捂住自己的耳朵”，

    “對自己說，聽不見，聽不見”。

    “你是說《G-W不可描述定理》比哥德爾不完全定理更加。。。”，周慧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王一男理解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點點頭，王一男說，“是的，《G-W不可描述定理》徹底摧毀了人類，或者說科學界這種盲目的自信”，

    “自然界，甚至不僅僅是自然界，復雜的人造的結構，比如說人類所訓練出來的神經網絡，本質上是不能用我們掌握的數學工具、形式化工具完全描述的”，

    “更不要說被我們形式化的思維邏輯去理解了”，

    “簡單來說，米歌的圍棋狗永遠教不會人類像它那樣下棋”，王一男說，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也是被無數圍棋國手都承認的事實嗎？”，周慧有點納悶了，

    “是啊，所以我說這幫人就是庸人自擾，《G-W不可描述定理》只不過說出了一個大伙都必須承認的事實而已，誰知道他們會有那么大反應”，王一男捏了捏周慧的鼻子，

    “關鍵是這里面還有宗教的力量在乘火打劫，事情就復雜了”，王一男說。

    “那倒是，這種被洗腦的東西太可怕了”，周慧點點頭。

    正說著呢，王一男的電話響了，“張琪啊，今天怎么有功夫給我打電話？”，王一男拿起電話，有些納悶的說，“什么，錢中華也在你那里？”，

    “那行，你通知李文靜吧，我也該給大家匯報下大衛小組的最新進展了”。

    放下電話，王一男不好意思的對周慧說，“公司這幫催命鬼要聽聽我這個CEO的工作匯報”，

    “只好先送你回去了”。

    把周慧送回家，王一男來到容與公司總部，路上他想了想，把孫偉也叫了過來，這些人應該就是容與公司目前的所有核心人員了吧。

    來到西郊容與公司總部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時分，王一男走進院子里面，看見錢中華跟張琪正在一棵大樹下聊天，王一男走了過去，“聊什么呢？”，

    “在聊公司總部的選址，現在好幾個地方都給出了不錯的條件”，錢中華說，

    “哦，啥條件，給房子給地，還是直接給錢？”，王一男聽說有這等好事，立刻豎起了耳朵，

    “首先當然是帝都，帝都聽說我們有離開的意向之后，還是表現了足夠的誠意，但是畢竟是華國獨一份的大店，給地給錢啥的就不要想了，主要條件是稅收上面的優惠，還有一些研發資助計劃可以申請”，錢中華說，

    “當然，面臨的競爭對手也不少，畢竟總部在帝都，說出去還是蠻有面子的”。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帝都這么牛的地方，什么跨國公司，藍星排名前一百的公司沒見過，容與公司最多算是一個有潛力的小公司而已。

    “帝都沒什么好說的，早就知道了，其他地方呢？”，王一男問，

    張琪接過話頭，“北方除了帝都基本上沒有什么可選擇的了，現在主要有三個地點可供候選”，

    “第一個是位于長三角的姑蘇”，我靠，丈母娘家啊，王一男立刻在心里投了一票。

    “姑蘇的好處是靠近魔都，各方面都比較發達，當地給出的條件也很不錯，免費的用地，各種稅收優惠，還有投資基金的配套資金”，張琪分析到，

    “缺點是房價和物價水平偏高，還有就是高端人才相對來說比較難找”，想到這兩個缺點可都是致命的，王一男在心里悄悄地把那一票拿走了。

    “第二個是位于珠三角的莞市，這個地方位于花都和鵬城之間，地理位置非常優越，當地給出的條件跟姑蘇差不多，也有免費的總部基地建設用地，稅收優惠和基金的資金支持”，

    “缺點主要也是物價和人才問題，當然比起姑蘇來說，這兩個問題沒有那么嚴重”，張琪說，

    “莞市的房價比姑蘇還是低很多，人才從鵬城挖也容易一些，對了，中為的總部已經逐步開始從鵬城遷移到莞市了”。

    王一男點點頭，“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還有一個呢？”

    “最后一個就是黔省了，最近他們在大力發展互聯網產業，特別是云產業，所以給出的條件也是最優惠的，不但有總部基地建設用地，還有員工的住房用地”，張琪說，

    “這個放棄吧”，王一男搖搖頭，“那里的情況我很清楚，再好的政策，人才的缺乏這個致命的缺點無法克服，其他的說什么都沒用”。

    “還有沒有什么其他選擇”，王一男對這三個地方都不是很滿意，“姑蘇和莞市的條件還不錯，但是你們沒有考慮到保密的需求”，

    “畢竟咱們有很多產品是直接或者間接的軍品”，王一男對著公司中間的那棟小樓努了努嘴，

    “這里面的哥德爾系統，還有超導材料生產車間，沒有靠譜的安保方案，誰敢拿到其他地方去”，

    錢中華若有所思的說，“能不能把這兩個部分保留在這里呢？”，

    “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也只有這么干了，不過最好還是能有一個企業總部的好，放在一起也便于管理”，王一男說。

    “我倒是覺得咱們可以考慮一下其他地方”，王一男拿出Pad，打開華國地圖，他的手指從帝都往花都劃過去，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從魔都往內陸劃了過去。

    兩根手指在一個地方碰在一起，王一男指了指那里，“這里怎么樣”，

    “到帝都、魔都、花都都是四個小時高鐵路程”，

    “邊上有大山大湖，搞個人防基地都沒問題，更不要說咱們的保密需求了”，

    “人力資源雖然比不過帝都魔都和花都，但是在整個華國也算是數得著的”，

    張琪和錢中華看了看王一男指的地方，交換了一下眼色，

    “可以試試”，錢中華說，

    “我回頭找找人”，張琪也點點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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