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靜默少時，韓武牧長長喘口氣，轉身向廳內兩名文人詢問:“范先生，白先生，今后戰事，你們怎么看?”

    這兩人皆為義軍中謀士，有奇謀，有遠見，數月來，提出不少破敵良策，韓武牧對二人深信不疑.

    奪取太原，遠征洛陽，最終在洛陽臣弟，割據自立，也是兩名謀臣提出的.

    左側青年，身著水墨長衫，一頭烏發在頭梳著整齊，套在精致的白玉發冠中，面容清秀，冬日里，仍來回閃動折扇，風雅，自信.儼然書生氣質.

    右側老者身軀枯瘦如柴，穿著件極為寬大的長袍，頭上烏眷高髻，腰跨佩劍，面目生冷如鐵，木然沒有任何表情，若非雙眸炯然有光，似具僵尸停在廳內。

    青年名叫白文生，善謀善斷，統籌全局，老者叫范文成，百般毒計，殺人致命.

    突聞韓牧武詢問，范文成挺身而出，揮動長袍衣袖作揖，語聲沙啞道:“大帥，常勝之師，古來少之，勝敗乃兵家常事，義軍南下受阻，令大帥安排擱淺，并非最壞的結局!

    若楊將軍探明張玄陵麾下有多少狼騎，派遣何人扼守石會關，昂首關，若大帥指揮妥當，逆境取勝，兵臨洛陽計劃不變.”

    “大帥，范先生言之有理，是該詳查張玄陵麾下狼騎，然更該防微杜漸，防患于未然.

    自從朝廷封賞陸鎮川，張玄陵為驍果軍后，屢戰屢敗的討逆軍陸續退出各處戰場，相反，平叛作戰逐漸讓地方豪強，邊軍來主道.

    今陸鎮川，張玄陵二將在北方各有斬獲，暫時依附的陸鎮川的百里戎，也是兵鋒強勢，與樓炎冥，呼延魁奪取白道，怕是鐵板釘釘之事.

    隨著戰事變化，義軍處境隨之變化，某建議，大帥在討伐張玄陵時，提前部署給自己留條退路.

    免得義軍落敗，大帥身處危機，落得兵敗逃亡結局!”

    留條退路?

    韓武牧暗暗嘀咕，義軍處境糟糕，然尚未瓦解，此刻留條退路是不是太早了.

    “文生，你是何意，細細來?”

    白文生揮動折扇，胸有成竹道:“大帥，張玄陵屯兵武鄉，此番南征，大帥與張玄陵多半將在武鄉苦戰.

    因此，武鄉之戰勝敗對大帥至關重要，關乎大帥前途.

    若大帥指揮三軍在武鄉取得大捷，殺得張玄陵落花流水，自然可領兵直接殺去洛陽，奪取帝位.

    然張玄陵率軍連續取勝，武鄉之戰，勝敗難料，若大帥兵敗武鄉，怕傷亡極多，定止步石會關.

    屆時，張玄陵率軍征討，自然窮追猛打，率先鏟除中路軍，陸鎮川與百里戎在北方征討林耘棟，韓青山，若取得勝利，義軍將陷入囚籠中.

    讓陸鎮川，張玄陵，百里戎三將率驍果軍陸續殲滅.

    是故，某提議大帥親自領兵伐武鄉，然切勿冒險入關，若義軍奪關取勝，自然長驅直入，若義軍落敗，大帥盡快率軍北上，返回太原，向陸鎮川寫信乞降，投奔驍果軍，鏟除日漸衰落的義軍，若能割下韓青山首級，送給皇帝更好.“

    聞聲，韓武牧，范文成，及在場幾名將軍滿目驚色.

    這子毒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今大家仍為義軍，他竟想著取韓青山首級建功.

    “這...這，文生，縱然石會關戰敗，本帥帳下仍有銳士，悍勇?“此番南征他帶領十余萬悍卒，太原城中，仍留守數萬兵卒.

    縱然奪關失敗，退守太谷，祁縣，認可抵抗張玄陵.

    今他是大齊丞相，中路軍大帥，來日投靠陸鎮川，受制于人，多為驍果軍左將軍或右將軍，地位一落千丈.

    范文成也輕嘆，世人皆以為他的計謀毒辣，然他僅負責克敵制勝，白文生翩翩公子，卻心如蛇蝎，韓武牧部攻城掠地取勝，屠城之命，皆出自白文生之口.

    “大帥，齊王在平城稱王時，他麾下有謀臣提醒，朝廷尚有底蘊，稱王割據只會激怒朝堂，引來慘重報復，某非常認同這句話.

    大帥石會關兵敗，退守太原城，歸降陸鎮川，籌碼眾多，自然會換取豐厚利益，保全大帥尊貴地位.

    若大帥遲疑，張玄陵率軍反撲，丟失太原城，率殘兵游勇，再歸降陸鎮川時，陸鎮川未必接納，縱然接納，朝堂內，也不會重視大帥.”

    韓牧武不傻，相反精明透，很快清楚白文生所言，一句話，舍得，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這可行嗎?”

    若兵敗歸降，影響深遠，他務必提前做準備.

    白文生訕訕輕笑，詢問:“大帥在顧慮陸鎮川不接納大帥，還是擔心領兵投靠陸鎮川，影響大帥在義軍中名聲?”

    “兩者皆有!”

    韓武牧頷首，白文生太了解他了，彼此商談，不必浪費口舌.

    數月來，他率領中路軍在河東攻城略地，作戰中殺掉不少討逆軍，奪城后，又陸續屠城殺害無辜百姓.

    在朝堂百官眼里，恨不得把他凌遲處死.

    河東又是陸鎮川故鄉所在，他領兵肆虐，陸鎮川怕懷恨在心吧，率軍投降，對方未必接受.

    若設計鏟除他，豈不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嗎?

    況且，若在武鄉讓張玄陵重創，麾下損兵折將，將來要招募新軍，他背有賣主求榮惡名，義軍中肯定沒有人投奔.

    此事影響深遠，不可不慎!

    “大帥，文生生性悲觀，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然文生謹慎行事沒有錯，萬一大帥戰敗落敗，把太原城拱手相讓，投靠陸鎮川，依對方性格定然歡喜接納大帥.

    陸鎮川此人本為豪強，生性豪爽，粗猛有謀，喜歡結交各方義士，今他麾下將領出身三教九流，只要身懷謀略，武藝，他皆重用.

    依大帥軍事才華，若投降對方，陸鎮川肯定封大帥為驍果軍將領.

    這陸鎮川效忠皇上，若入洛陽鏟除秦慕寒，大帥將成為皇上親信，有機會出入朝堂.”范文成語聲沙啞的，為韓武牧指出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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