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把天空割裂開，所過之處，一切化作虛無，肉龍瘋狂地咆哮，死亡之息先行侵蝕它的身體，島嶼被黑光切成兩半，所有人趴在地上，被那股死亡的迫近感壓得抬不起頭。
“解決了。”楚楓松了口氣，渾身的力量都被劍抽走了，攀在城墻上的肉龍化作兩段，最后被黑暗吞沒，半個音節(jié)都傳不出。
“嗯，解決了……”某種溫熱的東西滴落在楚楓臉上，使他抬起頭，看見背對著自己的女孩，又一滴砸在他的脖子上。
眼淚？楚楓雙手捧著她，那把巨大猙獰的劍已經(jīng)消失，手心的觸感卻依舊冰涼，是如同死亡一般，徹人心骨的涼。
“要走了。”
“什么？”楚楓心里隱隱作痛，這種感覺很不妙。
“也對，你有了靈體，就不用跟著我了。”楚楓勉強笑了笑，卻發(fā)覺這體重輕如紙片。
“不是……”女孩轉(zhuǎn)過身，淚痕劃過的地方漸漸出現(xiàn)裂縫，沖著楚楓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整個身體在面前碎裂。
張手之間，黑色的碎片扎在手心，寒意徹骨，墮天冥神碎了……
這……楚楓低下頭，將手伸向地上的碎片，最終眼前一黑。
半個月后的帝都。
藍光照例來到這醫(yī)館里，一身布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研磨藥粉，沒有抬頭。
“怎么樣了？”
“依舊沒有醒，明明身體已經(jīng)痊愈。”研藥的男人皺著眉，輕聲細語道。
“大概是因為那個女孩的死。”藍光嘆了口氣，他也看見了那時的光景。
“女孩？”男人抬起頭，那清晰的五官和微帶愁苦的眉，正是柴非。
“那應該是墮天冥神劍的劍靈。”藍光又將事情和他了一番，柴非才明白。
“這個我可治不好。”
“藍伯伯！”柴遠從二樓跑下來，撞進藍光懷里，藍光淺笑，單手將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抱起來。
“你那只手我倒是治得好。”柴非看著紫云華袍下空空蕩蕩的袖子。
“不用了，秘境七槍已經(jīng)廢了，劍也沒了，好好養(yǎng)老就行。”藍光一邊著，一邊用唏噓的胡渣蹭向柴遠。
“這一戰(zhàn)之后，看透了太多。”
柴非無可奈何地笑笑，他知道藍光懶得去斗了，那些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
“倒是你，我沒想到你會回來，和花染一個臭脾氣的家伙。”藍光坐下，原難得一見的笑如今隨意了。
“那狗皇帝死了，我怎么不能回來。”柴非端起煮好的那罐藥，端給他。圣級強者的威勢侵蝕，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其實多半要感謝他。”柴非看向床上的楚楓。“可惜帶我走出執(zhí)念的人，現(xiàn)在自己受困了。”
“紅龍，紅龍，去劍靈空間！”楚楓的意識虛幻不堪，紅龍趴在地上，任憑他扯著自己的龍須。
“紅龍，帶我去劍靈空間……”紅龍無奈地搖著頭，伸爪扣下一塊鱗片，鑄成劍的形狀，在楚楓面前比劃著，最后切成碎片。
（墮天冥神劍已經(jīng)碎了，沒有什么劍靈和空間了。）
“紅龍，帶……”紅龍拖起乏力的軀體，爪子勾著楚楓，穿梭漩渦而去，最后停在一處，指著眼前碎裂無序的空間裂縫。
楚楓愣了愣，跳下爪子撲了過去，又被一爪子撈了回來，咒文突顯，楚楓在炫目的光里昏迷。
紅龍鼻子里噴著氣，隨手甩出一片龍鱗，在靠近那里的一瞬間，龍鱗被撕成閃爍的光點。（我也一直在嘗試，但毀掉了就是毀掉了，龍也沒有辦法。）
這已經(jīng)是第多少次了，大概數(shù)不清了，楚楓的意識在昏迷第三天已經(jīng)蘇醒，但醒過來就讓紅龍帶他去劍靈空間，人類是去不了碎裂的空間的。
紅龍把他拍昏，又帶回來，他醒來又吵著要去，這十二天就是這樣不斷地重復。
（到底我是孩子，還是你是孩子，這樣下去都會死的。）紅龍低下頭，看著又有醒來跡象的楚楓，龍爪伸到他額頭前，咒文展開，又收了回去。（算了……）
楚楓慢慢爬起身，靠坐在紅龍身邊，沒有再吵著要去劍靈空間，一人一龍沉默不語，識海里許久的寂靜。
“紅龍，告訴我，是不是真的碎了。”楚楓瞳孔無神，表情麻木，像是將要入土的尸體。
紅龍?zhí)鹧燮ぃc點頭，那個會罵他傻龍的姑娘已經(jīng)消失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紅龍眼睛盯著楚楓，不懂他在想什么。
“實力那么弱，卻次次去冒險，到頭來勉強的都是你們，一次次費盡力氣帶我活下去。”
“我還天真的以為擁有你們就是我自己的力量……”
紅龍眼里映著眼眶通紅的楚楓，龍須在他頭上輕撫，你讓一頭龍如何安慰一個人。
“不然我也不會救不了那么多的人，還犧牲染……”楚楓縮成一團，那徹骨的寒意一直包裹著他的心，就像捧著染那時的觸感。
紅龍看著他，呆呆地看著許久，最后龍須一卷，將楚楓帶起，甩在那邊的骸骨上。
楚楓在身體的痛苦中爬起身，不解地看著紅龍。巨大的爪子從天而降，將閃躲不及的他拍進土里。
這一記幾乎將骨頭都拍散，紅龍居高臨下，鋒利的爪子貼近楚楓的喉嚨，紅瞳里意味明確。（清醒了嗎？不清醒我繼續(xù)，以前的你很沒用，可現(xiàn)在的你更沒用，與其讓你拖著我等死，不如讓我弄死你！）
“他的身體怎么會這樣……”藍光站在床前，臉色怪異，柴非隨后進來看著，也皺起眉。
“心率脈搏一直在加快，甚至有劍氣流轉(zhuǎn)，但意識卻依舊沒有蘇醒。”柴非摸出兩根銀針，刺了下去。
識海里，楚楓躺在紅龍的爪縫間，嘴角溢出鮮血，紅龍絲毫不退，一口灼熱的龍息噴在識海之上，引得楚楓面部一陣抽搐。
（我在等你的回答，人類，能與我一同戰(zhàn)斗的是勇者，不是畏懼不前的懦夫！）
楚楓眼里流出一滴淚，眼神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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