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楚楓有些失神，仰躺在床上，知言怎么喊，也沒有反應。
算是地獄一日游么？楚楓譏笑，那一雙雙恐懼到失去意志和神色的眼睛，看著桌子上被切除四肢的同伴，連哭都哭不出。
楚楓不知道他們被喂了什么，喪失了自己的理智，除了恐懼就剩下服從。什么周圍城沒有大批丟失人類的事件，那些城里不斷在失去活人，替換上活死人，直到整個城池只剩下扭曲的生機。
游走在城里的每一個士兵都是那么來的，楚楓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一個充滿行尸走肉的城市。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知言趴在床邊，蹲著看雙眼無神的楚楓。
“我知道，但告訴你，你會后悔知道這一切的。”楚楓轉過頭，接下來要做的事需要她，但這東西告訴她，真的好么？
“其實隱約可以猜出一些東西了，你是去證實了吧。”知言低下頭，眼睛打著轉，“反正就是惡心又可怕的東西，我知道的。”
楚楓張開嘴又合上，猶豫不決，最后還是把所有都告訴了她。
房間里很久很久地沉默，知言的臉白著，她知道楚楓沒有騙人，但接受起來總是需要時間的。
“我會毀了這座城，連同他們的野心一起。”
“哪怕不是為了離開，我也有不得不幫你的理由呢。”那是為了鹿國吧，這個沒有被皇室當成公主看的女孩，還是想竭力保護自己的國家。“而且你最想做的還是完修好這把劍，都是一舉兩得的事。”
知言泯著嘴，她還記得那夜帶著傷在地上摸索的身影，瞳孔里血紅的瘋狂，那把劍比他的命重要。
“走吧。”楚楓帶著頭發散亂臉上抹著灰的知言，在趙無銘訝異的目光中離去。
“這是要去做什么？”
知言的雙手收斂在合起的袖子里，一對鐐銬鎖著雙手，鐵鏈纏在手臂上。
“我的禁制你需要多久才能解開？”楚楓低聲細語。
“第一次解的時候用了三天，現在的話。”狡黠的笑掛在嘴角，“你猜啊。”
楚楓默默無語，紅龍教的東西不是每樣都靠譜啊。又是那條街，楚楓向人打聽到了太子能外出的時間，恰好今天有一次。
門緩緩打開，里面的人賊眉鼠眼地偷望著外面，然后將兩人迎進來。
“就是這個？”幾個男人看著臟兮兮的知言，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油膩的手在身上抹了幾把。知言的手握成拳，分分鐘有可能出手。
“忍忍。”楚楓瞟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事態緊急，自己也會忍不住出手劈了他們。
“到這里等著吧，等下就會開始的，姿色不錯，不定太子會感興趣。”嘴唇肥得流油的男人指著那邊的房間，楚楓的目光投過去，已經有一些牽著“販賣品”的人在等著了。
“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剁了他們的手。”知言恨恨地咬著牙，眼眶紅了一圈，胸口和腰上幾道黝黑的手印。
“好好好，到時候我看著你剁。”楚楓剛完，肩膀上又一陣痛，這丫頭又咬在原來的痕跡上。
里面的販賣者們看了這兩人一眼，收回目光，倒是第一次看到有反抗的，有些訝異。
畢竟他們帶著的都是臉上留著淚，雙眼里充斥著絕望的“販賣品”。
“這種方法你都敢用，不怕我在半路被殺，或者出了什么事么？”知言聲嘀咕。
“你現在后悔接受計劃了？”楚楓瞇著眼睛。
“我只是問一下。”
“怕什么，你不是會哭么，到時候哭給太子看，他一心軟，就不用死了。”
“你……”知言齜著牙，又打算咬他一口。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楚楓語氣平淡，做出承諾。
“哦”手臂被蹭著，她像只臟兮兮的貓，窩在一邊。
外面漸漸熱鬧，各色的燈火搖曳著，不少人早有準備一般聚集過來，最靠中央的位置留出一個過道，那是留給今天要來的大人物。
“開始了。”一個“販賣品”被帶了出去，滴落的淚水將衣襟打得濕透，販賣者的眼里依舊是灰一般的冷漠。
“今夜結束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楚楓默默念著，低垂的目光里寒芒漸起。
“對了，我還忘了問你，你上午又去做什么了？”知言歪著腦袋，外面那位太子已經到場，饒有興致地看著一個個出來的“販賣品”，可始終沒有滿意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住，不要吃任何東西。”楚楓微笑。
“好了，就這個吧，你們這的貨色真是來差。”穿著華服的男子面色有些發黃，皺眉指著那一個相貌不算柔美的女子。
楚楓眉毛一挑，將知言推到門口，門口站著的油唇男人眼里放光，將之帶了出去。
“太子殿下看這個怎么樣。”知言被挑起頭，咬著發白的嘴唇，一襲布衣遮蓋不了玲瓏的身軀。
“妙！妙！”太子眼前一亮，拉過知言的手，手指摩挲著柔弱無骨的手，圍著的人群不斷有咋舌聲，眼里同樣放著光，但他們是萬萬不敢和太子搶東西的。
“有如此佳人，為何不早點帶出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扔到油唇男人身上，太子牽著剛到手的人就要離開，突然又轉過身，“你們沒動過吧？”
凜冽的目光落在幾個接手販賣的人身上，幾人撥浪鼓一般搖著頭，“沒有沒有，我們怎么敢呢。”
“那位，八二分成，按之前的……”拿著錢的人走進屋，卻看不到楚楓的蹤跡，愣住了。
屋頂上，有著黑霧做隱蔽的楚楓睜開眼，白色的寒霜附上臉頰，瞳孔里骨龍游動。
“不要勉強，我不希望你折損。”蛟龍骨骸扭動著身軀，頭骨四處溢出白氣，眼中的藍火劇烈燃燒。
頭頂的月亮從云里鉆出，準備一起見證這個皇城接下來的命運。
“我過，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毀滅這個地方。”
月正當空，被封鎖的前并夜里，一群黝黑的精靈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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