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機械廠下崗職工李紅華同志早早的就起了床,彼時天色還黑乎乎的,六出頭。冬季的天色總是亮得較晚。
通常,他要起床洗米下鍋煮飯,然后出去買菜,買好回來飯好擱那保溫,于是做菜,到差不多八,天色完亮起來的時候,就是吃早飯的時候。
他的妻子柴君同志身子骨不比他,因此通常都是李紅華同志做好了早飯,才把柴君同志叫起來吃早飯。
但是今天李紅華同志沒有生火做飯,而是直接到外面買了早回來,給兒子吃和柴君同志吃,他卻是不能吃任何東西,連開水都不能喝,只能喝礦泉水。
地風俗,老人過世,下葬之前兒子不能吃任何過火的東西,只要是經過火形成的食物包括開水,都不能。
這叫盡孝,
李牧倒是理解為,這是讓后代記住,不要丟掉吃苦耐勞的傳統(tǒng),不要忘卻曾經老一輩熬過來的那一段艱難歲月。
“誰?”
“爸。”
李紅華同志出門的時候,猛地看見鐵門外面席地坐著一個人,頓時緊張起來,順手就操起了邊上的掃把喝道。
李牧喊了一聲,站起來。
李紅華被嚇了一大跳,“牧?是你!你什么回來的?為什么在這里坐著?”
老爹連續(xù)就是幾個問題。
“我四多回到了,沒鑰匙開門,就在這坐一坐。”李牧強忍著淚水,輕松地。
李紅華的眼圈早就紅了,“你真是個王八羔子,到家了不叫門天寒地凍的你在外面坐什么,快進來,凍壞了,你個傻子!”
方才李紅華那一聲喝問驚醒了柴君同志,她爬起來趕緊的********走出來,“紅華,干什么大呼叫的?”
“媽。”李牧喊了一句,眼淚就忍不住的嘩嘩的往下淌。
柴君同志愣住了,看清楚了李牧,可不是我的兒嗎,就哭得話都不出來了。李紅華把剛才的事情一,柴君同志心疼得都要碎掉了,又是好一陣子的責罵,趕緊的吆喝著李紅華同志去買早,自己則去燒水要給兒子洗臉。
李牧的弟弟李龍也被驚醒了,睡眼朦朧的爬起來,喊了哥之后也哭得不行。有一個和一代功夫之王一樣名字的李龍才上大一,前天趕回來的,半大孩子。
家中一陣忙亂,李牧什么都不做,放任爹娘忙活著,不如此,怕是爹娘不心安。農村出來的家庭的情感,總歸是和城市的不一樣的,內斂又揪人。
沒有更多相見互述想念的場景,很快所有人都把情感壓到了心底,更多的是體現(xiàn)在行動上面。
天亮了,李牧草草吃了幾個菜包子墊肚子,便回屋從口袋里把錢都掏出來,放在桌面上,道,“爸,媽,這里是兩萬三千塊錢,三千是我的工資,兩萬是部隊給發(fā)的慰問金。”
李牧不等老爹發(fā)問,便道,“部隊領導知道爺爺是抗戰(zhàn)老兵之后,特別給我申請了兩萬塊慰問金,都用在爺爺?shù)暮笫律厦姘伞N伊絷犃耍院蠊べY有兩千多,我在部隊又不怎么花錢,什么部隊都給發(fā),你們就放心好了,以后錢多的是。”
“慰問金”這個理由他是坐了一個多時才想出來的借口,不如此,爹媽不敢要,不如此,瞞不過老爹這個曾經的工農兵大學生。
著,李牧看著弟弟李龍,,“龍,以后你的學費生活費,我直接打給你,你就不要再跟家里要了。”
李龍,“哥,我得獎學金了,國家的,五千塊,還有每年三千的貧困生補貼,我在學校絡中心找了份兼職,一個月三百塊,完夠的,你不用擔心我。”
“我跟你,你的任務就是用心學習,錢的事輪不到你操心,勤工儉學是好事,但不能末倒置,聽明白了嗎?”李牧。
雖然兄弟倆只是相差兩歲,但是李牧早熟,社會經驗多得多,又成了職業(yè)士官,李龍在他面前就是個孩子。
“知道了。”李龍乖乖頭。
李紅華看著李牧,嚴肅地問道,“牧,你回來部隊領導有沒有批準?我多次交代龍讓他不要告訴你,這兔崽子不聽話!”
著就瞪李龍,李龍不敢看老爹。
“當然批準,領導很重視,直接給我買了機票飛回來的。不過只給了幾天假,送完爺爺就得回部隊。”李牧。
“那就好那就好。”李紅華著嘆了口氣,,“你爺爺八十八了,挑著日子走的,很安詳。我早就跟你過讓你不要管這些,專心搞好你的訓練做好你的工作,比什么都強。”
柴君同志附和:“就是,我那天在醫(yī)院,對他,老爺子啊,兒孫都有出息了,挑個好日子你就放心走吧,你爺爺當時就了頭,你爺爺很清醒,就像睡著了一樣,很圓滿。”
是好事情,李牧不能讓悲傷占據(jù)了部,老爺子清醒地走,他是帶著滿滿的欣慰離開。
“爸,爺爺現(xiàn)在在哪?”李牧問。
李紅華,“太平間,今天是好日子,已經聯(lián)系好了,按照你爺爺生前的意愿,簡單的搞。”
李牧不話了,他想讓老爺子風風光光的走,但老爺子的遺愿必須得遵從。老爺子一輩子都沒有興師動眾過,走了也不希望興師動眾,那就按照老爺子的意思來吧。
“你爸找人看過日子,今年不適宜大操大辦,明年才有好日子。”柴君同志,知兒莫如母,她是知道李牧心里想的什么的。
李紅華道,“今年就按照你爺爺?shù)囊馑嫁k吧,等你們兄弟倆出息了,再好好的操辦一下,讓你爺爺泉下有知也可以高興高興。”
“好。”李牧頭,此等事務,晚輩很難左右。
“牧哥!”
“牧哥!!”
“李牧!!!”
忽然樓下有人喊,李牧奇怪,起身出門,“我去看看是誰來了。”
樓下停了一溜的轎車,有豪車有經濟型轎車,停了七八輛,十幾個年紀或比李牧大或和李牧差不多年紀的,站在樓下,昂頭朝著三樓喊李牧的名字。
李牧從走廊伸出腦袋一探,都是以前的那幫弟兄,風聲傳得著實快樂一,他返身回來,“以前的朋友來了,不知道他們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我下去跟他們幾句話。”
交代完,李牧舉步下樓,樓下一票人在翹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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