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步!
唐段穎走出了第五步。
隨后,她嘴角不斷吐出一口口鮮血,還未落下,就已經(jīng)被凍結(jié)成了一粒粒血珠,翻滾在雪白的地面上,觸目驚心。
力竭了!
從始至終,丁白宵都保持著那種平和的笑容。
她看著唐段穎施展出一件件底牌,眼睛沒有任何波動。
噗!
休息了幾息,唐段穎歇斯底里的一握拳頭,她渾身上下,噴出一陣血霧。
她的瞳孔,充斥著猩紅的血。
唐段穎在燃燒精血,她走出了第六步。
咔嚓!
也就在第六步剛剛落下,唐段穎的腳掌,宛如一件冰雕摔在地上,從腳踝處斷裂開來。
斷裂的橫截面很整齊,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骼,能看到被凍成冰霜的血肉。
雖然她是元嬰,能生肉白骨。
可此時此刻,唐段穎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她當(dāng)下沒有了站起來的力量。
“穎兒,你贏不了她的,別傻了,你快回去吧,我想辦法,我會想到辦法的。”
遠(yuǎn)處,王君塵想盡了一切辦法,可他根本就爭奪不了束縛,最后只能蹲在地上,狠狠捶打著地面。
無力!
王君塵堂堂男兒,眼眶的淚已經(jīng)結(jié)冰,卻無能為力。
……
六步!
全場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震驚到難以呼吸。
其實(shí)以唐段穎的是實(shí)力,放眼北界域,已經(jīng)是頂尖的強(qiáng)者,甚至堪比李九川和井青蘇他們。
可面對那九天仙域女子,她竟然連20步,都邁不到對方身前。
別說20步。
她連0步,連8步,都邁不過去。
她連一半都做不到。
……
挫敗!
唐段穎跪在原地,地面的寒毒,順著她的膝蓋,再次蔓延。
可她根本感覺不到寒毒的疼痛。
唐段穎的內(nèi)心,只有深深的挫敗。
她從小眾星捧月,是余唐皇庭天賦最高的公主,是樣貌最美的公主。
在北界域,還有兩個公主,和她齊名。
可青玄樂命運(yùn)多舛,一生命苦。
她愛一人,而不得。
她被自己的皇庭折磨了一輩子,她最終含恨付出了一切記憶,和死亡無異。
而威君念更加凄慘,她淪為了亡國之君。..
唐段穎一直認(rèn)為她被命運(yùn)垂青,有爹保護(hù)著自己,有小白眉深愛著自己,有一群嘻嘻哈哈的摯友。
她慶幸自己不是青玄樂,慶幸自己不是威君念。
可誰知道,今天一場爭鋒,輸?shù)袅怂械尿湴粒瑲У袅怂磺械男腋!?br />
唐段穎轉(zhuǎn)頭,她看著王君塵無力的捶地,她看著王君塵臉上的淚痕,突然心中一陣刺痛。
沒錯!
這個女子說的沒錯。
如果王君塵因為自己蹉跎在北界域,他未來的成就,又能如何呢?
他這一生,都不可能超越趙楚,更不用說更強(qiáng)的天驕。
如果王君塵能打敗這個女子,他內(nèi)心一定不用如此煎熬。
或許,強(qiáng)者林立的世界,才是王君塵的家。
“看到了嗎?”
“這就是我給你講述的事實(shí),你正在以愛的名義,去綁架一個本應(yīng)該是強(qiáng)者的天才。”
“王君塵未來的成就,會比我強(qiáng),會比我強(qiáng)百倍,千倍。”
“你利用幼稚的愛,去綁架他,你忍心嗎?”
隨后,唐段穎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丁白宵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自信和從容。
自卑!
這一刻,唐段穎心中的自卑,宛如一只長滿了黑毛的野獸,狠狠啃食著自己的自尊。
幼稚!
綁架!
耽誤!
可笑!
一個個名詞,宛如一道無形的鎖鏈,勒在脖子上,令唐段穎難以呼吸。
唐段穎如玉般的芊芊玉手,狠狠扣在冰面上,指甲里滲透出了猩紅的血。
她沒有再歇斯底里的去反駁。
她沒有再不忿的質(zhì)問丁白宵。
她詭異的平靜了下來,可她的眼眶里,流淌出了兩行血淚。
唐段穎僵硬的轉(zhuǎn)頭。
她看著王君塵,她使勁記憶著王君塵的樣貌。
她的目光,從熱情似火,到柔情似水,最終如被冷卻的沸水,如熄滅的火,逐漸陌生了下去,逐漸冰冷了下去。
唐段穎突然想通了。
或許這個少女說的對,真正的愛,不是用愛的名義去綁架。
她要去成全。
不怪丁白宵。
不怪王君塵。
只怪命運(yùn)多舛,只怨有緣無分。
……
唐段穎陡然間的安靜,使得王君塵也冷靜了下來。
他隔空望著唐段穎,渾身都在顫抖。
王君塵的脊梁之上,似乎被人隔開了一道口子,就好像在漆黑的世界,有一個丑陋的劊子手,在輕輕將他的皮扒走。
不!
王君塵肝腸寸斷,心跳窒息,他感覺自己要失去一件比皮還要重要的東西。
……
附近,天賜宗的元嬰各個低頭不語。
劉月月哭的梨花帶雨,她撲在紀(jì)東元懷里,狠狠捶打著紀(jì)東元,也不知道為什么捶打。
紀(jì)東元在趙楚的授意下,保持著安靜。
如果他和唐段穎一樣沖動,后果只會更加難以收拾。
徹底激怒這個人,整個北界域都要遭殃,這種后果,紀(jì)東元承受不起,王君塵同樣承受不起。
看著女兒眼眶里的血淚,唐君蓬低著頭,也在悄悄抹著眼淚。
……
“王君塵,感謝你曾經(jīng)給我的快樂。”
“我想了想,我們……分開吧!”
時空寂靜了幾十秒,隨后,唐段穎突然說道。
她的語氣,平靜的可怕,冷靜的可怕,就像第一次認(rèn)識王君塵一樣。
這一刻,他比天空中的丁白宵還要冷漠。
“她和你說了什么,她威脅了你什么?”
王君塵鼻息濃重,如火焰在燃燒。
“你太幼稚了。”
“我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或許我們曾經(jīng)相愛過,但如今該冷靜下來,該思考以后。”
“我們之間,沒有未來。”
“今日,你玄冰仙域不殺北界域的人,可你我一意孤行,你能保證日后,玄冰仙域不屠殺北界域嗎?”
“之前黑燕滅世的場景,你也見過,我不想看到自己的父皇,也那樣死在九天仙域的手中,也不想看到劉月月死,不想看到紀(jì)東元死,不想看到北界域任何一個人,因為你我的自私而死!”
這一刻,唐段穎保持著那份冷漠,比地面的寒冰還要冷。
“所以,我們分開吧!”
“或許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無法為了愛,拋棄我的一切,我還有親情,還有友情,還有余唐皇庭,還有天賜宗。”
“而你,離開了北界域,你是高高在上的玄子,這里的一切,和你再無關(guān)系!”
“分開吧,我祝你以后幸福。”
唐段穎再次看了一眼王君塵,她將眼底的留戀,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隨后轉(zhuǎn)過頭去。
那是訣別。
……
“走吧,回玄冰仙域!”
天地寂靜。
所有人看著二人,不知所措。
過了幾息,王君塵同樣平靜的站起身來,隨后他的臉上,恢復(fù)了往日的冰冷。
就如當(dāng)年在無悔城,還未認(rèn)識趙楚的時候。
他的瞳孔里,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陌生。
“恭迎玄子回家!”
丁白宵的臉上,露出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男θ荨?br />
她沒有勝利的喜悅,這本該理所應(yīng)當(dāng)。
這種鬧劇,玄冰仙域上演了成百上千次。
這種羞辱的方式,也是歷代玄子衛(wèi)嘔心瀝血所創(chuàng)造,最有效的套路。
捏死這些螻蟻,太容易了。
可容易在玄子心中種下心魔,只有用這種方式分離,才能讓玄子短時間內(nèi)忘記這段感情。
對!
凡塵的所謂愛情,就是如此不堪一擊。
……
愛情,有時候很偉大,似乎比一切大,比命大,比天大。
可愛情的本質(zhì),就不堪一擊。
自尊,自卑,親情,友情,猜忌,背叛……任何一點(diǎn)點(diǎn)簡單的情緒,都可以輕描淡寫,將愛情這座巍峨高山,摧毀到支離破碎。
……
“穎兒!”
“我的離開,并不是逃避你我的愛情。”
“我之所以去玄冰仙域,是要變強(qiáng),是要成為有能力守護(hù)你的男人。”
“你害怕玄冰仙域會踐踏北界域,那我就不斷成長,直到一天,我會有足夠的力量,去踐踏玄冰仙域。”
“你害怕有人會殺親人,友人,那我就修煉成魔,讓你懼怕的人,先懼怕我。”
王君塵腳踏冰龍,負(fù)手而立。
“穎兒,我知道你內(nèi)心的自卑。”
“但你也要記得,如果因為更好的東西出現(xiàn),而改變曾經(jīng)的初衷,那所謂愛情,還有什么意義?”
“所謂愛情,不就是久處不厭,不就是待你白發(fā),容顏不在,我還愛你的承諾嗎?”
“穎兒,給我一點(diǎn)時間,我會在這個世界所有強(qiáng)者的面前,堂堂正正喊出一句‘我愛你’。”
巨龍滾滾翻騰,頃刻間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穎兒,堅強(qiáng)的笑著,等著我回來!”
天空之中,只留下了王君塵一句話,在悠長的回蕩。
崩潰!
當(dāng)這句話也消散的時候,唐段穎趴在地上,哭干了所有的淚,也哭掉了所有的力氣。
“一寸相思一寸灰!”
“老王頭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相信他,并且強(qiáng)大自己。”
“唐段穎,希望老王頭在未來喊出‘我愛你’的是時候,你擁有足夠堅強(qiáng)的肩膀,扛起這句‘我愛你’”
“我們都是渺小的螻蟻,但我們卻必須用堅韌的心,去面對他們那些所謂的巨人……直到,成長到和他們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高大。”
“那時候,我們才有資格去擁有一切。”
不知何時,趙楚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唐段穎的肩膀。
他目視著通天的橋梁緩緩消失,就如一張高高在上的天神之輕蔑,淡淡消失。
趙楚的腦海里,同樣想起了黃靈靈和澤妍花的笑容與憔悴。
你們在九天仙域,也同樣要好好地。
等著我,很快,我就會殺上九天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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