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龍》上的這位名叫宋風的評論人,這次評論的攻擊很要命,這可不是后世,很多思想理論都已經發展起來,對于文學創作的態度逐漸變得寬容和多樣化,這個時代的人們對道德的重視程度遠高過后世,生活在這時代,每個人都生活在這種類似于宗教一樣的嚴格的思想秩序之中,一點兒瑕疵都要不得。
《文心雕龍》這次攻擊的重點就在于抓住了中江湖義氣的解釋和現實中道德主流的巨大差別,很多人對書中人物的行為很推崇,覺得這樣好啊,爽快,過癮,這其中很多都是現實中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但恰恰人們潛意識的這些想法在現實世界中是容不得的。
整個社會的巨大道德枷鎖牢牢的鉗制住了人的行為。
武俠寫得很爽,可以滿足了人們的潛在精神幻想,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武俠夢,但這種夢卻恰恰是現實世界絕對不允許實現的。
其實這也正是后世通俗文學的基創作理論,在后人人人都知道文學創作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精神需求,但在這個時代,很多事可以做,但卻是絕對不允許出來的。
這就是宋朝這種古代封建社會中存在的巨大矛盾,人性被壓抑,得不到伸張,后世魯迅先生有一個著名的,《狂人日記》里對這中國古代社會的描寫,很夸張,但卻很真實,打開中國歷代的史書,滿篇的講的都是吃人,吃人!封建禮教在這個時代,是真的可以吃人的。
這當然不是一個正常的社會,但偏偏中華古代社會一直都是處在這樣的狀態里,只有到了現代,各種思想的輪番沖擊,然后再加上那一場史無前例的運動的沖擊,才漸漸將它瓦解,但現在,大宋朝仍然是處在這樣的空氣中。
文心雕龍這篇評論一出,先前熱熱鬧鬧的各種對《射雕》的贊譽聲戛然而止,就像是憑空一只大手出現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一樣,陷入了群體沉默。
《射雕》這樣的武俠,只要是中國人,誰不愛看,但偏偏人們不能公開承認那些快意恩仇、江湖縱橫的生活就是自己的理想。
這在后世是盡人皆知的事,但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真正認識清楚。
方覺遠滿頭大汗的再次找到李哲,一進門就大喊道:
“賢弟,壞了,這次出了大事了。”
方覺遠臉上的表情讓李哲感到不妙,
“大事,什么大事?”
方覺遠道:
“著名的評論《文心雕龍》上出了一篇評論,要把我們的《射雕》一棒子打死啊。”
“一棒子打死?”李哲納了悶了,什么樣的評論能將《射雕》一棒子打死。
方覺遠將《文心雕龍》的評論細細的跟李哲講了,然后道:
“這篇評論才是真正抓住了《射雕》的要害,言語犀利,一語中的,看了只讓人大汗淋漓,讓人反駁都反駁不了,比起這個,先前告到知府大人那里的都算不上什么緣由了。
《文心雕龍》中,你這是精神毒藥,平常人讀了書或許心里爽快,但是久而久之就被書中人物的目無法紀所影響,就會干出危害我大宋社會安的大事來,那些平民百姓們平時很多事情或許想不到,但受你書中那些言語蠱惑,不定就生出甚么不好的心思來,可謂是遺毒無窮。老實,愚兄我看了,都是膽戰心驚。”
方覺遠在那里覺得心驚膽戰,李哲聽了卻是只覺得好笑,都什么時代了,還把當做是精神毒藥,遺毒無窮,這是在開玩笑么?后世這樣的論調早就被駁得體無完膚了,在后世就是精神毒品,毒好,人人都知道,難道你能不看么?
然后才突然間猛然警醒,天,這可不是玩笑,自己可不是處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紀,而是處在這十七世紀的大宋朝。
李哲覺得好笑的事,在這個時代或許真的不是好笑,而是實實在在的危害,后世人人皆知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卻沒有人明白這個道理,在這個時代,像是射雕英雄傳這樣的爽文真的會成為這時代社會中的老學究衛道士們的靶子!
想到這兒,李哲也覺得慌神了,再也沒有剛才那閑適的心情,心中發后悔不及,《射雕英雄傳》好是好,但還是太超前,看來不論是什么優秀的東西,超前時代太多了總是不好的。
怎么辦?
方覺遠這時候接著又道:
“起來還是要聲對不起,賢弟!”
李哲道:
“為什么?”
方覺遠哭喪著臉:
“我已經查到了,先前到知府衙門誣告《射雕》的不是別人,正是愚兄的手下,我們報社里的編輯張浦。”
方覺遠這一出口石破天驚。
什么?竟然是報社的人?
他萬萬沒想到這事兒竟然和報社的人有關。
這名叫張浦的人有什么道理來為難《射雕》,是因為和他有仇,不對,李哲明明不認識他啊?這樣的行為對哪一個文人來都是大忌。
再《射雕》如果出了事兒那報館恐怕也要遭受重大損失,在這件事上報社和李哲可以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哲寫書的人如果有大逆不道之罪,那么這書發在孟州日報那么從報社的角度來也是逃不開干系的啊?
李哲百思不得其解,對這樣的人真是無語。
方覺遠的表情看起來又驚又怒,羞愧有之,憤怒有之,其實最后查出來是這個結果,他又何嘗不是想不到。
《射雕》可是近日來報社最火的連載,可以近一段時間射雕一書撐起了報社驟增近兩倍多的銷量,也為報社添加了不少的贊譽,可以是讓孟洲日報社名利兼得。
其它報社的同行們哪個不羨慕射雕發行在孟洲日報,哪個不贊嘆他方覺遠慧眼識人。
而張浦這樣一手搞臭了《射雕》,連帶著也讓方覺遠在報社受到質疑,地位當然也就有所松動。
報社出了這種事,他方覺遠還怎么面對李哲,方覺遠抬頭看向李哲,眼中神色是羞愧,
“起來這也可能和我有關,張浦他在報社深受器重,恐怕早就窺視我的主編位置,我聽報社里的老股東們,張浦還曾聯系他們,要求罷免我,讓他來做我的位置。張浦借此機會攻擊《射雕》,恐怕還是沖著我來的。哎!都怪我管教不善。”
原來是這樣!方覺遠這樣,張浦這人的行為因果就得通了,打擊《射雕》,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張浦最終的目的還是在爭權奪利,李哲只是遭受了池魚之殃罷了。
這世間總是有這樣的人,見不得別人好,總是瞅著別人的錯處攻擊,這人的人行徑簡直令人作嘔。
但來自后世的李哲卻知道,這樣的事在后世更是屢見不鮮,相較于這相對淳樸的大宋朝來,后世人為了爭權奪利更是無所謂不用其極,可以身在職場,你身邊的所有人都很難是真正的朋友,眼睛都是時時刻刻的盯著你,時刻尋找機會對你落井下石。這簡直已經沒什么可奇怪的了。
有時候,碰上這樣的機會,你用了別人都覺得理所應當,就連受害人也是這樣以為,而你不用,別人反而會認為你智商堪憂了。那也真是個可怕的時代。
不過現在,受到這樣的連帶的攻擊,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卻是讓李哲突然間心情逆反,心里一股拗性子躥了上來。哼!真以為他李哲就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么,人人都來捏一把,此刻身處境遇是艱難,是激發了李哲內心深處那處熊熊燃燒的火——張駿,張浦,你們等著吧,這事兒沒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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