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九眼帶疑惑,木呆呆地躺著,覺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長,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還是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實不是太明白,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畫面到底意味著什么。
痛到極點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覺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靜最后的話是什么意思。
在對方像光暈那般慢慢消散無蹤后,關九支撐不住,意識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潑醒的。渾身又冷又熱,難受得她下意識地蜷縮起來,就像以往害怕了,雙手抱著曲起來的腿,以為這樣就安了。
“死丫頭,還不起來做飯,想餓死我們嗎?”
隨著耳邊一聲尖利的罵聲,關九只覺得右耳劇痛,身體能地順著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擰著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徑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這個好吃懶做的阿娘貨,這都幾點了還睡覺,睡覺,我讓你睡覺!”
啪啪啪的聲音接連響起,關九抱頭,將身體彎成了蝦米狀,不敢翻滾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濕衣服裹著的身體熱得像是要爆炸了。
關九心想她此時一定是被地獄使者扔到油鍋里煎炸著。她活著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欺負過什么人,沒有想到因為飛來橫禍,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這般想著,的嗚咽聲便演變成放聲大哭,發悲涼了。
“你還有臉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讓你別去報名,你非得攛掇了外人來事,嫌家里錢多是不是?啊?吃飯都沒錢,你個死丫頭還想著去讀書,怎么不去死?白吃飯的家伙,早知道養你這么費錢,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扔到白沙河里去!”
關九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誰,她短短的一生都是平淡無奇乃至于庸碌無為的,此時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能夠聽到別人話了,哪怕奇腔怪調,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但她還是聽到了,也聽懂了。
這人在罵她,不該活著。
關九不其然地想起了父母,她的出生,興許也是不被期許的,要不然,又怎么會被遺棄在河邊的草叢里?
“還不起來,還不起來,我讓你裝病,賤皮子,就沒見過你這么好吃懶做的貨。”
婦人大概是真的氣狠了,下手不留情,關九開始覺得骨頭都痛了起來。
“你干什么?”
有男人進來,將婦人一把扯開,見關九渾身濕漉漉地蜷縮在地上,趕緊將她抱起送回床鋪。
“靜,你怎么樣?別嚇爸爸。”
見關九不話,雙眼也緊閉著,男人慌了,劈頭蓋臉地罵了婦人一頓,吩咐她替孩子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背上人急匆匆地去了衛生所。
關九發高燒了。盡管燒得渾身滾燙,但是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從頭到尾,仿佛程昏迷。
實際上,打針的時候她就醒了。聽見男人一遍一遍地哄著她別怕,爸爸在,不會讓她有事的,關九雖然迷迷糊糊的,卻仍然覺得莫名其妙。
她爸爸原來也死了?
奇怪,他是怎么把她這個兩個月大之后便從未謀面的女兒認出來的?還有,他為什么一直喊她靜?
關九再一次醒過來時,已經是兩天后了。
“怡靜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餓了沒有?你陽哥還剩了一碗粥,要喝嗎?你爸爸晌午會過來。嬸去給你倒水,天可憐見的,看你嘴唇干裂的。”
一個粗壯的婦人從水壺里倒了一大杯涼白開,將她扶起來,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關九乖乖地喝了,也不謝,只是默默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看著像是醫院?白色的床,有消毒水的味道,旁邊還有兩張床,一張空著,鄰近她的床鋪上坐著一個男孩,正晃蕩著雙腳,見她看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婦人走過去,利索地拍了他腦袋一下,“什么呢?你比怡靜大半年,怎么就沒有個當哥哥的樣?怡靜啊,你別介意。他是怕拔牙,心情燥著呢。”
男孩不耐煩地歪頭,一手將婦人的大手擼了下來,“媽,你別瞎,我才不怕。”
“喲,真不怕啊?我就洪陽是個男子漢,彤嫂子真真看人了呢。”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眼鏡男走了進來,先是摸了摸關九的額頭,很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幸虧送來得還算及時,要是再遲一點,腦膜炎就麻煩了。怡靜,回家后晚上要蓋好被子睡覺,也不要吃涼的東西,千萬注意身體,沒得再反復發高燒,到時大羅金仙也難救咯。”
見關九木呆呆的,兩樣空洞洞,也不知道是害怕到了極點所以反應遲鈍,還是根就沒有聽明白是什么意思,彤嫂子再一次走過來,把她攬到懷里輕聲哄。
“沒事,你保國叔叔是嚇唬你。什么腦膜炎,只有不聽話的孩子才會得這樣的病。我們怡靜是個好孩子,這一次發燒也是因為要長高高,退了就完好了。只要睡覺不踢被子,洗澡不用冷水,平時也不去河里玩水,肯定不會再發燒的……”
眼鏡男笑笑,讓男孩張大嘴巴,細細地看了一番,便叫人出去,彤嫂子見狀便讓關九重新躺下,也急急忙忙地跟著去了隔間。
不一會兒,便聽見男孩的哭聲,顯然拔牙很痛,痛到男子漢也忍不住露了餡。
關九側耳傾聽了好一會,不是很明白為什么男孩會怕拔牙,對于她來,牙齒該掉的時候,不管是自然脫落,還是由機器人動手拔掉,壓根都不疼。
她遲疑著下了床,趿拉上一雙布鞋,慢吞吞地往隔間方向走了幾步,卻慢半拍地注意到自己好像縮水了,整個人變成了一個五六歲的女孩,而且,還聽得見聲音?
沒等她意識回籠,洪陽雙眼通紅著掀開簾子沖了進來,正好與她撞了個滿懷,關九往后踉蹌了好幾步,最后還是沒能穩住虛弱的身板,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你找死啊?!”
她一抬頭,便看見男孩怒意滿滿地朝著自己揮拳頭,掉了一顆大門牙的嘴巴一張一合,莫名奇妙地讓她想笑。
關九于是笑了。
洪陽羞得哭了。
敵對關系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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