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章皮卡車海邊酒桶殺人事件第二十九幕
王海成家里
莫海右繞道進入王海成母親現居的院子里,一看到尸體,他就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知道多久,莫海右沒有看到如此凄慘的尸體了。
尸體身上幾乎沒有血跡,傷口也并不多,死亡時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口角有唾液流出,身體僵硬,卻沒有腐爛很嚴重。
身上帶著淡淡的臭味,還夾雜著汗味,臉上也有流汗的痕跡,雙眼瞇成一條縫,翻開眼皮,瞳孔放大,向上翻起頭蓋骨里。
眼白渾濁,莫海右用白手套替死者擦去一些眼角的污垢,視線繼續向下,死者臉上布滿了皺紋,脖子上的肌肉松弛,法醫耐心看著每一寸肌膚,檢查傷口,但結果是臉部、脖子、肩膀、上臂還有腿部均無傷口,只有小臂,雙手和腳背上有一些釣魚線勒出來的劃痕。
他停下手里的動作,從上往下仔細觀察整具尸體,釣魚線幾乎綁住了老人全身,而且看上去勒得很緊,莫海右輕輕翻動尸體,立刻,直接接觸皮膚的釣魚線,就劃破了尸體的表皮,在她脖頸處留下一道痕跡。
“我來之前有人翻動過尸體嗎?”莫海右問身后的警員。
“沒有,謝警官和惲先生過來檢查過,但他們沒有動尸體。”
“好,我知道了。”
莫海右放下尸體,雙手伸到她與靠背椅的夾層中摸索著,釣魚線的結應該被壓在身體下面了,莫海右需要確認位置。
結如果在脖子后方,或者腰后的話,就證明被害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身上綁釣魚線,不過,對于一個老人來說,即使綁在這兩個地方,也是很困難的。
從法醫內心來講,他不愿意相信,這個老人真的是被自己兒子綁成這樣扔在這邊的,倒更愿意相信老人因為什么特殊原因自己綁住了自己,但這需要證據來證明。
首先,就是剛才說到的釣魚線系扣,是不是能夠自己系上。其次,就是從老人之后的身體檢查報告體現出來的綜合結果來分析。
單從現場來看,莫海右不是沒有判斷,第一,如果說老人是長時間不動,饑餓、脫水導致的死亡,莫海右認為不是,老人的口腔黏膜和皮膚表面并不干燥,也沒有靜脈萎縮的現象,口腔外還有口水。
第二老人的死亡時間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長,根據室外的溫度和濕度,還有尸體本身程度來判斷,死亡時間絕對不會超過36個小時。
一般尸體在常溫下,死亡24個小時之后就會開始變色,先從下腹部開始,莫海右檢查了老人的腹部,確實有現象產生,但不嚴重,尸斑也很明顯。
他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36小時之內。第三,死者被釣魚線勒出來的傷口,明顯是死后造成的,這是不是可以說明老人在死亡之前并沒有大力掙扎呢?
在惲夜遙發給他的短信中,惲夜遙認為死者有掙扎過,但因為綁縛,再加上年齡大了,掙扎的幅度很小。但莫海右看來,這些掙扎痕跡都不如傷口的流血程度來得有說服力。
鞋子掉了,可以是綁縛之前自主踢掉的,衣服稍顯凌亂,這個也可以偽裝,其他方面就沒什么了。
莫海右看著老人痛苦的神情,分析著,他已經站在那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身后的警員忍不住問:“莫法醫,怎么樣了?”
沒有回答,警員只好收回話頭,但他發現莫海右的視線一直定格在尸體臉上,于是也好奇探頭去看尸體的臉。
從那扭曲的表情中,莫海右在揣度死者死亡前的心情,那種痛苦給他的感覺不是來自于疼痛,而是一種無法擺脫束縛的焦慮和憎恨。
是因為無法擺脫釣魚線的束縛嗎?不,法醫伸手拂過老人的手指,那里很放松,沒有彎曲痙攣,說明老人的焦慮并非來自于身體表面。
“應該是一種長久以來積累的束縛吧?是誰讓您如此憎恨呢?”莫海右自言自語說道,身后的警員一臉懵。
指尖沿著老人的手部曲線向上延伸,掠過袖口,一個小東西就這樣掉了出來。
莫海右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小張剪下來的照片,圓圓的,好像是從掛墜里摳出來的一樣。
上面是一個年輕姑娘,體態很美,但臉部模糊不清,照片背面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字,筆畫都沒有對齊,一看就是不識字的人寫的。
“這上面是什么字?”警員問。
“也許是一個冰,我也不能確定。”莫海右將照片裝進證物袋,放進了口袋里。
然后他問警員:“車子來了嗎?”
“馬上就到。”
他們指的是運尸體的警車,要做詳細檢查,必須把尸體運回停尸房才行,這里莫海右沒有更多工具,也沒有助手。
這邊讓他們等待,我們的初步總結一下,目前總共出現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尸體,機場的死者還沒有確定身份,別墅里的死者確認是房主人顧午。
長青小區后面死胡同兩邊,一具尸體是沉木嚴,初步判斷是馬錢子堿中毒而死。另一具尸體是王海成的母親,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來我們的視線又要轉向園景別墅區附近某個出租屋里面了。
之前對話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離開很久了,另一個則一直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如同尸體。
窗外的天空漸漸陰沉,房間里的日光燈卻一點暗淡的意思都沒有,在一片寂靜中,突然,發出了一聲木頭撞擊地板的聲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顯顫抖了一下,隨即又安靜下來,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可是不久之后,同樣的聲音和動作又發生了一次。
接著就越來越頻繁,直到趴著的人抬起頭來。
“該死,終于解脫了。”
他甩著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難受的向前伸展出去,也許他所說的解脫是指手腳麻木終于緩解的意思吧。
好一會兒,坐著的人才站起來,他第一時間就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了,窗簾外面正對著超市,那里是不是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男人不能確定。
那家伙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進去,弄一筆糊涂賬出來,不過,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不會那么容易放過他的。
想著,房間里的人走回桌邊,順手從冰箱上拿起一個貓咪形狀的裝飾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這是一個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他順手把貓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轉身去做別的事情,卻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人不得不扶著桌沿,蹲下了身體。
不好,水里有毒!!當房間里的人驚覺到中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鮮血從他嘴里大量涌出來,火燒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將他吞噬。
在重重倒地的一剎那,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么害他的兇手會知道那個貓咪裝飾品是杯子?
超市一隅
在頂層停車場里面,男人拿著望遠鏡觀察對面小區的某一扇窗戶,他已經在這里守候好幾個小時了,上來取車的人不多,也沒有幾個人關注他的行為。
天快黑了,男人有些焦急,拿望遠鏡的手微微滲出薄汗。
終于,他發出一聲欣喜的喊叫,很輕,拿著望遠鏡的手也放下了。
“太好了,他終于動了,接下來,就看那東西起不起作用了。”
將望遠鏡匆匆放回包里,男人用手扶著耳朵邊緣,那里有一條細線,從頭發間隙中垂下來,原來這個男人還戴著耳機。
片刻之后,男人再次發出一聲歡呼,然后匆匆朝超市電梯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電梯里面。
莫海右終于坐上警車,準備回警局了,四具尸體現在已經全部送往停尸房,法醫助手也在那里等待著莫海右回歸,接下來就是好幾個日夜的緊張工作。
這種生活狀態莫海右已經習慣了,坐在警車里,隱隱感到胃部有些不適,莫海右打開黑色皮包,正想要拿胃藥,顏慕恒的電話就像有感應一樣打了過來。
“喂,什么事情?”
“小左,你現在在哪里?”
“警車上。”
“這里發生了一件大事,n逃跑了,剛才付巖把警員找去開了個小會,應該是為了王明朗交代的事情,我也假裝跟著一起去,其實躲在角落里觀察著n。”
“然后呢?”
“她居然自己打開的手銬,偷偷從機場后門溜了出去,我一直盯著她呢。”
“你不會告訴我,你和n兩個人一起離開機場了吧?”莫海右突然提高了音量,大聲對著聽筒那一頭說。
顏慕恒的聲音顯得很低沉,“抱歉,小左,我總覺得n這個女人幕后似乎隱藏了很多東西,就像剛才,她因為王明朗單獨審訊的事情,拼命反抗警員,可我從她眼里看不出來她對王明朗的愛意。”
“但是你不能夠私自跟蹤犯人,這樣很危險!”
“你是在擔心我嗎?小左。”
“這不是擔不擔心的問題,你身為輔警,犯人逃跑,應該第一時間通知專案組負責人,怎么可以私自行動呢?現在,告訴我你的方位,我馬上給付巖打電話!”
“抱歉啊!小左,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在一個地下室里面。”
“你算了,地下室有什么特征?”
“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n進入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過這里有一股海水的味道,咸咸的,還混合著酒味。”
“海水的味道嗎”莫海右正想要繼續說下去,顏慕恒突然就掛斷了電話,他趕緊對著電話里急吼:“顏慕恒?顏慕恒?!”可是耳邊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一股焦躁從莫海右心里升騰起來,讓他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前面開車的警員也聽到了他們的通話,問:“莫法醫,發生了什么緊急事件嗎?要不要立刻過去?”
“不,你等等,先在路邊停車。”莫海右指著馬路邊說。
警員馬上轉動方向盤,車子很快就平穩停在了人行道邊上。
莫海右走下車,撥通了惲夜遙的手機,此刻惲夜遙還在別墅里的兇殺現場。
“喂?是小左嗎?出什么事了?”莫海右會突然之間打電話來,讓惲夜遙感到疑惑,他不是應該趕著回去驗尸的嗎?
“小遙,我沒法跟你多說,只想問一件事,有海水混合著酒味的地方是哪里?”
“這個醉香居,海邊酒坊,位置我定位發給你。”
惲夜遙能夠感應到莫海右的焦急,所以他沒有廢話,把心里猜測的話,用最簡單的語句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莫海右那邊就掛斷了電話,惲夜遙拿著手機停頓了很久才對謝云蒙說:“他看來很擔心。”
“是莫法醫嗎?出什么事情了?”謝云蒙問。
惲夜遙機械般的轉頭看著刑警先生,又補充了一句:“是小左,恐怕那個人會有事。”
“哪個人?你說說清楚!”
“顏慕恒,我擔心顏慕恒又私自行動了,你趕緊打個電話去機場,問問有沒有出事。”
惲夜遙的敏銳不是作假的,莫海右簡單的一句話,他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點,謝云蒙掏出手機,立刻撥通了付巖的電話。
連續兩個未接電話之后,付巖的聲音終于傳進了謝云蒙耳朵里,響得如同炸雷。
“喂,什么事?”
“我是謝云蒙,機場有沒有發生異常狀況?”
“n跑了!該死,還有那個莫法醫帶來的輔警也不見了,我現在懷疑他有放走n的嫌疑,已經通知局里抓捕這兩個人了。”
“會不會是顏慕恒發現n逃跑,偷偷跟蹤她呢?”
“怎么可能!顏慕恒又不是笨蛋,他不知道危險,不會打電話通知我們一聲嗎?這個人是新來的,我們根本不了解,而且n的手銬一直都和椅子銬在一起,她自己要怎么打開?”
“可是”謝云蒙想了想,還是替顏慕恒辯駁說:“顏慕恒身上也不會有手銬的鑰匙啊。”
“哼,我正想說這個事情呢,手銬的鑰匙不見了,n一直坐在椅子上,沒有機會偷,倒是顏慕恒,偷走鑰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我一定會申請對他的拘捕令。”付巖說完,狠狠掛斷了電話。
謝云蒙對惲夜遙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回麻煩了,這個顏慕恒也真是找死,為什么要一個人去跟蹤犯人呢?”
“小蒙,我想顏慕恒一定是發現了付巖沒有發現的東西,自從詭譎屋事件結束之后,我一直很擔心他雙重人格的問題。”
“如果是代表小于的顏慕恒,那他此去就會危險得多,如果是代表第二重人格的顏慕恒,那我倒是安心很多,因為那家伙精明的很,不過,小左也許要受到影響。”
“怎么說?”
“小蒙,你沒發現嗎?雖然我不想這么說,但是自從顏慕恒回歸之后,小左就不一樣了,他表面上拒絕顏慕恒,實際上一直在受他的影響,尤其是小時候的經歷,總是似有若無的折磨著小左,很多次,我勸他去好好檢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變成”惲夜遙說到這里,欲言又止,他的話讓謝云蒙也很擔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說:“這樣吧,你告訴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顏慕恒,我馬上將他帶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這里的現場反正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惲夜遙說。
“走吧。”
兩個人匆匆離開別墅,叫上一輛出租車就往海邊而去,在路上,惲夜遙給莫海右發了一條短信:“小左,安心,我們知道顏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經前往。”
看著手機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種腦海中的思維被掏空的感覺,他對開車的警員說:“走吧,我們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沒有辦法凝神思考,時不時想到顏慕恒的事情,顏慕恒說n對王明朗沒有感情,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表達什么?電話說到一半又為什么會掛斷?
惲夜遙說他已經知道了顏慕恒在哪里,這個小左相信,因為小右不會欺騙小左的,而且謝云蒙去了也是個安全保證,但莫海右不知道為什么?總也不能安下心來。
“莫法醫,莫法醫?”
恍惚之間,警車已經到達了警局門口,警員連叫幾聲莫海右都沒有反應,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嗎?”
“是啊,莫法醫你的樣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為剛才的電話嗎?”
“可以這么說,局長在警局里吧?我想先去匯報一下。”
“應該在,辦公室進去右手拐彎第三間就是了。”
“謝謝!我這就去。”
說完,莫海右下車朝警局里走去,汽車里的警員一直目送他進入大門,才把車開向停車場。
莫海右見到局長的時候,他正在為小謝的事情焦頭爛額,小謝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電話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都沒有回應。
看到法醫來了,局長趕緊調整精神狀態,準備聽他匯報工作,沒想到莫海右的第一句話就是:“局長,我想把驗尸時間往后推一推,到海邊去一趟。”
“什么?又是海邊?你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局長脫口而出。
莫海右皺起了眉頭問:“局長,有人去過海邊了嗎?”
“是啊,負責別墅區兇殺案的小謝,回來之前說要去海邊一趟,可去了之后就聯系不上了,到現在還打不通他的電話。”
“是小謝?”莫海右心里咯噔一下,剛才在別墅里面驗尸所猜測到的東西,一下子又浮上心頭,小謝的失蹤不可能是什么好兆頭,所以他立刻說:“局長,請您批準我現在就去海邊。”
“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重要的線索?或者嫌疑人的動向?”
“現在還不能肯定,我必須確認了才能知道,而且這件事和小謝脫不了干系。”
“難道你是說小謝和兇殺案有關?”局長一下子震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莫海右趕緊解釋說:“不是的,局長您不要誤會,我說的脫不了干系是指小謝被人利用了,或者他真的是發現了什么線索,但由于情況特殊,所以不得不一個人去確定。”
“那你的意思是指,現在你要去確定的就是小謝沒有傳遞回來的消息嘍?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局長不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但是對于這個著名法醫,他還是有充分信任的。
莫海右說:“可以這么說,但還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派幾個警員跟你一起去。”
“局長,這件事不宜太多的警員參與,我想一個人去,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獲也不一定。”
“這樣怎么能行呢?小謝已經失蹤了,就證明海邊存在著某些危險,你如果再一個人去的話,誰能保證你的安全?”
“沒關系的,”莫海右低頭露出了微笑,說:“那里已經有一個能保證我安全的人了,他可是我朋友的搭檔,武力值很強的!”
“你是說s市來的謝警官?”
“是的。”
“那好,你立刻出發吧,有什么情況馬上打電話回來,也可以直接打我的辦公室電話。”
“明白,局長。”
莫海右轉身走出辦公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惲夜遙所說的醉香居,本來要找的人只有顏慕恒,現在又多了一個刑警,莫海右覺得三人組有必要會和交流一下線索了。
第七百章皮卡車海邊酒桶殺人事件第三十幕
事件發展到現在,有一個人似乎被我們遺漏了,那就是發現顧午尸體的家政阿姨陸金燕,這位家政阿姨本應該是小謝安排回到警局進一步了解情況的,不過在局長想起她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局長找來幾個帶她回來的警員,這才了解到,是小謝半途中打了電話,讓他們先放陸金燕回家,事后再調查,原因是目擊了現場,陸金燕的情緒很不穩,精神狀況也不佳,所以只能先讓她回去休息。
局長立刻打電話聯系上了陸金燕的家屬,核實情況之后,他對站在面前的警員說:“你們去一趟陸金燕家里,看看她的精神狀況,如果可以接受詢問,那就問一問兇殺案發生前幾天顧午的行動軌跡,以及他們家里來過什么人?越具體越好。”
“是。”
警員過去之后,局長一個人陷入了沉思,小謝失蹤到底是因為被人設計陷害,還是他的自主行動呢?小謝到警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局長自認為非常了解他的為人,所以他愿意相信第一種猜測,小謝是中了兇手的圈套。
可從某些方面來講,局長還是有些心神不寧,這是他第一次將重大案件交給小謝去辦理,沒想到就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因為什么呢?局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待謝云蒙和莫海右那邊反饋過來的信息。
警局里的工作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幾乎所有的警員都接到任務,大部分人已經外出進行各種調查,一小部分留守警局,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局長辦公桌上的幾部電話機更是不停地響著,事態容不得他停下來多作思考,只能等傍晚開會再與大家進一步討論這件事了。
此時,謝云蒙和惲夜遙已經到了海邊,這里是惲夜遙最熟悉的地方,以前每天傍晚都要來看海,自從和謝云蒙交往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小蒙,這里真美,你知道嗎?過去我每天都坐在沙灘上,等著母親和小左回來,我相信他們一定在大海的另一邊看著我。”
“小遙,我知道你很愛小左,但你必須弄清楚,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愛?你可能因為太過于思念他,所以不愿意失去他,可是小左有小左的幸福,不能因為你的思念和依賴,就讓他永遠活在我和你的陰影之下,你明白嗎?”
謝云蒙難得說出這樣的話,但聽在惲夜遙耳朵里卻非常沉重,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交流,惲夜遙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小蒙,我愛你,確實與對小左的愛不同,但是我沒有辦法和小左談,更不想傷他的心,這兩年你也看到了,我總是在回避忽略小左的某些暗示,是希望給顏慕恒機會,可惜”
接下去的話,惲夜遙沒有說,但謝云蒙心知肚明,放不開手的人不單單是惲夜遙,莫海右對這段感情的執著更讓他害怕,刑警先生抿了抿嘴,握緊愛人的手,沿著沙灘向前走去。
其實到了這里,殺人事件中又出現了一個巧合,那就是目擊別墅兇殺案的家政阿姨,和長青小區后面流浪狗收容所里面的負責阿姨都姓陸。
現在我們有多少人的姓氏相同了?總結一下吧,機場三個嫌疑人,分別叫王明朗、王海成和n。和沉木嚴同一派出所的警員,還有機場兇殺案的負責人,都姓付,而且是兩兄弟。家政阿姨與流浪狗收容所的阿姨,同樣姓陸。
這種種的巧合根本不可能會發生在同一樁事件中,但這次為何又會如此呢?也許在事件的后續發展中,會找到合適的答案,也許不會,此刻誰又會知道呢?
海灘上總共有兩家醉香居酒坊,其中一家是營業部,另一家其實是手工釀酒作坊。因為門面都建造得差不多,所以對此地不熟悉的人一般會誤認為兩家門面都可以買到酒。
這兩家醉香居酒坊都在海灘盡頭的地方,惲夜遙熟門熟路,指著左邊的一家說:“這里是手工作坊和地下室,而右邊是營業部,我想我們應該先到左邊去看一看。”
“為什么?”謝云蒙問。
“因為要藏人的話,地下室不是更可靠嗎?”
惲夜遙說完,率先朝著左邊的酒坊走去,謝云蒙緊跟其后。
掀開簾子,面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四四方方的,有兩三個穿著圍裙的工人在工作,一股酒香撲鼻而來,還夾雜著海水的味道。
惲夜遙把頭探進去打了一聲招呼:“你們好!請問這里的釀酒師傅在嗎?”
“釀酒師傅啊”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回答他說:“早上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是嗎?那就麻煩了。”惲夜遙露出一臉愁苦的表情。
年輕男人問:“你有什么事嗎?”
“我和他說好要過來買幾桶酒,是他親手釀的,因為外面進來的酒不合家父的口味,他說今天會在這里等我,可怎么出去了呢?”
一邊說著,惲夜遙一邊和謝云蒙一起走進酒坊,他稍微掃視了幾眼,就發現酒坊里面都過去一模一樣,并沒有進行過改造,所以不動聲色走到靠近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停下腳步,繼續和年輕男人交流。
此刻,其他幾個正在工作的年輕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他們,其中還有一個眼睛很漂亮的女孩子,因為這些人都戴著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全貌。
和惲夜遙攀談的年輕男人長得很高,瘦瘦的,臉上顴骨突出,不過說話的樣子看上去很溫和,聲音也慢條斯理的,一條長圍裙幾乎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只露出像竹竿一樣的小腿。
他說:“抱歉,我們師傅并沒有說起過這件事,可能是忘記了,不過你想要的酒,儲藏室里面我好像記得有三桶或者四桶,具體不太清楚,我現在下去給你看看。”
“嗯我能跟你一起下去嗎?因為我想要那種有仙鶴商標的。”惲夜遙馬上說。
瘦高男人皺了皺眉頭,回答:“現在我們的酒桶都不用仙鶴商標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難道我們師傅答應過你售賣這種酒嗎?”
“是啊,他親口答應的,而且說有存貨。”
“那就奇怪了,你自己跟我下來看吧,如果沒有的話就沒辦法了。”瘦高男人猶豫著說。
這時他身邊的女人插嘴:“王哥,你可以打個電話給師傅確認一下啊!”
“小冰,師傅早上就把電話放在店里了,他啊,可能是年紀大了,忘性也越來越大。”
“哦,那就沒辦法,可是讓客人到儲藏室里去總覺得不太好,還是讓他們在這里等著,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嗎?再說了,師傅不也常說儲藏室只能我們工作人員進去嗎?”小冰說道。
惲夜遙轉向她,笑瞇瞇的說:“我們不會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確認一下酒桶的商標而已,省得王師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實現在釀的酒和過去的相差無幾,只是商標改掉而已,我想師傅應該是跟你們說錯了,你們只要帶一桶現在釀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樣的了,如果沒問題的話,可以再來訂,我們可以免費給客戶提供一小桶酒的。”
“這樣啊!”惲夜遙回頭看向謝云蒙,接著說:“那就沒有辦法了,麻煩王師傅幫我們拿一桶免費的酒過來,我先嘗嘗口味,如果合適我就在這里下訂單。”
“好。”高瘦男人馬上應答一聲,放下手里的工具,朝地下室走去。而謝云蒙好像覺得里面太悶了,一個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灘上閑逛著。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問惲夜遙:“先生你貴姓啊?”
“我姓惲。”
“惲先生,你這位朋友長得可真帥,估計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沒有女朋友。”
“是嗎?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嗎?”小冰的臉有些微紅,似乎是看上謝云蒙了。
惲夜遙苦笑了一下,說:“你如果想聊的話,可以自己去找他,他這個人很好說話。”
“還是算了吧,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小冰搖了搖頭,繼續做起了手里的工作,她的手法很熟練,一看就是常年在釀酒工房里工作的人。
惲夜遙擺弄著桌上拿到的商標紙片,繼續說:“小冰,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呀!”
“其實我比我朋友應該更帥氣吧?你為什么不想要和我多聊聊呢?”
“能說這種話的男人一般都很花心,我可不喜歡花心的人,我喜歡比較成熟穩重的。”
“哈哈,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現在對面營業部的生意還好嗎?”
“嗯,還不錯。”小冰回答說:“不過幾乎只剩下老客戶和回頭客了,新的客戶很少,你要知道現在市面上的酒類品種很多,手工釀酒這一行業已經沒有過去那么流行了。”
“是啊,不過我父親還是喜歡你們家釀的酒,已經習慣了,估計他這輩子都戒不掉了。”
“那敢情好,老客戶來買酒,我們現在的優惠力度很大,還可以辦卡哦。”小冰趕緊推銷,但惲夜遙只是笑而不答。
這時,地下室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叫聲,很輕微,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朝著地下室的方向看去。
“王哥,你怎么了?”小冰朝著地下室里面喊道。
片刻之后,王師傅的聲音傳了上來:“沒事,只是打碎了一個酒壇子,我清理一下就來,你讓惲先生等一會兒。”
“惲先生?”小冰目光中露出了疑惑,不過她很快掩飾過去,朝著惲夜遙抱歉的笑了笑,惲夜遙也回報以同樣的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多等一會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王師傅似乎還沒有上來的意思,小冰的神色漸漸焦躁起來,她不斷朝著地下室里面看去,嘴里嘀咕著:“怎么還沒有上來?”之類的話。
倒是惲夜遙很淡定,和另一個工作人員也搭上了話,有說有笑的。
“惲先生,要不我下去看看吧。”小冰打斷他們的談話說。
惲夜遙朝她擺了擺手:“沒關系的,我也很久沒有來你們這里坐坐了,讓王師傅慢慢弄就行,你安心工作吧。”
聽到惲夜遙這么說,小冰只好把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不過她臉上的擔憂,卻沒有消退,手里的工作也明顯比剛才慢了很多。
惲夜遙一邊攀談,一邊偷偷看著她的眼睛,演員先生似乎有些不好的猜測,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把那張商標紙片反復揉搓著。
過了一會兒,他慢悠悠踱步到窗口,把雙手撐在窗框上,感嘆道:“已經很久沒有來海邊,真懷念海水的味道。”
“你原來住在海邊嗎?”小冰問。
“不是的,只是我自己很喜歡到海邊來沉思,我的家人都沒有這個愛好。”
“我也喜歡坐在海邊沉思,特別是勞累了一天之后,被海風一吹,就好像渾身都變輕松了。”
“是嗎?那你真的和我很像,我也有這種感覺。”惲夜遙回頭,笑得很美,讓人沉醉,小冰和另一個同事都看呆了。
十幾秒之后,他們才回過神來,小冰說:“我現在承認,你真的比你的同伴要好看,但是說句實話,他比你更有男子氣概。”
“那是自然,因為他可是一個專門抓壞蛋的人哦。”惲夜遙說完,再次看向窗外,此時離王師傅下去拿酒已經有十幾分鐘的時間了。
在沙灘上閑逛的謝云蒙似乎也逛累了,出現在惲夜遙和小冰的視野里,朝著酒坊這邊走過來。
“小蒙,海灘漂亮嗎?”惲夜遙問。
“很美,就跟你說的一樣。”謝云蒙回應道,臉上卻沒有笑容。
就在刑警先生即將踏進酒坊大門的時候,地下室也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王師傅就走了上來。
這一次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小冰問:“免費的小桶酒拿上來了嗎?”
“拿來了。”
王師傅伸出右手,在他的手掌心中有一小桶酒,真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惲夜遙接過來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演員先生很自然的把酒桶拿到手里,正準備打開蓋子嘗一口,卻突然被走過來的刑警先生搶了去。
“我先嘗嘗,你以后少喝酒。”謝云蒙瞥了他一眼,打開蓋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很香,謝云蒙品味了好一會兒,點頭問惲夜遙:“確實是好酒,你要下訂單嗎?”
惲夜遙一臉無奈的說:“當然要下訂單嘍,要不,酒你喝了,訂單的錢由你來付?”
“我來付就我來付,難道我還買不起這幾桶酒了?”謝云蒙一把搶過小冰放在桌上的紙筆,就在上面潦草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拿出銀行卡給小冰。
惲夜遙在邊上笑得一臉得意,好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樣。
不過,等兩個人走出酒坊之后,神色就都變得嚴肅了,尤其是謝云蒙。
走出一段距離,刑警先生說:“地下室里有尸體,是個男人,面目已經被人破壞了,那個姓王的應該不知道這件事,他差點被嚇癱,樣子也不像是作假的,我讓他不要告訴店里的其他人,并且把地下室鎖了起來,鑰匙現在在我這里。”
“有沒有從尸體身上拿到什么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惲夜遙問。
“有,是這個。”謝云蒙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惲夜遙仔細一看,居然是個警徽。
“什么?難道尸體也是個警察?”
惲夜遙的驚愕在刑警預料之中,他說:“還不能下定論,尸體身上沒有其他相關的證據,警徽也可能是其他人從別的地方拿到之后塞進他口袋里的,現在要確定的是,這件事是不是酒坊里的人做的?是哪個人做的?”
“嗯,我也覺得那三個人不像是同謀,其中叫小冰的那個女人很可疑,你離開之后她就一直很緊張。”
“我得再次回來調查,”謝云蒙說:“就今天晚上,我想你先回去,我留在附近等待時機,有情況就發信息告訴你。”
“小蒙,你要小心了,如果真的是連殺兩個警察的話,那就證明這個兇手已經到了窮兇極惡的地步,如果有機會,他肯定會毫不手軟的暗算你。”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對付一兩個兇手我還是有信心的。”謝云蒙說完,朝前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同時,惲夜遙也看到了,他立刻向來人跑了過去,因為從遠處向他們走過來的人正是莫海右,此刻天色已經很暗了。
惲嶧城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在他的膝蓋上有一張照片,上面是兩個男孩和一個女人,女人的身姿婀娜,兩個男孩趴在女人懷里,正面對面的玩著什么游戲,看上去很開心。
這個女人,和惲夜遙的繼母確實有幾分相似,但眉眼之間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兩個孩子都是側面,看上去不管發型還是臉龐都一模一樣,就連穿的衣服都相差無幾。
惲嶧城戴著老花鏡,仔細看著照片,他用手指輕輕撫去上面的灰塵,眼中滿溢悲傷。
“小左,是爸爸對不起你,我沒想到你還活著,真的沒想到,可是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不能夠認你,這樣會害了小右和你們的母親,對不起!”
話還沒說完,淚水就沾濕了老人的眼眶,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惲嶧城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敢如此哭泣。
房間外面傳來敲門聲,還有一個惲嶧城聽了一輩子的女人聲音,“嶧城,你還好嗎?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努力讓聲音變得生硬,惲嶧城說:“我累了,今天不想談,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擦干眼淚,把照片藏在抽屜底部,走過去拉開了窗簾,反背著手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去打開房門。
惲夫人還在房門前等待著,她一臉擔憂,注視著自己的丈夫。
“老公。”
“我真的沒事,你不要那么擔心。”
惲嶧城想要避開惲夫人的目光,到書房去,可是卻被惲夫人拉住了。
“老公,我們好好談一談小遙的事情,兩個孩子的事再這么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說過了,我今天累了,我們以后再找機會談吧。”
“嶧城!你不能總是這樣回避!”惲夫人提高了一點音量,對丈夫說。
惲嶧城猛地甩開了她的手,大踏步向書房走去,把書房門關上的時候,惲嶧城隨即閉上了雙眼,淚水又順勢滑落了下來。
惲夫人呆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丈夫這個樣子,她可以看得出來有難言的苦衷,但是丈夫不肯說,也沒有辦法開口問,惲夫人只好繼續等待機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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