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皮卡車海邊酒桶殺人事件推理篇第五幕
時間過得很快,在陸金燕家出事的兩三個小時之后,大概晚上七點多鐘,付巖帶著警員出現在了醫院里,他這兩天來就沒有停歇過,不停在東奔西跑,此刻這個魁梧的警察一點倦怠都看不出來,精神頭十足的走進了病房。
他身后的警員沒有跟進去,而是站在了病房門口,醫生護士們看到這架勢,紛紛縮回腦袋,忙著手里的話,裝作一點也不關心調查的樣子。
病房里面
付巖坐到陸金燕身邊,仔細觀察這個女人,她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鎖骨上面也有些泛青,臉色很差,頭發凌亂,嘴角也破了,雙手抱著身體,人蜷縮在病床上,還有些發抖。
見到付巖進來,陸金燕往后挪了挪身體,似乎還有些害怕,付巖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陸金燕,已經沒事了,醫生說你只是驚嚇過度,身體上沒有大傷,不要緊的。”
“我知道的”陸金燕勉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很輕。
付巖繼續說:“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如果你覺得暫時還無法接受詢問,可以告訴我,我會等待你心情平復之后再來。”
“沒關系,我可以回答。”
“那好,第一個問題,救你的兩個人現在在哪里,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其中一個男的很高大,差不多要比你高出小半個頭,女的沒什么特別,我也沒仔細看,就看了男人幾眼。他們救了我之后就離開了。”
“沒有說去哪里了嗎?”
“沒說。”
“那你看看,男的是不是和這個人很像。”付巖拿出一張證件照,那是他從顏慕恒檔案上復制過來的,遞給陸金燕。
陸金燕仔細看了看,回答說:“應該就是他。”
“請確定嗎?”
“是的。”
“好,下一個問題,襲擊你的人是誰?”
“無面人。”
到目前為止,無面人這個名字是第一次傳入付巖耳朵里,他很驚訝,但遮掩得也很好,依然一副淡漠的樣子提出問題。
“無面人長什么樣子?”
“我沒有看到過他的真面目,他每次出現都帶著一張面具,就像是人皮面具,真的很恐怖。”
“他其余方面的特征呢?比如身高、體型、身體上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等等。”
“嗯沒有,”陸金燕想了想說:“身高和你差不多,體型不胖不瘦,真的沒什么特別的。”
“你和無面人是怎么扯上關系的?”
“我除了家政工作之外,還有其他兼職,以前也在流浪狗收容所工作過一段時間,但后來那里的經濟出現狀況,我就不做了。半年多以前,那里的負責阿姨找到我,說是覺得我很關心小動物,希望把收容所轉交給我。”
“我說沒錢養活那些小東西,不能接手,但阿姨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她沒法再照顧小狗,確實也挺可憐的。最后阿姨說,她可以為我拉到贊助,我才勉強答應這個,你們可以去調查的,之前的阿姨還活著呢,地址我也有。”
“好了,陸金燕,你別考慮這些,繼續往下說,你接管流浪狗收容所后發生了什么?”
“我因為工作,沒法天天呆在收容說里面,所以雇傭了三個人,一個是管理阿姨,也姓陸,負責看顧和采買。還有兩個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負責打掃衛生,干粗活。錢很大一部分是之前收容所管理阿姨留下的,我自己補貼得并不多。”
“一有空,或者顧午先生讓我休假的時間,我就去收容所看一看,一起干點活,那幾個工人都很善良,把小狗打理得還算過得去。只是開銷一天一天增大,我手里又沒有閑錢,一旦之前留下的用完了,小狗們就得挨餓了。”
“所以我回老家讓村里人幫忙弄了很多自制狗糧帶來,平時就以這些低價狗糧喂食,每周訂購一次肉類,給小家伙們補充營養”
“等等,”付巖抬起手來示意陸金燕暫停,他說:“我來不是要聽你如何照顧小狗的,我們長話短說,接下來我問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行嗎?”
“可以的。”
“那好,無面人和你是在流浪狗收容所里認識的嗎?”
“是的,他當時來打工,說是自己臉部有傷,想要賺一些錢給自己療傷。”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他的計劃的?”
“他根本沒告訴過我什么計劃,只是想要我幫助他。”
“他想你幫助他做什么?”
“幫他掙到一筆錢,讓他可以去整容。”
“怎么掙錢法?”
“他沒說,只說到時間會給我發短信,我只要照他短信里的囑咐做就行。”
“那些短信呢?給我看看。”
“抱歉,付警官,我都刪掉了,最近我手機不好,換了屏幕,內存也不夠,所以刪掉了一些內容。”陸金燕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上面果然被膠帶綁了好幾圈,應該是新換上去的屏幕不太牢固。
付巖沒有看向手機,只是揮了揮手,一邊記錄,一邊繼續提出問題:“陸金燕,你為什么那么相信無面人的話,難道不怕他欺騙你嗎?”
“我真沒想那么多,無面人是個殘疾人,很可憐的那種,我這個人心軟,所以就幫助了他,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殺了人,還想要滅口!”
“你是說無面人就是這段時間兇殺案的犯人?”
“我,我不是很清楚”陸金燕結結巴巴的說:“我只是這樣猜測如果他不是犯人,那他為什么要殺我呢?”
“你為什么一開始不說明你和流浪狗收容所的關系?”
“我害怕受到牽連。”
“陸金燕,聽你剛才的口氣,你是在無面人想要殺人的時候,才開始懷疑他與兇殺案有關的,對吧?”
“這個我之前也有點懷疑。”
“那你為什么不說出你的懷疑?”
“我不是說了我很害怕嗎?”陸金燕反駁。
付巖卻未置可否,他說:“我再重申一遍,陸金燕,請你如實回答我提出的問題,這對你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付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可以對天起誓,真的!”
“今天白天的時候有一個警察來過你家,他叫謝林,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記得他。”
“他問過你狗糧的事情,可你卻對他撒了謊,說狗糧是送給城里親戚的,為什么要撒謊?警察已經三翻四次對你進行過詢問,包括之前顧午兇殺案的調查取證,你當時非常從容,說出了顧午的種種奇怪表現,證明你的思路很清晰。”
“既然你思路清晰,為無面人辦事又不求回報,那么發生事情之后,你干嘛還要維護他呢?一個毀容的可憐人,我想還不至于讓你害怕到要跟警察說謊吧,除非你一早就料到無面人會殺你滅口。”
付巖的話讓陸金燕露出一副極度恐懼的樣子,她辯駁說:“付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撒謊,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會那么害怕?反正我現在什么都告訴你們,絕不會再有半句謊言了!”
面對陸金燕的信誓旦旦,付巖卻收起了紙幣,說:“今天的詢問就到這里結束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之后我會再過來,這幾天為了安全著想,你就住在醫院里,警察會在這里24小時監護,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讓他們陪同外出。”
說完,不等陸金燕回答,付巖頭也不回走出了病房,小謝正靠在門口等他,看到小謝,付巖問:“你什么時候到醫院的?”
“就剛剛,我接到了顏慕恒的電話。”
“那小子倒是挺會鉆空子,這樣一來,我們不得不承認他是在幫忙破案了。”
小謝笑瞇瞇的說:“付警官,顏慕恒確實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不過那小子足夠聰明,也算是幫了不少忙。”
“算了,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
“去了謝警官那里,之前謝警官不是向趙局要他當助手嗎?現在他跟丟了n,也無處可去,就去了園景苑繼續幫忙。”
聽到小謝的話,付巖輕哼一聲,小謝知道他還有懷疑,所以轉變話題問:“里面的人交代了什么?”
“這個陸金燕根本就沒想說實話,她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具體的你等一下自己看筆錄吧,我都寫清楚了。陸金燕提到襲擊他的人叫無面人,臉部受過傷,這個人要好好調查,說不定他就是主犯。”
“無面人?”小謝用一種似曾相識的口氣重復。
付巖馬上轉頭問他:“你聽說過這個人?”
“是的,我記得顏慕恒反饋信息的時候說起過,他跟蹤n的時候,看到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身高和你差不多,一直跟在n的周圍,大龍公寓那里也出現過。”
一句身高和你差不多讓付巖心里咯噔一下,剛才陸金燕描述無面人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付巖想了想,不動聲色問:“小謝,顏慕恒還說什么了嗎?”
“他說無面人進入公寓之后一直沒有露過面,他本以為跟丟了,結果傍晚的時候看到有個體貌特征和無面人很像的男人從公寓走出來,他一路跟蹤到園景苑里面,才會誤打誤撞救下陸金燕。”
“這個男人長什么樣子。”付巖顯露出了些微的緊張情緒。
小謝回答說:“顏慕恒沒看清楚,但模糊覺得很陌生,不像是以前見到過的樣子,哦,對了,顏慕恒說他一路上都沒有戴著面具,臉好像很正常,直到陸金燕家樓下才戴上面具。”
“小謝,你馬上帶人去陸金燕家里仔細勘察,不要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可是,我還有一點關于王海成那邊的線索要匯報。”
“這個等你回來再說吧,趕緊行動,我怕夜長夢多,得盡快弄清楚無面人的去向,實施抓捕。”
“行,那我就先過去。”
目送小謝離開之后,付巖回到病房門前,朝里看了一眼,陸金燕用被子蒙住頭正在睡覺,他低聲囑咐了幾句門口的警員,才離開醫院回警局去,莫海右那邊應該也有新的結果出來了。
警局里面
王明朗有些昏昏欲睡,他被羈押已經兩天了,警察除了詢問口供之外,并沒有什么大動作,讓他有些麻木。
低下的頭顱上下搖晃著,一個瞌睡剛過,王明朗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突然就亮起來,還伴隨著音樂鈴聲,把他嚇了一跳。
“怎,怎么了?!”
王明朗抬頭看向手機屏幕,發現是鬧鐘,順手關上之后,想要再次低下頭去。看守他的警員在門外問:“王明朗,剛才有人打電話嗎?”
“不是的,是鬧鐘鈴聲。”說著,王明朗把手機拿起來,朝向門口,上面的鬧鐘界面還沒有消除。
警員點點頭,縮回了身體,室內一下子又變得冷清起來,王明朗也完全清醒了。
他左右擺弄手機,那個鬧鐘界面似曾相識,王明朗努力回憶著n是什么時候設定鬧鐘的。
這一回憶不要緊,讓他想起了眼前這部手機本不是來自于n,而是那個經常照顧他的殘疾女孩買的。
當時他正好舊手機有些毛病,又沒錢換手機,所以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后來,這部手機讓他送給了n。
現在想來,王明朗心里還是有些愧疚的,那個女孩子很可憐,她也不寬裕,卻時刻想著照顧自己這沒用的男人。
“唉”從心底深處嘆出一口濁氣,王明朗盯著眼前熟悉的界面,記憶閘門也打開了。
他為什么一直不重視殘疾女孩的感情,甚至連對方的名字和模樣都沒有記住,大部分原因是對方太丑了,又很孤獨,無法融入社會。
雖然王明朗自己也不英俊,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嗎?他用這句話為自己開脫著,心里的酸楚卻在不斷泛濫。
黑暗助長了他的情感流瀉,女孩的影子逐漸變大,占據在他的灰色腦細胞之間。他想起她做的飯菜,雖然簡單,但卻好吃極了。想起她冬天為自己納的棉衣棉褲,雖然土氣,但一針一線都是手工,不知道小姑娘為自己熬了多少個夜晚。
還有那總是鋪的暖融融的被窩,以及小姑娘偶爾溫暖的體溫,他和那個女孩子沒有發生過關系,只有幾次,女孩受了委屈,來找他哭訴的時候,兩個人抱在過一起。
現在一股重未感受到過的真實溫暖開始在他身上蔓延,王明朗不自覺抬起來雙手,手心里有些薄汗,紅彤彤的,貼上面頰非常舒服。他就這樣捂著臉繼續回憶。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呢?王明朗努力想著,可腦海中根本想不出一點碎片來,最后只能放棄。
目光回到手機屏幕上,鬧鐘是定在晚上七點十分,王明朗突然想起,七月十號不是他的生日么?再看一眼,時間下面還有三個小字:我愛你。
原來,她想要借此來向我表白啊!多么單純的女孩,可惜我沒有愛上她。
心里的愧疚更進一步,王明朗把頭湊近手機,找到錄音鍵,按下之后,用很輕的聲音對著手機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的表白,因為我配不上你。對不起!”
說完,他把錄音存好,趴在了桌面上,一動不動,看上去好像正在睡覺。
門口的警員又朝里望了一眼,什么也沒有發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明朗的肩膀開始抽搐,手也放松力氣垂到了身體一側,低嚎聲漸漸越來越大,直到警員再次走進室內。
“王明朗,你干什么?”
“我有重要的線索要匯報,你能讓付警官過來一趟嗎?”王明朗就著趴俯的姿勢回答,聲音里帶著顫抖。
警員說:“付警官出去了,你告訴我也一樣。”
“不行我必須親口告訴付警官,不然我不會說出來的。”
“那好吧,我去打電話,你待在這里安分一點,等我回來。”
王明朗勉強點了點頭,警員出去之前又問:“王明朗,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如果有,我可以讓醫務室的人過來瞧瞧。”
“沒有我只想要盡快見到謝警官”
“好吧,你等著。”
警員鎖上門離開了,王明朗抬起頭來,他臉上的表情陰沉,在黑暗映襯下,像是潛伏的毒蛇一樣盯著門口,與剛才深情愧疚的樣子完全不同。
另一邊,王海成也在同警員交談,但他不是因為有什么線索要告訴付巖,而是提出想要看看母親的尸體,送她最后一程。
這是人之常情,警員沒有理由拒絕,但必須經過付巖或者莫海右的同意才行,于是警員安撫好王海成,匆匆向法醫驗尸間跑去
無面人靜觀著事態的發展,他正在一片草地上除草,遠處是那棟巨大的鏡面別墅。
在他的口中,輕聲念叨著只有自己知道的歌謠:
“十個住客來聚會”
“第一個想要畫畫,畫著畫著,血就流到畫紙上去了”
“第二個拿起玫瑰,吻著吻著,尖刺從他的指尖滑落”
“第三個搶到酒桶,喝著喝著,酒桶碎裂變成了刀刃”
“第四個不斷提醒,說著說著,舌頭就被牙齒咬到了”
“第五個握緊蠟燭,點著點著,紅色的火苗跳起了舞”
“第六個想去游泳,找著找著,草叢磨破了他的腳趾”
“第七個望向星空,看著看著,脖子再也低不下來了”
“第個走到窗前,搖著搖著,窗框困住了他的手腳”
“第九個只管吃喝,吃著吃著,胃里脹鼓鼓難受極了”
“第十個不說不動,等著等著,九個秘密在他心里藏”
反反復復,來來回回,佝僂著腰背的無面人不斷念叨,除草機嗡嗡作響,他的嘴也在有節奏的蠕動,甚至臉上那些可怖的神經每一根都在微微跳躍,好似要從那慘白的皮膚里鉆出來一樣。
黑暗并沒有讓他停下工作,反而讓無面人更加激動了,身后的雜草已經堆積成山,隨著晚風一片片飄向遠方,與夜空中的螢火蟲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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