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雄和三丫頭抬頭瞧去,二樓客房中走出一人,待到燭火下,方才看清這人身著一攏淡青長衣,玄紋云袖,兩道劍眉之下,雙目神采飛揚。一張臉如斧刻刀削般棱角分明,發(fā)黑卻質如珍珠,用一條青色頭帶高高挽起。
樓下一眾人都不自覺的屏息凝視,這翩翩少年,年紀雖輕,但方才那句,又帶著有幾分王霸之氣。
“都什么時代了,還打扮成這個樣子,是旅游項目嗎?“安靜的客棧內,突然傳出這么一句。
那名年輕男子卻好像并沒有聽懂,嘴角一勾,突然笑了起來,剛才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變作冬去春來。眾人都不免為之目眩。
這男子緩步走下樓梯道:“我自到大,還沒見過天劫谷出現(xiàn)過外人,今天真是開眼了。”
“是嗎?我也是第一次見這么落后的地方,你瞧他們穿的衣服。”三丫頭雖然話吞吞吐吐,但卻一點都不示弱。
那美少年徑自走向二人的桌子,肖雄下意識的往那三丫頭旁移了過去,這男人略一擺手作揖,就坐在了肖雄原先的位置上。
他把佩劍往那桌子上輕輕一放,不由的引來周圍幾桌人的驚呼。
“那是寒霜劍!“在場有幾位人起身喊道。
肖雄聽到眾人如此,不禁仔細瞧那寶劍,這劍略長,似有二尺,劍柄是用紅木雕刻而成,而那劍鞘也是如此,雖然雕龍刻鳳,但不細瞧,卻總會以為是一柄二尺的木劍。只是那劍身的紅木紋路卻似鏤空,不時有縷縷青煙升騰而起。
“天劫谷的人要是連這都認不出來,那可麻煩的很。”這少年長袖一揮,身后竟然冒出一人,躬身遞出一個墨綠酒杯,這少年也不看那身后之人,接過一飲而盡。
“什么寒霜劍,我看就是柄木劍而已,殺人恐怕不行,用來生火做飯倒還合適。”三丫頭斜著眼瞧著那寶劍道。
只聽兵器聲響,少年身后那人,已經抽出寶劍,似乎恨不能立馬斬下三丫頭的腦袋。方才這人躬身給這少年遞酒,此刻直起身來,倒真是虎背熊腰。
肖雄心頭發(fā)苦,這三丫頭闖禍的功夫,他自知是天下第一的。只是現(xiàn)在自己武功盡失,要這拿出了麻煩,只怕自己要被這丫頭害死。
少年一擺手,那人當即收劍,低頭垂首的立在后面。
“這劍若是普通,天劫谷內就沒什么珍寶了。”少年雖然的輕描淡寫,但他把這寒霜劍也算是神兵利器,多少帶出幾分自傲。
“這有什么珍奇,我?guī)熓宓拿苁依铮鞫嗟氖牵磕贸鲆患家衲氵@樣顯擺一番么”三丫頭坐在對面,似乎沒被剛才那拔劍的場景所嚇倒。
這少年來面如冠玉,此刻被三丫頭這樣數落,不免也臉上微紅,張口道:“姑娘和一身怪異打扮,暫且不,話還真是沒大沒。”
“誰大誰?”三丫頭問道。
肖雄見想借著三丫頭與這少年的對答,摸一摸這少年的底細,可現(xiàn)在看來,只能是引人發(fā)笑的爭吵。
肖雄沉了沉嗓子開口道:“我看閣下氣度不凡,就連身邊人也是龍睛虎目,敢問閣下高姓大名?肖雄的這一套有模有樣,是因為梟雄的記憶,出來倒也順嘴。
“在下沈敖,兄臺見笑了。”這少年輕輕向肖雄點了點頭。
“完沒有聽過,完沒有聽過!”三丫頭陰陽怪氣的道。
“你什么!”那少年背后的大漢,如同虎嘯一般。
不光是肖雄和三丫頭,在場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各位客官,天色不早,各位都有要事在身,何不早點休息呢”店二突然從柜臺后方鉆出。
肖雄知道此刻拉著三丫頭離開,那反而是自己找不痛快,這三丫頭功夫不行,但是脾氣卻強的很。自己順著她,再打打圓場,應該也沒什么大事。再看那對面的少年,也是沒有離席之意。
而那其余桌上的人,巴不得多看些熱鬧,竟然也沒有一人有起身。
那店二雖然賠笑的臉上也不免露出尷尬之色。
“天色昏暗,我多為客官們點上幾盞油燈。免得……各位天生神力,弄壞了桌椅”
肖雄心中暗笑,這店二倒真是會信口胡,明明是怕這里打斗起來。
店二點燃油燈后,又鉆入了后堂,客棧內一時之間噤若寒蟬,氣氛不免緊張起來。
“那個……這丫頭,話直爽,多有得罪,還請閣下海涵。”肖雄硬著頭皮道。
“不敢,我看她那口氣,還未請教她出自哪一名門大派,江湖上有何稱號,怎么進入天劫谷內的?”那少年見那三丫頭屢屢出言頂撞自己。不由得心中也有些火氣,針鋒相對了起來。
“啊?我啊?江湖人稱白蛇,白蛇……飛魚門白蛇!”三丫頭來大聲道。
“在下未曾聽過什么白蛇,閣下貴姓?”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姓羅……羅三丫,大家都叫我三丫頭”
“三丫頭……呵呵,想來閣下出生之時,那一定是天逢異像了。”少年冷笑著。
“什么?你話讓人聽不懂啊。”三丫頭立馬還口道。
沈敖一愣,他想出言諷刺一下,沒想到三丫頭冒出這么一句,心下哭笑不得。
“少主,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萬一被谷主知道了,他可是又要大發(fā)雷霆的。“那身后的大漢突然插口道。
少年心中也十分的不是滋味,天劫谷第一次來了外人,他實在是想來一看究竟。
三丫頭見沈敖這幅模樣,心中來氣道:“趕緊抱著你的木頭棍睡覺去吧”
沈敖雖自教養(yǎng)極好,但從養(yǎng)尊處優(yōu),也有幾分自負,這時實在是忍不下去。瞪著三丫頭道:“要不,你來跟我這木頭棍比試比試。”
肖雄心中大叫不妙,趕忙道:“少俠手中有神兵利器,這丫頭什么兵器都沒有,哪里可以切磋,時辰不早,我看還是各自回房休息。”
那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三丫頭,起身就要回房。
“誰沒有,我出門時,我?guī)熓褰o我了一個兵器。我倒要看看他的木棒子有多厲害!“三丫頭不甘示弱的喊道。
肖雄雖還是微笑,但那笑容已然僵住,她伸手去捏三丫頭手臂,從牙縫里悄悄的道:“死三丫頭,你會什么功夫,我還有傷……”
“你掐我干什么,他覺得他這燒火棍厲害,我非得讓他知道知道”三丫頭推開肖雄道。
“算了,算了,你這死三丫頭,非要我跟你死在一起是不是!“肖雄氣的有些發(fā)暈。。
那少年來就要拔劍決斗,可這二人行事古里古怪,一時之間卻也愣住。
“莫名其妙!“那少年大喝一聲,就要拔劍過來。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只見一人影砸向那客棧柜臺,一時之間木屑橫飛。
但這人卻不是三丫頭,眾人一瞧,這木屑中的竟然是剛才滿臉堆笑的店二。
“我已過開門“一個異常冰冷的聲音,從客棧大門處傳來。
眾人回頭去瞧,只見那客棧破敗的大門,已經不見。而那話之人,站在廳堂遠處,天色已經晚了,眾人都看不清楚。
“是誰?”那沈敖身邊的大漢喝道。
“薛離”那人罷,緩步向廳堂中間走來。
眾人一時之間都沒想到此突變,那名為薛離的人走近,旁邊的人都向一旁退開。
沈敖把寒霜劍扣回腰間,雙手抱拳道:“薛離大哥,怎么來此?”
肖雄把三丫頭拉到身后,輕聲道:“這人殺氣很重“
三丫頭卻瞧著這人,大晚上的穿著一身黑衣,眉目雖然也頗為清秀,但卻不帶有一點的表情,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可怖。
“我只是來看看的。”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父親下了什么命令。”
“順道帶你回去。“薛離雖然對這沈敖道,但那冰冷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腰間的寒霜劍。
“你先別走,你先來跟我比試比試”三丫頭見那沈敖似乎就要跟那薛離離開趕忙道。
肖雄像是呼吸都停滯了一般,此地的兇險,已經不是走就能走的了。這死三丫頭還什么比試。
“啊?”沈敖心思在薛離身上,此刻聽著三丫頭又提起方才比試之事,真是要氣到發(fā)笑。
肖雄趕忙出來阻止:“各位大俠還有要事,快些去吧,我倆誤入山谷,這就找路出去。”
“今晚要走?我還沒玩過呢。”三丫頭問道。
“算了,要走,大家都走”三丫頭罷,扭身收拾起了椅子上的背包。
肖雄聽到此話,只覺頭都要炸開一般,她對這薛離和沈敖二人,此刻唯恐避之不及,哪曾想三丫頭竟然的跟同行一般。頓時腦中也是一片空白。
“不,不,我沈敖難道會怕你不成,我這柄寒霜劍,一定要讓你見識見識。“沈敖突然一正經的冒出這么一句。
肖雄不知道這沈敖到底打著什么主意,但如果真要比試,那三丫頭不是鐵定沒命,可他此刻有傷在身,也是無計可施,只得靜觀其變。
“哈哈,那好,我就得讓你這什么寒霜劍,變成燒火棍”三丫頭在收拾背包,聽見沈敖如此道,也突然來了興致,把那背包向腳邊一丟,瞧著那沈敖。
“那好”三丫頭語氣極是干脆,罷,便伸手從袖口中抽出一段白色綢緞。這白綢上面未曾繡任何的花紋,潔白似羊乳一般。
肖雄和沈敖都覺莫名其妙,抬頭看三丫頭。
“你你這寒霜劍是個寶貝,厲害的不得了,那么我們來打個賭怎么樣?”三丫頭捏著那白綢的手指一松,那白綢嗖的一下,又從袖口中縮了回去。
沈敖不明所以,開口問道:“如何賭法?”
嘴上雖然也是利落,但是眼光不自主的偷偷瞧向肖雄。
“你這寒霜劍真那么厲害的哈,不知道能不能裁開一塊布?”三丫頭笑著道。
“你是讓我用寒霜劍裁布?”沈敖當真有些哭笑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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