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姑爺，姑爺要開飯么？”

    就在樂天面色尷尬之際，一個(gè)中年婦人推門進(jìn)來，向樂天施禮又開口問道。

    這婦人眼生的很，樂天將目光投向秦姨娘問道：“她是何人？”

    “她是家里的王廚娘！”一旁的梅紅嘴快，答道：“我家少東家怕老爺家的飯菜不合姐口味，專門將家里的王廚娘調(diào)來，與老爺家里做飯！”

    “姐自吃慣了我做的飯，換了口味自是不合味口！”那王廚娘道。

    秦芷低聲道：“今日妾身回了娘家，未與夫君請示，還望夫君不要責(zé)怪！”

    樂天點(diǎn)頭，正未接在意秦芷的話，只是安慰道：“縣衙我己打點(diǎn)過了，你家父親在牢中好的很，過兩日便會出來！”

    王廚娘的手藝果然不錯(cuò)，這頓飯樂天吃的果然比以前有滋有味，看樣子自家的膳食技術(shù)水平有待提高，直接命令菱子隨在王廚娘身邊學(xué)藝。

    用過晚飯，天色尚早，樂天自是不能與秦姨娘或是曲姨娘做那沒羞沒臊的事，家里放著美貌妾，自己才不會去花街柳巷，但這年頭又沒有什么娛樂節(jié)目，又無聊的很。秦姨娘也算是大家閨秀，對琴棋書畫有些涉獵；曲姨娘是伎家媽媽悉心調(diào)

    教的清倌人，對這些也是有造詣的，喚梅紅拿來棋子，二人對弈了起來。

    在秦芷身邊呆的久了，對于圍棋梅紅也是懂的一些的，在一旁看著熱鬧；菱子雖然不懂，卻是湊起了熱鬧。

    那王廚娘做完飯便走了，現(xiàn)下只余樂天一個(gè)沒人理會的閑人。前世對下棋這種事，樂天只是附庸風(fēng)雅略略看過，上不得半點(diǎn)心。自家兩個(gè)妾秀色可餐，下起棋來更是迷人，樂天上前湊起了熱鬧，卻發(fā)現(xiàn)自家兩個(gè)妾一正經(jīng)的對弈，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

    值的樂天注意的是，自家這兩個(gè)妾，表面上看是在那里對弈，但暗中似乎都在較著勁。

    文斗總比武斗強(qiáng)，樂天心道。

    沒有人理會自己，樂天無趣的靠在椅子上，開始想自己的事情。

    也該是為自己想想了，若自己去了蔡州府衙做事，自己如何應(yīng)對那黃通判與那王戶曹參軍。在平輿自己雖可以攪弄的呼風(fēng)喚雨，但出了平輿自己連只蟲都算不上。去了蔡州，自己怕是只有伸頭挨宰的份。

    想到這里，樂天漸漸皺起了眉頭。

    如同廟中的木雕泥塑一般，樂天足足呆坐了半個(gè)時(shí)刻，突然間，樂天起身面露喜色道：“有了！”

    正在對弈的兩房妾聞聲吃了一驚，紛紛望著樂天，不知樂天為何變成這般模樣。齊齊道：“夫君嚇煞妾身了，為何這般模樣？”

    沒理會自家兩個(gè)妾，樂天吩咐道：“菱子鋪紙磨墨！”

    不懂圍棋，菱子看的幾乎打了瞌睡，但為了給曲姨娘壯壯聲勢，自然要跟在一旁，聽了樂天吩咐，菱子應(yīng)了一聲，忙跑了過來給樂天鋪紙磨墨，擺脫那無聊的陪襯。

    聽到菱子磨墨時(shí)發(fā)出吱吱的聲響，梅紅在一旁嗤笑道：“你這妮子笨手笨腳的，磨墨如何要用這么大的勁力，好好的硯臺怕是都磨的漏了底！”

    “你磨的好，你來磨！”菱子遞了梅紅一個(gè)大大的白眼，反嘴道：“我向來是這樣磨的，老爺從來也沒怪罪過！”

    這兩丫頭斗嘴，絕對可以看作是兩房妾暗斗的延續(xù)，樂天在一旁只作觀察不做發(fā)言。

    “我來就我來！”梅紅走了過來，伸手奪過菱子手中墨條，道：“讓你來看看姑娘是怎么磨墨的！”

    聽到兩丫頭對嘴，秦姨娘與曲姨娘只是相對一笑，又低頭對弈去了。

    剛剛研墨，便聽到硯臺里又傳來聲響，梅紅十分老道的低頭看了一眼，撇嘴道：“老爺家這墨條的品質(zhì)也忒差了些，難怪磨的時(shí)候有聲響！”

    菱子作了一個(gè)不屑的眼神，樂天只是搖頭，只道是自己又被鄙視了。

    拿著手中的墨條，梅紅一邊磨一邊用教徒弟的語氣對菱子道：“拿墨時(shí)，食指要放在墨的頂端，拇指和中指夾在墨條的兩側(cè)。磨的時(shí)候要輕，按下去時(shí)稍微重一點(diǎn)。磨墨要慢，用力要勻，研墨要用清水，倒水要適量，不要太多。好墨研時(shí)細(xì)潤無聲，差墨研時(shí)聲音粗糙。”

    菱子雖然不服氣，但看梅紅磨墨時(shí)著實(shí)比自己強(qiáng)，也便不再嘴硬什么了。

    梅紅繼續(xù)道：“執(zhí)墨研磨方式可分為三種，一種以垂直推拉前后磨，另一種以斜的角度前后或圓旋轉(zhuǎn)磨，還有一種是不規(guī)則的隨便磨，無論那一種磨法，都不可太用力，用力過猛就無法磨出光澤。”

    樂天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梅紅懂的比自己還多，自己前世只有現(xiàn)成的磨水，哪里懂的這么許多門道。

    墨磨好了，樂天展開宣紙，思慮了半響落筆下去。

    梅紅看著樂天寫字，半響后拿起一張紙，道：“老爺這字寫的雖然工整，卻是匠氣太重！”

    “你這丫頭懂甚，便來瞎做評論！”聽梅紅聒噪評論自己寫字，樂天有些忍耐不住，開口斥道。

    梅紅一挺胸脯：“奴婢雖識字不多，但姐寫字時(shí)曾與奴婢過寫字的技巧要領(lǐng)！”

    “梅紅不可對老爺無禮！”正在下棋的秦姨娘開口斥道，忙走了過來：“夫君莫要怪罪梅紅，梅紅這丫頭話向沒遮攔，卻是真心為主人家好！”

    見秦姨娘開口求情，樂天只是一笑，大度的道：“你家夫君怎是那等與丫頭計(jì)較的肚雞腸之人！”

    “夫君在寫什么？”秦姨娘看著樂天寫出的稿子，有意岔開話題道。

    樂天把注意力又放回到筆下，回道：“劇……”

    話了一半，樂天才想起來在這個(gè)時(shí)代是沒有劇一詞的，忙開口道：“呃……不，是詞話！”

    “詞話？”聽到樂天這般話，便是曲姨娘也走了過來，一臉不解的問道。

    難道詞話這個(gè)詞在宋代也沒發(fā)明出來么？樂天發(fā)現(xiàn)，與這個(gè)時(shí)代的人起后世的常用詞語，真的是難以解釋。

    不明白樂天口中所的詞話是什么意，秦姨娘拿起一張墨跡己經(jīng)干滯的紙稿，細(xì)細(xì)的讀了起來，眼中神色發(fā)的感興致起來，看完一張又拿起另一張觀看，直到把手頭的幾張看完，興沖沖的道：“夫君快些寫，這詞話寫的真有意思呢！”

    曲凌兒也拿起紙稿看了一遍，眼中也盡是興奮之色：“老爺詞話寫的甚好，快快更新，妾身也要看！”

    更新？樂天不由的睜大了眼睛，這個(gè)年頭也有催更么，難道不打賞一下再催更么？哪怕在臉上直接啵兒兩下也有動力啊。

    菱子大字不識幾個(gè)，一臉茫然的望著眼前的稿紙道：“老爺寫的是什么，怎讓二位姨娘這般高興？”

    曲凌兒對菱子道：“菱子，老爺寫的詞話，有一章正是根據(jù)你家哥哥的案子寫的！”與菱子處的時(shí)間最久，曲凌兒自然知道菱子大兄張彪受冤，在樂天的幫助下沉冤得雪的事情。

    “今日妾身見老爺抱回許多書籍，只道是老爺好學(xué)上進(jìn)，眼下卻寫這詞話作甚？”秦芷深居閨閣自是沒聽過這些事情，雖覺的新鮮好奇，卻又不解樂天的舉動。

    “你家夫君我又豈能做那無用功之事！”樂天一笑。

    秦芷與樂天二人走到一起，可謂是糾結(jié)曲折，在識的樂天之后，秦芷也打聽過樂天的為人，自然知道樂天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物，絕不會憑空的瞎忙。

    “你家夫君我，總不能做一輩的書吏罷！”菱子懂事，把泡好的茶水端來，樂天接過茶碗飲了一口，接著道：“府衙吏熬些年資，也能混得從九品的雜職，但你家夫君若是那樣熬的話，熬個(gè)一二十載，頭發(fā)都怕是熬白了！”

    秦芷笑道：“所以夫君便想起了寫這個(gè)詞話，來為自己表功不是？”

    “指一詞話表功，能有多大的機(jī)率，又有誰會看的到！”樂天一笑，又道：“為夫是想將這些詞話寫成劇，請些女伎表演彈唱出來！”

    曲凌兒眼睛一亮，道：“老爺這個(gè)想法甚妙！”

    宋時(shí)還沒有詞話與戲劇，樂天一提出這個(gè)概念，曲凌兒與秦芷立時(shí)覺的足夠新穎。

    “夫君果然是曠古奇材！”吟的一手好詩詞，又規(guī)劃重建平輿，眼下又提出了戲劇的構(gòu)思，想起樂天種種所為，秦芷不禁嘆道。

    對于秦芷的贊嘆，樂天只是一笑，目光漸漸深遂了起來：“娘子你也知道，你家父親是受了何人的掇弄，去葉知州那里狀告為夫！”

    雖自家父親是受熊二攀咬才進(jìn)了大牢，但對于黃家，秦芷心中也是痛恨，又想起了自家父的遭遇，斂身行禮道：“還請夫君救我家父親出來！”

    扶起自家秦妾，樂天道：“老泰山大人，為夫自是要搭救出來，只不過在救人之前，為夫要想出對策讓你父親接受你與我為妾之事，免的到時(shí)麻煩！”

    頓了頓，樂天又道：“為夫雖是得葉知州老大人的青眼，但若是去了蔡州府衙做事，免不了要受那黃通判的擠兌，所以這詞話劇一則為了與為夫表功，二來替陳知縣揚(yáng)名，三來嘛也是彰顯出為夫與黃通判勢如水火的關(guān)系，這樣黃通判若擠兌為夫，怕是也要受百姓喝罵！”

    “夫君心思果然縝密！”秦芷道，隨即卻是又挑起了眉頭：“只是夫君要與伎家排演這詞話……”

    秦妾的意思，樂天又哪里不知道，道“你家夫君哪里是那種見到女人走不動路的好

    色之徒，寫這詞話戲曲還有另外一個(gè)目的，那便是要還人的人情！”

    對于樂天的那些事，曲凌兒知道的比較多，忙問道;“老爺又是欠了誰的人情？”

    樂天面色鄭重：“昨日為夫險(xiǎn)些被熊二誣陷，若不是女伎綠濃識得那女伎沈蓮三，仗義直言后，你家夫君才得了清白明；若非綠濃姑娘，你家夫君雖能動用辦法洗清罪名，但時(shí)間拖的久了，難免不會敗壞了聲名，所以這個(gè)人情不可謂不大，不可以不還，豈是為夫吟得一兩首詞所能還的起的！”

    “這綠濃姑娘雖流落風(fēng)塵，但心地良善，耿直不輸須眉！”秦姨娘點(diǎn)頭道，望著樂天眉眼中卻突然泛起了笑意，壓低聲音對曲凌兒道：“你對老爺?shù)牡准?xì)熟些，老爺在平輿的花街柳巷里，究竟有多少相好的？”

    呃……

    樂天再次無語了，算是大家閨秀的秦姨娘，在成了婦人之后，怎變的這般八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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