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兒,令樂天有一種百口難辯的感覺,腦子里突然冒出前世一句非常文藝范的話:所有的語言都是那么的無力!
對于樂天不予辯解,幾人理解為默認,牢騷也好、譏笑也罷,酸葡萄的心態在發泄了一大通后,幾人才各自散去讀書。
眼下不僅僅是月試在即,除了太學月試在即之外,下個月中便是三年一次的殿試春闈,雖眾人是外舍生員,但只要貢入太學,便是擁有參加殿試資格的。經義難解,年華易韶。似解昌、程謹、于防幾人,俱都是三十冒頭的年紀了,拼了命的讀書不就是為了考取功名,眼下剛入太學,便逢三年一考的春闈殿試,又豈能錯過這個機會。
也就是因為考試在即,樂天才免了被幾人進一步卑視。
夜間,樂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月余未近女
色,今日席間一眾女伎的身影不時的在腦中晃動,況且自己還是其間好幾位的入幕之賓,不由的浮想連綿,待好不容易入眠后,卻又在旖
旎香
艷的春
夢中的一
泄如注。
一夢之后,樂天不得不起身去換身貼身衾衣,大約是單身的久了,精力火氣比較旺盛,醒來之后樂天便沒了睡意,一眾女伎追隨而來,自己著實是盛情難卻,又開始籌劃起戲劇詞話之事來。
身體里擁有著一個后世穿
而來的靈魂,樂天便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不成。
樂天想好了,由蘭姐兒一眾女伎組成的劇團便喚做樂家班。對于戲班子的經營模式與套路,樂天依舊延用后世借用場地的經營方法,反正京城的瓦肆足有十幾個之多。
次日申牌時分,就在樂天心中打算傍晚下了課去坊間瓦肆察看,遴選劇場之際,尺七又來尋找自己。
出了門看到尺七,樂天卻是一驚,只見得尺七鼻青眼腫,顯然是被人痛毆過一頓。
抑住心中憤怒,樂天問道:“汴梁帝都,堂堂天子腳下,你怎變得這般模樣?”
尺七回道:“院子里住的盡是女伎,有京城浪
蕩子經過,不期見到樓上蘭姐兒等人容貌,便在堵在門外攪鬧污言穢語頻出,的受官人囑托與那蘭姐兒等人看守宅院,見那些潑皮浪
蕩子吵鬧,只好出面要這些人散去,沒想到這些無賴好生無禮,的落得這般模樣,令官人蒙羞,還望大官人為的做主!”
倚著樂天的勢,尺七在平輿何吃受過苦頭,但知道眼下身在汴梁京城,于往日在平輿自不相同,尺七也是曉事的低調非常,但遇此事也是無奈。
聞言,樂天不由的苦笑,在權貴高
官多如狗的京城,自己一個的太學生,再加上一個不能見光的七品皇城使職銜,連個屁都不如,尺七的這頓打怕只能是白挨了,只好安慰道:“你先去尋個郎中看看,莫要留下什么暗疾!
“的看過郎中,也涂抹過跌打藥酒,身子自是沒有大礙的!背咂呋氐。
樂天又問道:“你可曾報過官?”
“未曾!”尺七回道:“開封府在內城,觀橋在外城十多里的路程,人告官是來不及的!
樂天問道:“你可知道那些毆打你的浪
蕩子是何人?”
“聽街坊鄰居們,這些浪
蕩子俱是些京城中的無賴,沒有太多根腳的!”尺七回道。
嚇死爺了!樂天險些拍起胸脯在心中道,剛剛聽到有浪
蕩子痛毆尺七時,腦子里下意識的浮現出高衙內那等高
官無賴子弟的嘴臉,還以為是哪些官員的衙內,原來只是些城中的無賴,倒也好些打發。
某人感情中水滸的毒太深。
“你且先回去,吩咐蘭姐兒等人閉好門戶不要拋頭露面,若有浪
蕩子再去攪鬧,你來尋我便是,我自有辦法去對付這些無賴。”樂天道,心中開始合計,是不是要托人與史勾當官個話,來個公器私用,借幾個皇城司中的軍尉替自己報報私仇什么的,畢竟自己也是七品的官,好歹上面也該給個面子罷。
得了樂天的話,尺七施了禮回去。心中立時起了幾分膽色,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自家這位官人就是個能人,來到京城幾日竟也得這般話。
尺七這邊剛走,樂天便回頭向辟雍回去,一只腳還未踏入大門,耳中便聽得有人呼喚自己名字。
樂天轉頭望去,卻識得來人,這喚自己之人正是那日勸自己加入齊云社的太學生,名字好像喚做高泰。定睛望去,樂天卻見這高泰的身邊還立著兩個軍校,看著裝像是軍中的低級統兵官。
話間,高泰來到樂天近前,樂天聞得高泰一身的酒氣其間還有幾分胭脂氣夾雜其中,顯然是午間在哪里尋
歡做過樂,拱手見禮后,不禁調笑道:“高學兄好大的興致,月試與春闈殿試在即,還有時間出去耍樂!
對于樂天的調笑,高泰毫不在意:“為兄自知學問淺薄,能貢入太學己是萬分僥幸,至于殿試罷,為兄沒有甚么把握,便偷得浮生幾日閑且去淺吟低唱!
就在這時,那跟在高泰身邊的低級統兵官聲提醒道:“高衙內,太尉還催著呢!”
高衙內?太尉?這……
樂天不由的怔了起來。
“樂賢弟,為兄見你幾次蹴鞠,發現你天賦異稟,為兄也是自嘆弗如,就以詩文才情與蹴鞠來,我大宋似你這般風流人物,真是無人可及!”高泰吹捧了樂天兩句,又對樂天道:“我有一位族伯父,想來樂賢弟也曾聽過他老人家的大名,當年在東坡先生幕下做事,后得當今官家寵信,去歲升做太尉……”
大宋似有這般境遇的只有一人。
高太尉?高俅?
樂天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這世道不會這么巧罷,南宋的兩大佞臣今在辟雍擔任學官被自己遇到了,這邊又遇到臭名直追六賊的太尉高俅,這高泰太學生員的名額,莫不是走后門走來的罷。
書歸正傳,那高泰繼續道:“為兄在我家伯父面前稱贊你的球技,我家伯父又喜蹴鞠,故命為兄將你喚去,見識下賢弟的球技。況且我家伯父也知去歲淮康軍嘩變之事,賢弟又曾有過軍中官職,召見賢弟自在情理之中!
自己拒絕的了么?笑話,自己敢拒絕么。
這邊兩個承局軍尉又在催促,樂天自是不好拒絕,隨著高泰與兩個承局身后行走。
一路行去,到了府前又進得廳前,高泰與那兩個承局軍尉卻不住腳依舊向后堂行去,又過了兩三重門,到了一個去處,一周遭盡是綠欄桿。樂天冷不得向周邊望去,再次抬頭相看時心下卻是吃了一驚,只見得檐前額上有四個表字,寫道:“白虎節堂”。
前世水滸傳樂天也是讀過幾遍的,這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處,如何敢無故輒入。當初林沖誤入白虎堂,便的是這里,沒想到自己今日也來到這白虎堂。
身處其境,又想起林沖當時的處境,樂天立時感覺這白虎堂中陰風颯颯,竟不由的連打了幾個咆哮。
高泰三人也不住腳步,繼續向后行去,只行到白虎節堂后的一處院落里便住了腳步。
止住腳步,那兩個承局軍尉中的一個拱手道:“二位且在這里等候,容我等去稟報太尉老大人!
不會再演出一出桃花樂郎君誤入白虎堂罷?樂天心中想道。
不過半盞茶的光景,只聽的有靴履響、腳步鳴,一個人從外面入來。樂天將目光投去,只見看時,只見一年近五旬的頭戴烏紗的身著朱袍之人,在幾個兵衛的侍衛下來到院落。
想來這人便是高俅,樂天心道。
見到來人,高泰忙施禮道:“見過伯父大人,侄兒與您老人家的那太學生,給您帶來了!
果然是高俅,樂天心道。眼下在人屋檐下,樂天忙作揖道:“學生樂天見過太尉高老大人!”
“你便是那個曾助葉夢得彈壓禁卒嘩變的樂天?”高俅打量了樂天兩眼,問道。
“正是!”樂天回道。
“年少得志,立得大功卻不驕不躁,當是難得。”高俅點了點頭,又道:“官曾聽高泰你蹴鞠十分了得,今日倒想見識一下!
話間,高俅向身邊兵衛遞了個眼色。
那兵衛得到示意,不知從何處拿得一個球,向著樂天扔了過來,而且那角度十分的刁鉆,尋常人根無法接住。
這球扔的刁鉆,想來那兵衛也是深諳蹴鞠一道的。見高俅有意試探,樂天不得不應,一個神龍擺尾,將那軍士扔過來的球接住,那球似粘在樂天身上一般。
“彩!”
看到樂天一腳將那球盤住未曾落地,高俅口中不由的呼得一聲。
樂天隨即兩腳左右開弓,一通鴛鴦拐使將出來,什么烽回路轉、燕歸巢、風擺荷、秋風掃落葉、倒轉乾坤、旱地撈魚等等,盡是蹴鞠中難度系數較高的招法,看得高俅與一眾兵耳眼花繚亂,喝彩聲不絕于耳。
聽到喝彩聲,衙中諸人皆是出來探望,恰見得樂天舞弄,一時間也是跟著叫起好來。
一個閃電流星,球被樂天高高拋起,又落在了足尖之上,那球尤自安穩的旋轉個不停。
待球完停下來后,樂天又是將腳一挑,將那球擺還與那投球而來的兵衛。
“好!”見得樂天露出的一式式蹴鞠絕技,眾人紛紛再次鼓起掌來。
這些甚么烽回路轉、燕歸巢、風擺荷、秋風掃落葉、倒轉乾坤、旱地撈魚等等動任皆是高難度系數的,尋常高手若是一式式的單獨使將出來,倒令人不覺有甚意外,難就難在樂天將這些高難度的動作,似行云流水一般的耍弄出來,便是那些蹴鞠界中成名的人物,能這樣一通耍弄下來的,也是少之又少。
“好!”高俅贊了一聲,笑道:“官以為我這族侄兒話有些吹捧大氣,沒想到樂友的球技竟這般了得,頗有幾分官當年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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