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出口，一眾人皆是笑了起來。傾刻間這明藜姑娘也是明白自己一時(shí)口誤，羞的滿面通紅，只好拿起手中的羅扇摭羞。
“明藜姑娘的對，之前作下的當(dāng)不得真！”那郅官人在一旁起哄。
又有人哄笑：“佳人再要，桃花樂郎君可不能弱了名頭。”
見這般笑鬧，那候在一旁的女伎們也是捂嘴偷笑不己，畢竟都是風(fēng)月場中人，這般笑鬧早己習(xí)慣了。
見諸人哄鬧甚至有些放浪形骸，李易安出身大家閨秀，未輕慽眉頭也未有何神態(tài)，依舊保持著一副淡然模樣。
聽郅文士等人在一旁起哄打諢，樂天無奈之余，心底忽起了惡趣味的想法，只好道：“既然諸位皆不算，那樂某只好再借詩經(jīng)蒹葭，來賦上一段算是補(bǔ)償明藜姑娘！”
詩經(jīng)體？這也能賦？
眾人聞之好奇，皆是望著樂天。
忍住心底的笑意，樂天才緩緩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乘興見之,臉胖且長。乘興會(huì)之，腰如水缸。”
哄……
眾人一起笑了出來，甚至有人嗆得剛剛飲入口中酒水都噴了出去，連連咳個(gè)不止，連眼淚俱都流了出來。
這段子放在上一世俗透爛了的，放于這里卻是逗笑效果十足，眾人捧腹大笑了半響，只有那明藜姑娘卻是噘起嘴，一臉郁悶。
止住了笑意，那郅、許二位文士顯然不是肯放過樂天，一齊嚷道：“樂賢弟唐突佳人，這詞當(dāng)罰當(dāng)罰！”
這次不止是郅、許二人話，便是一眾侍在旁邊的女伎也紛紛與明藜姑娘打抱不平，要樂天重新填首詞。
推脫不過，樂天只得答應(yīng)，裝模做樣的拿捏故做沉吟了半響，才緩緩誦道：“桃枝下試羅裳，蝶粉斗遺香。玉輪碾平芳草，半面惱紅妝。
風(fēng)乍暖，日初長，裊垂楊。一雙舞燕，萬點(diǎn)飛花，滿地朝陽。”
眾人聽了點(diǎn)頭，齊齊贊了聲好詞，又應(yīng)了方才惱了明藜姑娘的景兒，當(dāng)算的不錯(cuò)。郅、許二位文士俱是認(rèn)罰，各自連飲了五碗酒。
這明藜姑娘才轉(zhuǎn)嗔為喜，向樂天盈盈又是一拜，喚婢女拿來擅長撫弄的琵琶，很是識趣的坐在一旁，輕撫一曲助興。
那坐于趙明誠旁邊的李清照忽然起身，與眾人納了個(gè)萬福，道：“諸位先生，妾身不勝酒力，且去湖邊觀景，留我家官人與諸位坐陪！”
這李清照自然識趣，今日原是場雅集，只是無意遇到諸多伎家到來助興，來也是一樁美談。只是自己一良家在此多有不便，借口不勝酒力，免得在此礙了談吐煞了風(fēng)景。
眾人皆是還禮，樂天也是起身一揖，這位華夏千古第一才女，自是容得自己尊重的。
李清照喚了隨身婢女便要離去，在離去前又與自家郎君道：“夫君且要記得樂賢弟的詩詞，待妾身回去欣賞！”
李易安離去，眾人立時(shí)感覺氣氛為之一松，漸漸放浪形骸起來，有些人更是許久不曾見面，借著明藜姑娘撫曲之際，相互攀談起來。
那許文士將目光投向郅文士，道：“自去歲元旦見過郅兄一次，歲余未見郅兄，不知郅兄去了哪里？”
郅文士笑道：“郅某雖讀得圣賢書，不過家中人丁眾多，還要祭五臟廟的，這年余走南闖北不過為了生計(jì)奔波耳！”
話間，郅文士似乎起了談興致，又是一笑道：“吾行走東南之境時(shí)，時(shí)常會(huì)遇到些有趣的事，倒是讓郅某大開了眼界。”
“是何有趣之事？”有人好奇的問道。
那郅文士將第五杯罰酒一口咽下，頓了頓道：“吾行走東南境時(shí)，嘗能見到有倭國之舟漂泊于我大宋邊境海上，舟上一行往往遇上三、二十人，船上皆是倭國女子，悉具被發(fā)，凡遇我大宋男子，便擇其端麗都以薦寢……”
“世間竟有這等事！”席間諸人紛紛驚道。又有人趁機(jī)言道：“莫非郅兄也有倭人女子自薦帎席？”
立時(shí)間哄笑聲一片。
笑聲過后，那郅文士也不辯解言語什么，接著道：“何止是倭國，便是東南國爪哇、真臘、南等國也都俱操舟攜麗者往我宋境，擇我宋境男子以配之！”
聽這郅文士話，樂天也是驚訝，在前世自己也曾聽過這樣的段子，以為這樣的故事，不過是后世人歪歪出來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吾來家中，也嘗聞?dòng)腥颂峒斑^此事。”那邊一直寡言少語的趙明誠也是開口道，顯然沒有內(nèi)子守在一旁，放開了許多。
頓了頓，趙明誠又道：“嘗聽人言，倭國男子個(gè)子矮身形有若侏儒一般，樣貌甚是猥瑣，這些倭國女子在宋境與我宋人歡好懷孕之后，便被視做珍寶一般，用快舟送回國內(nèi)生育。”
“吾聞之言也與趙兄所聞相同。”那郅文士接著道：“據(jù)倭國人言，這是倭國之國策，目的是生下我宋人的后代，來與倭國人改良人種。”
“我天朝實(shí)為華夏禮儀之邦，果然令四邊蠻夷敬仰！”便是坐于首席，一直不做聲的周邦彥也是嘆道。
郅文士笑道：“倭人將此事喚為‘度種’，這樣的倭女在出嫁時(shí)，其的父母不以為恥，反引以為榮，在其國內(nèi)逢人便宣揚(yáng)其的女兒曾與哪位宋人生活過，腹內(nèi)嬰孩是宋人的子嗣等等！”
“果然是蠻夷之地！”周邦彥語氣中極為卑視。頓了一頓，又不禁有些擔(dān)心：“那些倭國女子生下的孩子，皆有我天朝子民血脈，又是何等待遇？”
“周老大人勿需擔(dān)心！”郅文士接著道：“回到倭國之內(nèi)，那些懷我天朝血脈的倭國女子，便會(huì)被倭國的大名娶回家去，若生下的是男孩則被立為家族繼承人；若生下了女孩，尚未斷了奶
水便會(huì)被別的大名搶著下聘，聘做下代大名的正室。”
“‘大名’是為何物？”在座眾人不解道，頭一次聽“大名”一詞。
對于“大名”這個(gè)稱謂，郅文士似乎也不大了解，想了想道：“‘大名’應(yīng)是倭國的官僚罷！”
“謬矣！”樂天笑道：“倭國中所謂‘大明’，就是一幫不受倭國皇帝管制的地主軍閥，甚至這些地主軍閥時(shí)時(shí)挾倭國天子以令諸侯。”
郅文士有些驚訝：“樂賢弟也知東瀛之事？”
“偶爾看閑書時(shí)看到的！”樂天敷衍。
對于樂天的解釋，眾人也不以主意，有人笑道：“如此來來，那倭國的‘大名’們不都是我宋人的后代，如此來倭國做我天朝的屬邦也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了。”
眾人皆是大笑。
“走題也！”眾人哄笑之后，那許文士卻是道。
“是何意思？”眾人正到興頭上，神色間有些不解。
聽許文士這般話，那郅文士手拍腦門，道：“我等俱是只顧著笑，明藜姑娘一曲早己撫畢，卻忘記記樂賢弟該吟弄詩詞了！”
樂天以為一眾人只顧及話，己經(jīng)忘了此事，卻又想了起來。
聽得許文士話，那盈月姑娘盈盈上前，奉起酒杯敬上：“請樂郎君送詞！”話音落下后，又緩緩?fù)说揭慌浴?br />
一杯酒落肚，樂天卻開始調(diào)戲這位盈月姑娘，道：“今日樂某吃虧的緊，在平輿、蔡州時(shí)伎家老
鴇們都是數(shù)十金一首請樂某寫詞，今日諸位沾了周老大人的光，樂某可謂是血無歸了！”
哈哈哈……
眾人聞言，皆是大笑。
眾人笑聲落下，那始做俑者的郅文士笑道：“吾這幾年四海行商也賺得些家資，家中在京城尚有書坊一間，今日樂賢弟作得佳作，郅某便將樂賢弟之前的詞作合在一處匯編成集，以不負(fù)今歲寒食節(jié)之雅集。”
眾人聞言俱是叫好。
聞得樂天提及蔡州、平輿二地，盈月姑娘忽想起一事道：“妾身居于觀橋附近，嘗聽人言有蔡州平輿一眾女伎來到汴梁，現(xiàn)在觀橋附近租一宅院寓居，卻不見與人往來，不知其間是否有樂官人之舊識。”
聽盈月姑娘這般話，樂天微驚疲乏：“姑娘也知道觀橋附近的那處宅院？”
“莫非那宅院里皆是先生舊識？”盈月姑娘反問道。
“然也！”樂天點(diǎn)頭一笑，道：“不瞞姑娘，那一眾姑娘俱是投奔樂某而來。”
亭中諸人聞言，皆是將目光投向樂天，眼中甚至閃現(xiàn)出幾分嫉妒與曖
昧之色來。
頓了頓，樂天向那周邦彥拱手道：“周老大人提舉大晟府，主司樂曲，學(xué)生現(xiàn)編寫了兩幕詞話欲著一眾女伎排成戲劇，還望日后周老大人親臨點(diǎn)評。”
“詞話？戲劇？”周邦彥有些驚訝與不解的問道。
坐于樂天旁邊的陳御史自然知道所的詞話戲劇，自己更是因?yàn)檫@詞話戲劇在平輿撈足了名聲，只是沒想到樂天來到汴梁也不肯安生，竟然將平輿的一眾女伎招惹來了，心中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樂天細(xì)細(xì)道：“學(xué)生先是根據(jù)梁山泊與祝英臺的傳，將其編寫成詞話，后又天馬行空的寫了部詞話《白蛇傳》，如今己經(jīng)著一眾女伎排演，相信用不了月余的時(shí)間就能在汴梁的瓦肆間演出，到時(shí)還望老大人能夠親蒞臨指正！”
未待周邦彥回話，那郅官人忙道：“樂賢弟快快將這兩幕詞話戲劇來，若題材有趣的緊，我家在京中有書坊，不妨先將其刻印成書冊，一則能宣揚(yáng)這兩幕詞話，二來樂賢弟也能得些潤筆之資，畢竟太學(xué)太過清苦。”
周邦彥問道：“梁祝的故事民間多有傳，倒不為奇，這《白蛇傳》是為何意，且來聽聽！”
樂天忙將這兩幕詞話戲劇內(nèi)容大致了一遍，眾人俱是聽得津津有味。
侍立在一旁的盈月姑娘不由的噘起了嘴，心中暗自惱怒自己為何多嘴提起了觀橋附近的女伎，惹來樂天這一頓話語，將與自己贈(zèng)詞一事也拋諸于腦后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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