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八年四月二十六日。這一天,風(fēng)和日麗。
一大早,就有路過的百姓、官員,看到一位陌生而又年輕的過份的官員立在開封府大門前。
待開封府大門開啟后,樂天邁步而入,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開封府,這就是包龍圖當(dāng)年坐鎮(zhèn)的開封府,樂天不由的感嘆了一番。不過樂天翻看了一下開封府志,有些納悶,這包拯只在開封府當(dāng)了一年的府尹,卻怎落得恁大的聲名。
做為京畿地方大員,開封府尹聶昌自然要去上朝。拜見不得主官,通判、判官、推官等等一眾官員還是要拜見的,誰讓樂天只是的從八品官職。
與大理寺不同,樂天是府尹聶昌提攜的人,自然可以被當(dāng)做心腹,雖是邊緣性心腹,但也是有山頭的人物,再者樂天還破過宮中的案子,開封府一眾官員倒也是客客氣氣。
開封城的常住人口有一百五十余萬,加上流動人口足有二百萬之上,再加上汴梁城四周京畿縣常住人口與流動人口,加起來最少有三百萬以上。由于京畿人口眾多,每日開封府受理的訴訟異常繁多,若不然朝廷也不會讓大理寺接手開封府的一部分案件。
做為司理參軍,樂天自然擁有自己辦公廨所。就當(dāng)樂天剛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還沒認(rèn)清身邊的幾個吏時,那邊便有人將狀子投了進(jìn)來。
府中吏討好的將狀子奉到樂天的身前,樂天也不看狀子,吩咐道:“將告狀的人帶走來。”
“司理老爺,您不看看狀子再審案?”那吏低聲道。
“無妨,你只需將那告狀之人帶來便是!”樂天擺手吩咐道。
不一刻,那吏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神色間有畏畏縮縮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那青年看到端坐在案前的樂天,忙行了個禮,木訥的道:“人見過大老爺!”
“你姓字名誰?家住哪里?所告何事?”
“人姓張,名大棍,住成汴梁城外十五里、祥符縣的李家莊。”那青年回道,停頓了片刻有些膽怯的道:“人生來嘴笨的很,不會話,所要告的狀都寫在了狀紙上,還請大人明察。”
“胡鬧!”樂天伸手要抓醒堂木,卻抓了個空,發(fā)現(xiàn)自己這間廨所并沒有醒堂木,上次在祥符縣過了次大老爺癮,現(xiàn)在還時不時的還把自己代入到縣太爺?shù)慕巧小?br />
心里輕嘆了一聲,樂天又哼道:“官哪里分辨的清你這狀紙上,寫的是不是編造的謊言,官只想聽你將狀子上的事上一遍。”
張大棍是個老實份人,被樂天一頓痛斥,立時畏畏縮縮起來,:“人張大棍自幼父母雙亡,生活無依無靠,幸得村鄉(xiāng)鄰照顧,時時周濟(jì)施舍些飯菜衣物,才活得命來。
附近祁家莊有一名諱喚做祁長三的老漢,見人日漸成
人,又肯出力做工,面貌生得也不丑陋,便將人招入家中當(dāng)了養(yǎng)老女婿,只是人入贅后,被岳父一家調(diào)
教的家奴一般,家中是凡活計都是人做,動輒打罵奚落羞辱。
四年前,人實在忍受不了岳父一家的虐待,逃到了陳留縣主簿謝老爺家中賣身為仆,由于人勤儉奉事,很得主人家寵愛,上個月主簿謝老爺在陳留縣任滿,即將去他處為官,又憐人與渾家分散多年,便賞了人五十貫錢,讓人回家置辦產(chǎn)業(yè),好生的過日子。”
到這里,張大棍伸手擦了把淚水,繼續(xù)道:“幾日前,人帶著錢回家,人那渾家見人帶著銀錢回來,便向人岳父岳母炫耀,人岳父一改過去非打即罵的模樣,置辦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叫人吃酒。
酒席間,人不勝酒力,己經(jīng)有些醉了,我那岳父大人人外出謀差,這些年掙下錢財也不容易,人的渾家又年輕不知節(jié)儉,不能保管這些銀錢,不如部交與他老人家來保管。
當(dāng)時人喝的多了,余下的事情記不得了,可是人的渾家卻將人攢下的銀錢盡數(shù)交與岳父他老人家了。”
張大棍的陳訴與狀紙上完一樣,樂天也感覺這張大棍不像是謊的人。
到這里,張大棍涕淚齊流,伸手抹了抹眼淚,擦了擦鼻涕,接著道:“第二日,人醒酒,覺得此事不妥,便找岳父想要索回銀錢。不料,人那岳父卻反誣人訛詐,不止是將人從他家趕了出來,便是連人的渾家也一齊被趕了出來。”
將手中的訟狀放在一邊,樂天問道:“官且問你,你渾家將你身上多少的銀錢交與了你岳父祁老漢?”
張大棍哭著回道:“陳留縣主簿嚴(yán)老爺給了人五十貫錢,人在為仆的四年里又積攢下三十多貫錢,合起來有八十多貫,盡數(shù)被我那岳父收去了。”
“人的住處,屬于祥符縣境內(nèi),人夫婦掃地出門,無家可歸,身上又無多少銀錢,只好去祥符縣衙告狀,可是祥符縣太爺認(rèn)為人以下告上,且夫婦相互作證,不可為信,將我夫婦二人攆出了衙門,所以人才來到開封符來告官。”
張大棍所言之事,與訟詞完一致,不似有絲毫編造之處,其間又涉及陳留縣上任姓謝的主簿,更不能有半點假。
見樂天沉默不語,張大棍心中緊張起來,撲嗵一聲硊了下來,哀求道:“人夫婦現(xiàn)下身無分文,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請大老爺做主啊。”
看這張大棍哭訴,樂天斥道:“你且站起來!”
張大棍是個老實人,忙站了起來,畏畏縮縮的立在一邊。
“想要官為你做主可以,但你凡事都要聽從官吩咐。”望著張大棍,樂天道。
聽樂天肯幫助自己討回銀錢,張大棍忙點頭就是。
只見樂天吩咐差伇拿來一張書寫公文的官用函紙,隨即提筆蘸墨,在上面寫道:開封府捕獲江洋大盜李四,李四供稱在京畿官道之上劫掠過往路人銀錢八十余貫,寄在貴縣祁家莊祁長三的家中,還請貴縣速派人捉拿,搜繳其贓銀一并押入開封府。
晾干黑漬,樂天將司法參軍的印章蓋上了,又封入到公函之中,命手下差伇將這公函投與祥符縣衙。
祥符縣衙距離開封府不過十余里的路程,走上一個來回才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后,祥符知縣收到開封府遞來的公函,雖只是司理參軍廳下發(fā)的公函,知縣查看了一番后,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忙差了衙伇去祁家莊拘捕祁老漢。
一眾差伇在祁老漢家翻箱倒柜,搜出了八十多貫銀錢,也不敢有所私藏,馬上動身,將祁老漢與這些銀錢一并押到了開封府衙。
這祥符縣衙的工作效率也是蠻高的,這些差伇押著祁老漢與銀錢到了開封府時,未時剛剛過半。
審問前,樂天先讓張大棍披散開頭發(fā),將臉涂黑,換了一身帶著血漬的囚服,伏在廨的地面上裝做奄奄一息。
祁老漢被上了鐐銬帶上堂來,口中只是一個勁的喊叫冤枉。
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查的笑意,樂天指著伏在案前的張大棍,對祁老漢道:“強盜李四供稱,在京畿官道之上攔搶過往行人八十貫錢,存于你處,現(xiàn)祥符縣衙差伇在你家中抄出八十貫錢,二者數(shù)日一致,你可還有何話。”
“大老爺,民冤枉啊,民一向奉向守法,從不間與為非做歹之人交往!”祁老漢連連喊冤,頓了頓又叫喊道:“民這八十貫銀錢可是有正經(jīng)來路的,不是什么強盜李四放于民家的,而是民那女婿寄存于民家里的,大老爺可以將民那女胥喚來對質(zhì)便知。”
樂天問道:“你那女婿喚做什么名字,又家住哪里?”
“人那女婿是入贅民家里的,名字喚做張大棍,前些年出外尋求生計,在陳留縣嚴(yán)主簿家中為仆做事,這些銀錢便是那時賺得的。”祁老漢連忙叫道。
果然都對得上號,樂天呵呵的笑了起來,吩咐道:“江洋大盜李四,且將你臉上的灰跡抹去,換下身上的囚衣,與你這岳父看上一看。”
張大棍將臉上灰漬擦去,驚的岳父祁老漢目瞪口呆無語可。
冷哼了一聲,樂天伸手將筆架山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祁長三,你貪圖女婿錢財,將錢財騙去之后,更將入贅的女婿連同親生女兒趕出家門流落街頭,其心可誅,其行可恥。”
隨即又喝道:“來人啊,將這祁長三押將出去,拷上枷鎖,立在府衙之外示眾一日,再投入牢中關(guān)上一月,以懲其無德之行。”
沒用驚堂木,絕對不拿手掌拍桌子,手拍在實木的桌案上是很疼的。
“大老爺,民知道錯了,不該貪圖我尋女婿的銀錢!”此時的祁老漢又怎么不清楚其中緣由,又聽得樂天這般判處,嚇的苦苦哀求道。
“大老爺!”張大棍為人老實心地良善,也是求道:“人岳父也是年近五旬,戴上一夜枷鎖,怕明日便只剩上半條合了,還望大老爺開恩。”
一旁的書吏也是勸道:“司理老爺,這柳老兒的身子骨難經(jīng)得起一夜枷銬,弄不好明日就沒了氣息。”
不止是身邊的書吏,便是司理參軍廨所里差在樂天手下使用的幾個差伇與是一齊勸道。
對于這些人的勸解,樂天只是一聲冷哼,心道這些人物的境界太低,爺我今日剛剛上任,這樁案審的如此漂亮利落,可謂是立名第一案,又怎不能借此案將爺我的名氣傳揚一下,顯露出爺我精明能干來。
再者,爺要得不僅僅是立名更還要立威。立名,是給開封府與朝中一眾官員們看的;立威,是與你們這一眾差伇們看的,免得這些差伇以為爺好糊弄。
不過又一想,這祁老漢的身子骨未必能撐得住一天一夜的枷拷,只好改口道:“念在諸位與這老兒求情的面子上,將這祁老漢銬上枷鎖,立在開封府外兩個時辰,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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