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你不要忘了,你為官的考語還攥在官手中!”回到縣衙后堂,無比憋屈的王府尊怒氣沖天的吼道。
王府尊為官以來頗得蔡京的照顧,官場上人人皆知其是蔡京黨羽,此次任職杭州更有謀東南權柄之意。王府尊與樂大人可為膽無怨無仇,王府尊整治樂大人只不過是向蔡京獻好而己,的明白點王府尊就是要讓樂大人官做的不大舒服,又不能去職,才覺的自己對得起蔡相公的栽培。
這樂大人真是王府尊為官以來遇到的一朵奇葩,尋常官員哪敢與上官這般針鋒相對,沒想到自己只是剛剛做刁難,來自錢塘縣的報復便是一件接著一件,玩出了層出不同的花樣,而且其中更是布滿玄機。
不止是王府尊感到頭痛,便是杭州府的一眾佐官也是被樂大人表現出來的勇氣佩服的五體投地,何曾見過這樣打擊頂頭上司的,這樂大人當為大宋官場第一人。
睚眥欲裂的王府尊很是派人將樂大人從錢塘縣捆來,摁在地上打一頓板子,如果自己上去親自操刑更好。但也最多只能存在于王府尊的想像之中,人家樂大人雖然品階低下,也是一縣父母的朝廷命官,哪怕就算是犯了大案,朝廷對待文臣也不會這般殘酷,便何況朝向來是優渥文官的。
且不那在府衙里生悶氣的王府尊,再來看看正在回擊的樂大人這邊。
“縣尊真是好手段,那王府尊現在怕是己經氣的七竅生煙了!”屠四回到縣衙后,與樂大人道。
“二郎……縣尊好計謀!”李都頭又走了嘴,在樂大人警示的目光中忙改了口,“府尊夫人生辰被縣尊宣揚出來,怕是杭州地界的士紳官佐俱要有所表示,今日雖當面拒收了縣尊的大禮,卻在民間流下了一個既當裱子又要立牌坊的形像,幾日內這王府尊的形像口碑必會在杭州城里下降了。”
“大老爺!”就在敘話間,有吏進得花廳稟報道:“府衙的通判老爺、推官老爺、諸位參軍老爺俱都來到縣衙前面了,要在縣衙戶房、刑房等的各個廨所巡視,清點錢糧、察閱案件。”
果然是一報還一報,報復來的好快!
聽了這吏報道,樂大人冷哼道:“這是不讓樂某好過的意思!”
“縣尊是不是要去見見這些老爺們!”那吏有些猶豫的問道。
輕笑一聲,樂大人將手一擺:“見,當然要見!”
被王府尊派到錢塘縣,打收拾樂大人的通判李孜與杭州城的一眾官佐,見到樂大人時臉上盡是無奈與苦笑,自己這些人只是搖頭老爺,眼下杭州府尊與錢塘縣尊二人掐起了架,自己這些人便被殃及池魚。
分賓主上下落座,通判李孜苦笑道:“樂大人又何必與府尊過不過去!”
樂大人得罪蔡鋆被放到錢塘后,杭州官場中人無不嘲笑樂大人不自量力,但樂大人為官之前在皇城司的經歷漸漸被扒出來后,一眾官佐便不這樣看了,特別是那日樂大人躲在春迎閣,后被一眾春迎閣的打手、王八押到府衙,隨后皇城司的人馬立時封了春迎閣。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樂大人雖是文官,但與皇城司關系非同尋常,況且嘉王殿下也是喜好舞文弄墨之人,樂大人又是名士,二人的交情定然不淺。
對于李通判的話,樂大人不以為意,“是那王府尊與官過意不去才對!”
聞言,杭州府的一眾佐官們苦笑無語。李通判只好勸道:“現下朝中蔡相公勢大,王府尊又與蔡相公交情深厚,樂大人不妨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蔡相公?朝臣中論權勢,蔡相公怕是要排在三甲之后。”對于李通判的話,樂大人不以為意,又似乎是自顧自的道:“真是想不透,這些人都是被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不在家中頤養天年,還瞎折騰個什么勁!”
對于樂大人的話,李通判一眾佐官們頗為無語,一個的從八品官竟然如此點評朝中諸公,要么是狂妄不羈,要么是有所依仗。雖搞不清楚這樂大人是這兩類人中的那一種,但絕非尋常人。
就在一眾蔡州佐官們臨去時,樂大人又是嘆了一句讓人無語的話:“王府尊派諸位來縣衙查賬,怕他也是技止于此了!”
對于樂大人所,蔡州一眾佐官們深以為意,連查賬的手段都使了出來,王府尊怕真是沒有底牌可以出了。
“賢婿!”晚間,王佐王員外趁色從后門溜到樂大人院內,臉上盡是討好模樣。
“何事?”樂大人正在秉燭夜讀。
王員外討好的道:“那余杭縣的胡員外在錢塘境內四下宣揚賢婿政令苛刻,正煽動錢塘的士紳將家搬到余杭境內,據胡員外那余杭的林知縣雖然沒有出面,卻通過胡員外的口,若錢塘的士紳將籍貫遷到余杭,三年之內稅物減去三成!”
原以為只是這胡員外在錢塘上躥下跳的四下煽
動,是為討好王府尊,沒想到余杭的林知縣居然也有份,而且還是暗中為自己下絆子。
對于二人的舉動,樂大人自是知曉其間利害,府縣同城,錢塘與余杭均是杭州府下賦稅大縣,也是兩浙路稅賦的重要來源地,更是將杭州府一分為二。胡員外將錢塘士紳攏到余杭,給外人以一種鄉士紳不堪欺壓被迫外遷的假像,從而坐實自己政令苛刻之名。除此外,因為富戶外遷,錢塘稅賦收入減少,這也會影響自己年終考績。
啪的一聲,樂大人手中的書籍被扔到了一邊,憤然道:“余杭的林知縣為了拍王府尊的馬屁,在暗中為官使絆子也便罷了;至這胡員外,之前官連識都不識得他,這廝為何與我做對?”
“此事其間緣由,我倒是聽過一些!”王員外忙上前道:“賢婿可還記得當初賢婿來杭州赴任之時,曾泛舟西湖,后被洪衙內等人邀到了大船上,曾有一位胡姓公子也在畫舫之上?”
樂大人略做回憶,點了點頭:“自是記得!”
王員外又細細的道:“當日洪衙內與方衙內因為泊船,而開罪了應奉局的官員馮保,也就是那日為朱勔接風宴上與你相識的那位轉動使馮大人。”
“那又如何?”樂天不以為意,不屑道:“幾個雜流官的子弟也做得那般囂張姿態,惹禍上身只能是自討其辱。”
“是,是,這紈绔子弟是自討其辱!”王佐連聲應是,卻又道:“那馮轉使是出了名的貪財好
色,如今被人冒犯正是尋了個斂財的好借口,為了擺平事端,又不敢得罪洪主簿與方縣尉,那胡公子家中將馮大人開口索要的賠償,盡數掏了!”
樂大人恍然大悟:“莫非當日與官一同泛舟的那個胡公子,便是這胡員外的兒子?”
“正是!”王佐連忙點頭,又道:“而且還是胡員外最為寵愛的長子!”
“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子闖了禍,竟記在了官的身上,當是可笑!”聞言,樂大人冷笑數聲,一雙眼睛瞇了起來問道:“那胡員外平日是做什么生意的?”
你樂大人的年紀似乎比那些娃子還一些罷!王員外心中想道卻不敢。老老實實接著回道:“胡員外手下經營的項目頗多,當鋪、酒樓皆有涉獵,其實些都不過是障人耳目,真正的大頭與我一樣,都是做海上走私這塊的!”
“一個商人不好好的經商,偏要摻和到官場爭斗中來,真是不自量力!”樂大人又是一聲冷哼。
“誰不是呢!”王員外捧哏,繼續道:“一城兩縣由來己,便是土生土長的老杭州人,怕都是分不清錢塘縣與余杭縣的縣界,這胡員外又是何苦來哉!”
待王員外走后,樂大人回書房寫了張條子,又將屠四喚來,將這條子交與黃堪檢。得了差事,屠四摸著黑出了縣衙,向皇城司秘密據點行去。
“昨日這里的路還好好的,今日怎么到處挖的都是大坑,還讓不讓我等出行了?”
一大早,一個擔著膽子做生意的販望著被挖得破破爛爛的街道,不滿的嚷嚷出來。
杭州城,沿著余杭縣與錢塘線相交的街道,盡數被錢塘縣衙挖得破破爛爛,只有幾處必行的交通要道被留了通行口。
“你瞎嚷嚷個什么?”聽那販叫嚷,路旁錢塘縣的一個吏斥道,接著道:“縣多處道路年久失修,樂縣尊下令重修道路是利國利民的事,不過耽誤了你走幾天路,你瞎叫喚什么?”
被吏喝斥,那挑著擔子做生意的販不敢做聲,又打量了一番,只見錢塘縣的幾個吏搬了桌椅放在路口,似要忙什么公務一般。隨即向前走去,由余杭的地界跨到錢塘縣的地界。
“你,回來!”就在那販剛剛走了兩縣交界線后,方才那錢塘縣衙吏忽然叫道。
那挑著擔子的販忙客客氣氣的道:“差爺,因何事召喚人?”
那吏上下打量著那做生意的販一番,問道:“你是錢塘的還是余杭縣的?”
“的是余杭縣的!”那販老老實實的道。
聽那販完,那吏將手一伸道:“交稅!”
那販不敢爭吵,只好低聲問道:“往日這里道路好好的都沒收過稅,今日道路被挖得破爛不堪,怎收起了稅來?”
聽了販的話,那差伇脾氣也倒好,指了指貼在墻上的榜文,道:“我們按縣尊的意思辦事,縣尊老爺了,錢塘縣的路是給錢塘百姓修的,你一個外鄉人來錢塘縣做生意,收些路稅不也是正常的么?”
那販無奈,自家的生意在錢塘縣,這路稅就算捏著鼻子也得認了,況且并不多,只是交起來心中有些不甘。不過這販發現,這些吏只收取余杭人的過路稅,對于錢塘縣人一概是分文不取。
似這樣的一幕,杭州城內在余杭與錢塘縣交界的每一條街道上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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