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大船緩緩的駛入到杭州水軍營寨,百多個水匪被持著刀槍的水軍押解下來,緊隨其后是被抬出的傷員,再后面是一具具戰死的士卒尸首。
六百對二百,杭州水軍大勝,參戰的士卒們個個喜形于色,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軍功、榮耀、升遷……
樂大人一言不發的下了船,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勝利后的喜悅。如果不是有武松斬敵,再加上自己從旁鼓舞士氣以至于親自持槍上陣,這些比羔羊強不了多少的士卒們最后會落怎樣?也許會將自己幾人綁了送與海匪,或是被海匪們殺的一個不留……
不止是杭州水軍,大宋,整個大宋內地的禁軍都是這般模樣。樂大人臉上沒有一絲打了勝仗后的喜悅。
畢竟是勝了,高興的人還是有很多的,他們忘了自己之前的畏縮,眼中人有即將到來的升遷、軍功、獎勵。因為這些,他們的生活會變得更好,甚至不少人看到自己敞亮的前程。
記得上一世,破了一樁案子,幾百人立功,大宋的官場,亦然……
捷報送到了兵馬監察司,又報到了帥司,帥司又擬了份捷報向東京汴梁送去;同樣,皇城司這邊也是需要擬一封調查情報上去的。
此次戰死的士卒,每人撫恤一百貫錢,家中予減免賦稅,至于有臨陣脫逃的軍官、士卒部開革,交由兵馬監察司來處置,至于情節特別嚴重動搖軍心的斬無赦。
“罷,你們的老巢在哪里,你們的匪首又是誰?你們還有多少人馬?那些被掠走的貨物又放在了哪里?”牢里,一個押官手持皮鞭向一個被打得鮮血淋漓的海匪問道。
剿了這一撥海匪,不等于絕了匪患,錢塘江被譽為黃金水道,影響著大宋的朝廷賦稅,使得兩浙置制司不敢有半點大意。
那被問話的海匪將頭一揚,并不回話。
“此人還是嘴硬得很么?”這時樂大人走進了牢房,用手掩住子問道。
“見過鎮撫大人!”見到樂天到來,牢中一個負責審訊的押官忙拱手見禮,又道:“鎮撫大人,兄弟們動用了不少手段,誰知這家伙嘴硬的很,愣是半句話也沒!”
對于這押官的回答,樂大人很是不滿,冷哼道:“過去兩日了,撬不開此賊的嘴,想來是你們刑訊的工夫還不到家!”
聽樂天這般話,那負責刑訊的押官有些臉紅,忙道:“的一定會心力,讓此人開口!”
“不用了!”樂天擺手,將目光投向隨著自己一起來的黃堪檢,“黃堪檢,據皇城司的兄弟們對刑訊非常在行?”
黃堪檢忙上前道:“大人,朝廷有制,皇城司沒有審問的權力!”
“是么?”樂大人挑了挑眉毛,沉聲道:“皇城司什么時候變的這得遵紀守法了!”
嘿嘿的笑了兩聲,黃堪檢才道:“不瞞大人,私下里兄弟們也是刑訊過的,只不過兄弟們玩的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把戲……”
樂大人將手一揮,淡淡道:“什么上得臺面上不得臺面,只要能讓眼前這廝開口招供,就是好把戲!”
做匪的,特別是做海匪的,都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海中為盜不比山中為匪,山中匪盜可以依托險峻地貌負偶頑抗,而在茫茫大海之上,有船就可去想去的地方,可謂是無險可守,所以海匪們在海上并沒有多少安感,任何一股海匪都不會只有一個窩點,搶來的寶物也不會留在一個地方。
后世的歐美國家在積累原始資初期,可謂是海盜橫行,國家都支持亦盜亦商的行徑,直到現在還在有人在尋找當年海盜們埋藏的那些寶藏。想來諸位看官現在就會明白樂大人是在打著什么主意。
不能只剿匪,海匪那里還很寶物呢!
眼前這個囚犯是被俘獲海匪中的一個中級頭目,雖對上層海匪的秘密所知不多,但卻是所有被俘海匪中知道最多的一個人。
“既然大人委屬下以重任,屬下定不負大人期望!”黃堪檢諂笑道,隨即喚了一聲:“莊六!”
“人在!”隨在黃堪檢身后的一人忙上前道。
黃堪檢笑道:“限你在一日之內撬開此人的嘴,若一日之后你完成不了任務,自己領罰去罷!”
“是!”那莊六應了一聲,話間走到那囚犯近前,從腰間拿出一柄刀,此刀約七寸長,閃爍著淡淡的寒光,端得鋒利非常。
“這是干什么?”樂天故做不解,只道:“官只是要他開口,可不想要他的性命!”
黃堪檢回道:“鎮撫大人有所不知,下官這手下有門祖傳的絕技!”
“是何絕技?”樂大人感興趣的問道。
黃堪檢接著道:“這莊六的祖上在前唐時便是衙門里的吏,自后梁時便做了行刑的吏,自偽梁代唐后那偽帝朱溫就喜歡將對頭千刀萬剮,所以下官這手下的祖上便發明了這凌遲刑罰,還傳承了下來!
現在北朝遼國現在還有凌遲這個刑罰,我大宋官家仁慈,不忍心用此刑處人!”
樂天點了點頭,臉上更是生出了幾分興致:“莊六,來與官聽聽!”
“是!”莊六應道,又道:“鎮撫大人,這凌遲有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的幾類法,簡單的是八刀處死,多的能割上千把刀,那犯人還能不死……正常的行刑步驟為:先切頭面,然后是手足,再是胸腹,最后梟首……”
凌遲是什么意思,樂大人自然清楚的很,只不過凌遲是發明于五代,定名于遼國,而終宋一朝極少用過此等酷刑,倒是后世的元、明、清三朝將這門酷刑發揚光大了,更規定到了極致的三千六百刀。
“才割了千把刀么?”樂大人摸了摸下巴,“有些少了罷?”
聽樂大人這般話,那莊六忙上前諂媚的道:“若鎮撫大人嫌少的話,人還可以割的更多刀的!”
朝廷有制,皇城司除守衛皇皇的親事官外,親從官所招幕探事卒,皆不需良家出身也不要良家出身,的明白些就是不招讀書人,只要軍卒、獄卒、差伇等雜流人,這些人出身于社會底層,沒有讀書人的那些臭規矩與架子,行事更是不拘一格。
樂大人點了點頭,道:“總之,他不開口話,就不讓他死,不割兩千刀,也不能讓此人死,官要他看到自己的手腳、雙臂、雙腿上的皮肉被一刀刀的割去,最后變成骨架,才能讓他死去!”
“的明白!”莊六忙回道。
那海匪聽得急了,想要開口喝罵,又閉上了嘴巴,冷汗自額頭上滴落下來,身體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有門!看這海匪的模樣,樂大人心中一喜,厲聲道:“莊六,還不行事,等待什么,莫非你只會動嘴胡吹大氣?”
“的這便行事!”樂大人的清喝聲令莊六一驚,忙應道。拿刀上前,嗤喇一聲將那海匪的衣衫割開,祼露出水臂胸膛,隨即便要下刀。
鋒利的刀眼見就要落在好海匪的手臂上,只聽那海匪尖叫道:“大老爺,我……我都……”
隨著叫喊聲,一股騷臭氣息也隨之彌漫開來。
屎尿齊流……
樂大人捂住口鼻,命那押官尋人來將這里清理了,隨后這刑訊房里只余下樂大人與黃堪檢二人。
有些事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這一日,杭州城幾乎萬人空巷,幾乎大半的杭州人都聚集在杭州城東門外看熱鬧。杭州城所有的城門上都貼滿了告示,幾日前在杭州灣捕獲的一百零三名海匪,盡數押撲東門外法場處斬。
一次砍近百人的腦袋,除了戰亂年代以外,這杭州城的歷史上絕無僅有。
這可不只是樂天的意思,是帥司的意思,殺一儆百以儆效僦,白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做水匪的下場。
自從商船不敢出海,閑人就多了起來。不少閑來無事之人,從杭州水軍營寨處就開始圍追觀望,只見從杭州水軍營寨里的官兵人人甲胄穿戴齊,幾乎是部出動,押著一百多海匪向東門刑場走去。
雖有不少百姓觀望,但百姓們都分的很,不敢距離囚犯靠得太近,生怕被當做劫法場的匪徒。
這次行刑的不是從杭州府各縣調集而來的劊子手,而是杭州水軍的兵士。在樂大人眼中看來,這些海匪交由劊子手砍頭是砍頭,不如交給杭州水軍來練練膽。
杭州灣鬧匪患己經兩個月了,鬧的商賈不敢出海行商,商賈不能行商就意味著百姓無事可做,意味道著杭州城乃至半個兩浙路經濟蕭條、百業凋零,樂大人剿了海匪,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以后商賈可以出海做生意,百姓有了活路、杭州城的用至半個兩浙路的經濟再次恢復生氣。
至此,樂大人在杭州城內的聲望立時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而且是最近幾十年里杭州城官員的最高峰,樂大人注定要和白居易、蘇軾那般被列為杭州名臣錄,至于杭州土著知州沈遘更是沒法與樂大人相比了。
注意了,白居易、蘇軾等人俱都是知府,而樂大人官名上最高的品階才是杭州府同知通判。
不止是錢塘縣,便是整個杭州城內識趣的士紳紛紛集資往錢塘縣衙里送牌匾。短短幾日之內,樂大人一共笑納了七、八塊牌匾,有書寫“為民除害”的,有寫“除暴安良”的,更有一塊是寫著“青天父母”的……
看著這些牌匾樂大人不由的一陣唏噓感嘆,當年自己還張羅著平輿百姓為陳知縣做了幾塊,如今自己不要張羅,也有人給自己送上門來。除此外,樂大人還收了幾頂萬民傘,不由讓樂大人哭笑不得,自己剛來錢塘上任三個月,就有人送這東西給他,難道是想讓他這個錢塘父母早些離任么?
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從杭州城里升起,不止是兩浙路將目光投向這里,連同朝廷也將目光投向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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