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做打草驚蛇,對于匿于未知暗處的蛇,打草驚蛇的后果是不可想像的,而眼下有些人的所做所為都在樂大人的掌握之中,兩浙路帥司己經(jīng)四下出動,那些自知自己做過什么勾當?shù)纳藤Z自然心驚,樂大人要的就是打草驚蛇后的效果。
限于手中權(quán)力,樂大人管不了兩浙路上的商人,但卻管得住錢塘縣的商人,所以樂大人專門留了一手。
杭州府就沒有為海匪銷贓的商賈么?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只不過樂大人將這幾個人的名單留了下來,至于兩浙路那些難啃的骨頭,留與置制使陳大人去啃罷。
這墨嫣姑娘的來意,樂大人心中又怎么能不清楚,春迎閣后面的東家也曾買過孟二柱一眾海匪行銷的贓物。正所謂撥出蘿卜帶出泥,看到一眾與孟二柱有過生意往來的海匪俱被下了大獄,這春迎閣后面的東家心中也是焦急異常。
錢塘上任之初,樂大人曾遇刺躲到春迎閣,得了墨嫣姑娘的庇護才活得一條性命,爾后又被春迎閣的一幫龜奴打手解送到了杭州府衙,樂大人一怒派人封了春迎閣,卻招來兩浙路帥司等一眾衙門或是斥責或是情,逼不得己樂大人動用了皇城司才將這春迎閣查封,但這只不過具有像征性意義,樂大人初來錢塘為官,要的是了一口氣,不然都以為他樂大人是泥捏的,剛來就弄個灰頭土臉,還有何威信可言。
目的達到了,氣也出了,皇城司的兄弟們撈足了好處,封條自然便被揭了下來。當然名義上是皇城司出馬,那迎春閣的東家自然尋的是皇城司,就找不到了樂大人了。
話在朝太祖太宗時期,武德司還未改名為皇城司之前,曾有探卒在地方上為非做歹,被當?shù)毓賳T捉住一頓大刑伺候,又被扔回了汴梁,還附帶地方官上疏對官家一頓質(zhì)問,惹的官家尷尬不己,然而在徽宗朝時官員們就沒有開國時那么硬氣了。
仁宗朝的包拯、范仲淹等名臣敢當面指責官家的過失,現(xiàn)下蔡京、王黼等一眾大臣哪一個不是靠拍馬逢迎官家上位。以前皇城司畏文臣宰相如虎狼,到眼下插手地方事務,這些官員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哪個敢與自己頭上的烏紗過不去。
這也預示著大宋的國運衰敗。
叫上了茶水,樂大人笑著道:“墨嫣姑娘怎么來了!”
沖著樂大人施了個禮,墨嫣姑娘拿出封燙金的大紅請?zhí)溃骸版硎莵硭驼埣淼模壹覗|家有請大人一敘。”
接過帖子,樂大人笑道:“不過是張?zhí)佣海鮿趧恿斯媚锏拇篑{!”
“東家怕派個下人前來,會被大人一頓板子打?qū)⒊鋈ィ 蹦坦媚镄χ氐馈?br />
“帖子,官收下了!”樂大人接過帖子并未翻開觀看,放在一旁淡然道:“朝廷有制,官員不得在外宴飲,官就不赴你們東家的約了,你們東家有事的話,明日下午直接來縣衙尋官便是,要記住,官過期不候!”
聽樂大人話音,墨嫣姑娘顯然有些著急:“大人……”
“事情的輕重緩急你們東家心中有數(shù),有官這句話,姑娘就可以放心的與你們東家交差了!”樂大人笑道。
送走了墨嫣姑娘,黃堪檢急匆匆的來尋樂大人,道是那春迎閣的東家白正繁尋到了黃堪檢,深圳市黃堪檢向樂大人情甚至是施壓。
聞言樂大人卻是一聲冷哼,分明是那白員外員未將自己放在心上,以為憑借著前次與黃堪檢結(jié)下的關(guān)系,可以得到庇護。
“官人,兩浙置制使陳老大人著人送了封書信與官人!”就在這時,尺七進了花廳,雙手奉上一封書信。
展開書信看了一番,置制使陳大人在信上的很是委婉,先是問那白正繁是否曾行銷過贓物,后面表達的意思更是耐人尋味,意思是讓樂大人自行決斷。其實看過紙箋上的名單后,陳大人己經(jīng)看出了蹊蹺,名單上的商賈涵蓋了秀州、明州、州的商賈,唯獨沒有杭州府的士紳,心中立時知道了樂天的用意。
陳大人的意思己經(jīng)非常明確,絕不插手其間事情,也就是將錢塘縣這塊的事情交由樂大人自行處置。
看過信,樂大人心中冷笑了數(shù)聲,這白員外四下轉(zhuǎn)了一圈也只是在投石問路,兩浙路帥司、皇城司、最后才問到自己這里,看輕自己之意不言而明。
送走黃堪檢,樂大人喚來屠四交與其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名字,吩咐道:“今日你挨個府上走上一遭,就官請幾位員外明日下午于縣衙相聚議事!”
得了吩咐,屠四轉(zhuǎn)身便要施去,又被樂大人叫了住,又吩咐道:“別忘了將官那岳丈也一并喚上。”
……
次日午時,幾個杭州府的富家翁們面帶愁色的來到縣衙,甚至在踏入縣衙的那一瞬間,一張臉變得煞白起來。
被樂大人邀來的幾位地富戶員外陸陸續(xù)續(xù)來到縣衙,被門子帶到了后衙花廳坐下,幾人俱都是杭州府的生意人,彼此間熟識,相互間勉強拱手做禮,幾近連打招呼的興致也沒有,但看到王佐王員外時,心中也是一驚,自家犯過的事情自家知道,怎么連王員外也被樂縣尊請來了。
雖幾人中唯有王佐王員外面色淡然,但神色間也不免流露出幾分憂色,自家的這個女婿性格太過乖張了,自己始終摸不清他的脈,今日不知道又要出甚么夭蛾子。
衙中雜伇奉上茶水便退了去,茶廳內(nèi)只留下這五個富戶員外,每個人面容上的表情幾乎如出一轍。
“樂某讓諸位員外久候了!”
足足有半個時辰之后,樂大人才從縣衙后宅走了出來。
一眾富家員外紛紛起身與樂大人見禮,雖面上顏色不變,心中卻發(fā)的忐忑起來。
落座后,樂大人輕輕一笑,“官請諸位來的原因,諸位心中想來也清楚了罷!”
一眾人富家員外面面相覷,唯有王員外一臉訝然,問道:“不知縣尊尋民是為何事?”
沖著王員外微微點頭,做了一個讓心的動作,樂大人才道:“王員外稍安勿躁,官有事與你商量,但不是現(xiàn)在。”
得到樂大人這般解釋,王員外一顆心才放到肚子里,才始饒有興致的看戲。
“拿上來!”樂大人吩咐道,只見尺七走了過來,雙手奉上一封供狀。樂大人晃了晃手中的供狀,目光掃過其余四人,笑道:“不用官,諸位員外也知道官尋各位來的意思罷?”
兩浙路是凡與匪首孟二柱有過往來的商賈被捉了十幾個,這幾人心中又怎么不明白樂大人尋自己來的用意。樂大人雖只是錢塘知縣,但頭頂上還掛著一個杭州同知通判的虛銜,而且還是捉拿孟二柱的功臣,自然是有權(quán)力過問此事。至于府衙的王知府,眾人還是斷了這個念頭,誰都知道樂縣尊與王知府二人不合頭,若是尋王府尊來情,與自尋死路有什么區(qū)別。
“樂父臺,人是一時迷了心竅才與那海匪做的交易,請大人恕罪啊……”就在樂大人的話音落下后,一位徐姓的商賈忙站起身形拱手作揖道。
“縣尊大人,民也是迫于無奈,若民不與那孟二柱等人做生意,民的船永遠出不了海,還望大老爺開恩啊……”這話的是白正繁,也就是那春迎閣的東家,在杭州府也是排名在前幾位的富戶。
……
其余二人也是起身作揖,口中為自己辯解。
除了王員外,四人都是與孟二柱做過交易的商戶,心中清楚自己的把柄拿捏在樂大人手中,事關(guān)自己身家性命,無不將身段放的極低,口中苦苦哀求。
揚了揚手中的供狀,樂大人輕笑了幾聲,道:“幾日前樂某率領(lǐng)杭州水軍出海,拿住了海匪頭目孟二柱,那孟二柱攀咬了一番,其中便有我兩浙路不少商賈……”
樂大人一邊話一邊觀望幾人的面上顏色,只見幾人面上俱都閃現(xiàn)著懼意,頓了頓才又改口道:“這孟二柱為朝廷重犯,又多行不義之事,誰知他的供詞當不當?shù)谜妫俊?br />
幾人聞言心中一喜,聽語氣這位樂縣尊顯然不打算細究此事,但心中定然是有他想,只要樂大人不加追究,多出些銀錢賄賂又有何妨,只要能保住自家性命就行,可不要忘了王員外被樂大人抄家可是有前例的。
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卻不敢開口,不知道樂大人會不會獅子大開口。若的再細一些,這些員外不止是經(jīng)商的老手,對于官場上的那一套心中也是明白的很,自己出個價,樂大人會在這個價上翻上幾倍,這也是生意場、官場上常見的事情。
“錢塘海潮對江堤侵蝕甚劇,多年來更是有所失修,如今己至秋日,江水漸枯,官想重修錢塘江堤,奈何縣衙財力不繼……”樂大人看著幾人,頓了頓接著道:“如今只好請幾位員外帶頭捐資,以造福我錢塘百姓。”
樂大人竟然沒有提到要錢的事,實在出乎幾人意料,但又不知道樂大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不能不接樂大人的話,一個個忙開口道:“我等生在杭州長于杭州,造福鄉(xiāng)梓當為義不容辭之事,既然縣尊開口相邀,我等敢不從命。”
修一段幾十里的錢塘江堤,不過六、七萬貫錢的事,便是由這四家商賈包了不過是事一樁。
“除此外,樂某還有一樁生意想邀諸位員外參與!”樂大人又道。
樂大人談起了生意,四人頗感意外,唯有王員外以淡然之色處之,對于王員外來自己的這個女婿思想太過跳躍,似乎什么事都能或是都想插
上一腿,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自己這個女婿又將注意力放在哪里。
“官想要開家金銀鋪,想要邀請諸位入股其中!”樂大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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