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燈籠開船!”將樂大人押上船后,為首的歹人吩咐道。
只見早守在船上的歹人將系好的纜繩收起,拋下的鐵錨撈起,駕著船在夜色下向江中駛去。
樂大人被踉踉蹌蹌的推進了船艙,最后被摁坐在了船艙里,被套在頭上的布袋被人扯了下來,塞在嘴里的破布也被拽了出來。待恢復了視力后,只見船艙里點著油燈,五、六個漢子正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自己。
眼前這幾個歹人,樂天自然不識的,這時只感覺自己手腕被勒的十分疼痛,甚至還能感覺到手腕上有些濕粘粘的,心中判斷是那捆綁自己的繩子捆的太緊,車子上一路顛簸手腕己經被繩子磨破了。
“狗官,沒想到你會落到四爺我的手上罷!”為首的歹人將蒙在臉上的黑紗扯了下來,帶著幾分得意,語氣里又是陰森森的道。
一個漢子冷冷的望著樂天,亮著手中的長刀恨然道:“四爺,不如現在就一刀結果了這狗官,為二爺與兄弟們報仇!”
“是啊,四爺,不如將這狗官一刀剁了,用狗官的頭顱來祭奠大當家的,也算是為了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了!”其余的幾個漢子也是紛紛叫嚷道。
“你們知道個什么,就胡亂嚷嚷!”為首的歹人掃視了一眼幾個手下,又道:“我二哥與兄弟們的仇是要報的,要殺這狗官也不急于一時,待我們將這狗官做為投名狀送到海大當家那里,讓兄弟們有個安身之所,再殺這狗官也不遲!”
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人總是有求生欲
望的,樂大人忙開口道:“諸位好漢,你們莫非捉錯人了,在下只是個讀書人,不是什么做的官!”
“狗官,別人不識的你,四爺我可識的你!”那為首的歹人狠狠的盯著樂天,冷哼了一聲,又道:“你可知道四爺我是誰么?四爺我是被你殺害那孟大當家的孟二柱的堂兄弟,我們這幾個兄弟就是你這狗官偷襲蝴蝶島時僥幸活的性命的幾個。”
還真是海匪。
樂大人為了活得一條性命,繼續為自己辯駁著:“幾位好漢怕是認錯人了,的喚做尺七,是那樂知縣的書僮……”
聽樂天這般話,幾個歹人不由的彼此對視了一眼,有人吃驚的問道:“四爺,難不成哥幾個捉錯人了?”
“是啊,四爺方才天己經黑了,莫不是真的綁錯了人?”
……
實話,幾個歹人見樂大人那張年輕的不像話的臉,俱都認為自己綁錯了人,在這些人的印像里,能為一縣父母的人年紀最少也在三十余歲,樂大人這張臉顯的太過年輕了,根不像是當知縣的人,正如樂天所那般是個書僮還差不多。
聽樂天還在為自己辯解,也不顧幾個同伙在旁邊驚疑,那為首的歹人冷著一張臉厲聲道:“那日東門外行刑,砍我二哥頭顱時,四爺我可是在場看著的,我可是遠遠的看著你這狗官在那里監刑的,你還敢你不是那狗官?”
“這位好漢怕是真的認錯人了。”樂天還是這般話語。
又是冷笑了數聲,那為首被喚做四爺的歹人冷冷道:“你這狗官若再不承認自己的身份,若再不承認,心四爺將你扔到錢塘江里喂魚!”
樂大人當然知道這些海匪的出做的到,這幾個歹人正是橫行杭州灣孟二柱一伙海匪的余孽,殺人都不眨下眼,做出這等事可以是手到擒來,索性便閉口不語。
感覺到船的速度行的有些慢,那為首的歹人向外喊了一嗓子:“丁二、丘五你們兩個磨蹭什么呢,順流而下船還走的這么慢,快些劃船,爭取在天亮之前到達秀州水軍的地界上,那樣兄新弟幾個就安了!”
“四爺,江上夜里行船危險的緊!”那兩個在外面劃船的歹人回道。
古人在夜間是不行船的,便是緝私的水軍巡檢夜里也只是在港口岸邊挨個船只搜檢,絕不夜里航船,在這個沒有雷達沒有探照燈的時候,夜間行船是十分危險的。況且錢塘江與運河還不同,運河水流平緩,錢塘江水流急湍,一不心就有可能翻船。
望著樂天,那為首的歹人露出一縷得意的笑容,問道:“狗官,知道四爺我是怎么曉得你這狗官會在晚上出來的么?而且走的還是縣衙的后門?”
“沒興趣知道。”樂大人心中好奇,但還是裝做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那為首的歹人一副自鳴得意的模樣,也不管樂天聽與不聽,自顧自的道:“四爺我聽那白員外想將杭州城頭號清倌人許你這狗官為妾,結果被你這狗官給拒絕了,四爺我還聽那個喚做墨嫣的娘們還與你有救命之恩,所以四爺我就尋了個識字的裱子,以那個喚做墨嫣的娘們語氣給你這狗官下了張帖子,還琢磨著你這狗官出去僄伎定然不會走大門,定要從后門走出,哈哈……”
到這里,那歹人笑的發得意起來。
“四爺果然是神機妙算……”
“當初大當家的要聽四爺的話,也不至于會被官軍抄了老巢!”
……
原來如此,樂大人在心中暗道,怪不得自己總感覺那封墨嫣姑娘送來的帖子有些異樣,上面還寫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原來是不知尋哪個粗通筆墨的女伎寫的,若是以墨嫣姑娘那樣杭州城第一頭牌青倌人定是不會犯這等低級的錯誤,用同
性
戀的詩詞來表達愛意。
似乎生怕樂大人記不住自己的姓名,那為首的歹人叫道:“你這狗官記住爺的名號,你家四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孟名四海,是那孟二柱的堂弟,也是那蝴蝶島上的四當家!”
“你等要將我帶到哪里?”樂大人這次開了口。
“當然是要將你這狗官帶到舟山海大當家那里去,海大當家的地盤大、手下的弟兄們多,你們官軍輕易不敢去圍剿!”孟四海道,話的同時卻是望著樂天,瞇著眼睛道:“若是別的官員不敢去動那海大當家的,四爺我相信,你這狗官未必不會有這個想法。”
“何以見得?”樂天不解。
“因為你這狗官好大喜功,既喜歡弄政績又喜歡立軍功,又豈會滿足只圍剿蝴蝶島,海大當家的手下有千把號兄弟,依杭州水軍的那千把號人你還真不會去冒這個險,現下你節制了杭、秀、三州水軍,手下最少也有兩千幾百號人,依你這狗官的作派,又怎么不會生出圍剿舟山海大當家的念頭!”孟四海話,顯然對樂天了解的很透徹一般。
頓了頓后,孟四海接著道:“所以,四爺我將你綁與海大當家的當做投名狀,與海大當家的也是立了一大功,四爺我在海大當家的那里也能弄個當家的位置。”
這孟四海倒是有些心機,既然知道的差不多了,樂天也便不再多開口。
“你以為我們這些人不想在家好好的過日子,難道想做這為家族所不容的匪么?”孟四海冷冷問道,見樂天不回話,恨然道:“官府現在來不像樣子,對百姓課以重稅倒也罷了,那皇帝老兒還要采辦甚么花石綱,憑空征發我等做勞伇,連地里的莊稼都顧不得,又怎么養活一家老,路上累的生病死了直接刨個坑就埋了,家里連些撫恤錢也不給,這不是不給百姓們活路么?”
見樂天不回話,孟四海自顧自的接著道:“知道為什么舟山海大當家的那里為什么會聚千把號弟兄么?那些都是被官府逼的走投無路的百姓!”
船里呆的無聊,幾個歹人一邊看著樂天,一邊拿出酒來喝,熬著時間。
就這樣過去了一夜,天色漸漸的亮了。
在外面行船歹人中的一個向船艙里叫道:“四爺,現下己經出了杭州府水域到了秀州地界了。”
船艙里吃酒的孟四海道:“到秀州地界咱們就可以放心了,杭州水軍那邊查的嚴,秀州這邊松的很,若是遇到巡檢的秀州水軍,拿出些錢就可以暢通無阻了!”
與外面過話,孟四海又將目光投向樂天,喝了口酒吃了塊肉,才帶著幾分醉意的與樂天道:“你這狗官,不止我們這些為匪的想要你的命,便是那些常年在海上行私走商的商賈們提起你也是恨的牙癢癢的,據道上的兄弟們,那被你查了兩千料銅錠的東家們曾放出話,誰能取了你這狗官的人頭送過去,便能領到一萬貫的賞錢。”
“原來我的腦袋這么值錢,為何你不將我的這顆頭顱送與那懸賞之人?”樂天問道,心中也是好奇:“那懸賞之人是誰?我便是死了,也好讓我死的明白些。”
呵呵的笑了幾聲,孟四海才道:“待四爺我送過投名狀后,便將你這狗官的頭顱切下來,送與那盧員外換錢!”
“四海,有秀州水軍的巡檢船只駛過來了!”這時,外面使船的歹人將語音遞了進來。
“準備好錢與這些水軍!”孟四海對外道。目光又落在樂天的身上,又拿了塊布將樂天的嘴又給塞了上,生怕樂大人發了動靜。
不多時,樂天只聽外面有人叫道:“秀州巡檢水軍,停船檢查,船上裝的是什么!”
這可能是自己最后逃生的希望,樂大人想要動動身體向外面示警,卻感覺到脖頸上一涼,那孟四海己將鋼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低聲道:“若是不想死,你盡管動動!”
“是幾位軍爺啊!”外面只聽那使船的歹人笑著道,又聽有銅錢嘩啦啦的聲響,傳到船艙里來。
外面秀州水軍的兵士掂著沉甸甸的制錢,道:“你倒是識趣,走罷!”
看著樂天,孟四海嗤笑道:“看到了么,這就是大宋的官軍,幾貫錢就可以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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