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朝廷的旨意,在休息了近一月的時間后,樂天率領迎親使團向種彥崇、種冼二人辭行再次上路,沿向北流去注入黃河的葫蘆河(也喚做蔚茹河)行去,途經鎮戎軍、懷德軍走向宋夏邊境。
蕭關做為阻止西夏入侵的前沿重要關隘,有“據八郡之肩背,綰三鎮之要膂”之稱,但蕭關之外亦是大宋的疆土。
順便一聲,那前些時日返回西夏的使節隆多又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指天發誓偷襲車隊之舉與大夏朝廷沒有任何關系,純屬下面軍官私人所為,任由大宋處置云云。
對于西夏使節隆多的話,樂天也是左耳朵聽右耳朵扔。后世某人曾過,世間最骯臟的莫過于政
治,所以玩
弄政
治手腕人的臉比城墻還厚,這些外交使節的臉皮則是厚上加厚,睜眼睛瞎話,不會有半點臉紅。
樂天之所以能安心的出使西夏,也是得到西夏沒有打算對自己下手的確定消息。
過宋夏原有的邊境,樂天來到賞移口又經過割沓寨,在這兩處城寨稍做休息,這兩處城是今歲四月種師道從夏人手中奪回來的失地,因為這里在仁宗朝之前便是大宋的故地,只不過被李元昊奪了去,前后占據了百多年的時間。
雖然兩處城寨經過兵燹,城墻上還留有征戰時的痕跡,但經過幾月的恢復,己經不如之前那般蕭條了。但割沓寨的氣氛無疑是最為緊張的,畢竟這里是大宋的最前沿,時刻都可能受到西夏的侵擾,時時會有性命之憂。
轟隆隆……
出了割沓寨北行了數十里,忽然聽聞一陣如雷鳴般的馬蹄聲,樂天只看到北方騰起一股煙塵,不一會的功夫,就看到一隊上千人的西夏騎兵從塵土中沖了出來,向自己這個車隊馳來。
宋夏雖未重新堪界,但這里是宋夏兩國的實際控制線,看到遠處馳來的騎兵,護在車隊旁的一眾士卒立時做好了隨時迎戰的準備。除了汴都來的一眾禁軍外,貓九等三百熙河兵也隨在樂天身邊,做為久經殺陣的西軍老兵油子,自然是警惕性十足。
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那西夏使節隆多從馬車里探出頭,仔細打量了片刻,又見旁邊宋軍士卒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忙奔到樂天近前,道:“樂大人莫要驚慌,是我朝太子來迎樂大人了!”
“貴國太子殿下竟然親迎?”聞言,樂天也有幾分不可置信,畢竟自己只是大宋一個四品官員,雖迎娶西夏公主,但這品級著實不夠。
夏使隆多一臉殷勤,笑著道:“大人娶我大夏公主,結宋夏兩國秦晉之好,乃兩國萬民之福祉,如此盛舉,我大夏皇帝陛下自然要命太子來迎!”
樂天輕挑眉頭:“隆多大人怕是口誤了罷,大夏只有國主而無皇帝!”
“是在下失言了,失言了!”
聞言,隆多雖心里尷尬但面上依舊笑意盈盈,西夏是宋、遼兩國名義上的附屬國,對內才皇帝,對外只稱國王而非皇帝,樂天這樣反駁自是有道理的。
在隆多話的時間,那隊西夏騎兵漸漸近了,樂天遠遠的便能看到一個與自己年齡相當的西夏將領行在最前面。
“前方可是宋國迎親使團?”那西夏年輕將領一馬當先,在距離一箭之地的距離內停了下來。
聞言樂天吃驚,這西夏將領竟然操得一口流利的漢話官言,這太令人感到意外了,看樣子此行連通譯都不需要了。事實上西夏雖然是黨項人為主體,但國內漢人亦是不少,西夏又崇尚漢家儒學,所以國內操雅音雅言也是被看成一種時尚的。
“太子殿下!”看到那年輕將領,隆多遙遙的拜了拜,又向樂天道:“這位就是我大夏太子殿下!”
畢竟是在劉法麾下廝混過幾月軍伍的,從兩支隊伍的距離上來看,樂天知道這西夏太子事情做的很是得當,立于一箭射程之外,是表示友好安然彼此無害之意。
“大宋中書舍人樂天,見過大夏國太子殿下!”樂天下了車,遙遙的拱手作禮。
“大宋的四品中書舍人,可是久聞大名啊!”西夏太子李仁保笑道,隨即向后吩咐道:“列隊迎接樂山侯!”
什么?樂山侯!這是什么意思……
樂天以為自己聽錯了話,就在心中不解之際,只見西夏太子身后千余騎兵列隊分兩旁而立,擺出迎接護衛陣列。
在西夏士卒列隊迎接之際,西夏太子李仁保身邊只帶著數騎,策馬徑直向樂天行來。
看到西夏太子李仁保身自己行來,樂天笑著下了車,拱手道:“見過太子殿下,樂天何德何能讓太子殿下親自來迎吶!”
到了樂天近前,西夏太子打量樂天的同時,雙手扶起樂天,笑道:“中原果然是人杰地靈之地,樂山侯不止足智多謀,還是一表人才啊!”
“殿下,這樂山候是為何意?”樂天不解。
看著樂天不解的表情,西夏太子李仁保笑道:“想來樂山侯還不知道,樂山侯被我父王選為駙馬,為了班配駙馬的身份,我父王特封樂大人為樂山侯,只是這正式的封爵儀式要等到樂大人到我興慶府后。”
什么?自己被封侯了……
一時間,樂天無語中。
歷朝歷代都有封爵之舉,夏制大部分都是照搬宋朝。宋朝與之前歷朝不同,封爵增加到十二級,為王、嗣王、郡王、國公、郡公、開國公、開國郡公、開國縣公、開國侯、開國伯、開國子、開國男。公、侯、伯、子、男都帶郡縣開國。
樂天的這個侯,顯然不是帶郡字的。
但宋朝分封的爵位不世襲,便是皇子親王也是逐代降級,直到最后沒有爵位成為尋常平民,所以終兩宋三百年沒有出一過一位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
吃驚之余,樂天也在打量著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西夏太子,只見這李仁保身材中等,五官俊秀,絕對可以算得上一位翩翩美少年,這在風沙大的西北苦寒之地,也是比較少見的。
在做衙伇時,出身在卑微的樂天早就養成見人人話見鬼鬼話的事,二世為人,又在大宋的朝堂上廝混了一年半的時間,樂天應付起這位西夏太子自然是游刃有余。
“大哥,這位就是在震武、蓋朱城敗我察哥王叔的樂山侯?”就在樂天與西夏太子李仁保敘話之際,又一位與樂天年紀相仿的少年策馬而來,身邊還跟著幾個侍衛。
“太子殿下,這位是?”樂天一邊打量著來人,一邊問道。話的同時,樂天打量著來人,雖然來人的語氣中對自己帶著稱贊,但神色間絕算不上友好。
看著那話的少年,西夏太子李仁保笑著與樂天道:“樂山侯,這位是我二弟,我等年紀相仿,樂山侯即將迎娶舍妹蘭朵公主,我三人日后便是一家人,日后一定要多多親近才是!”
“在下見過二皇子殿下!”樂天忙施禮客套道。
雖然年紀不大,但樂天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官場油條,看太子李仁保雖然臉上盡是笑意,但眉眼底卻是有幾分不悅之色,顯然與這位二殿下的關系并不十分融洽。
看到樂天施禮,那二殿下只是下了馬,并未有攙扶的動作,只是淡淡道:“樂山侯勿需客套,日后你就是我大夏的駙馬爺了,蘭朵妹子比我上三歲,你只需喚我一聲二哥便是!”
顯然,對方口中客氣,倨傲與敵意立時顯了出來,樂天有些納納的起了身,笑道:“大宋與大夏兩國山高水長,蘭朵公主隨在下遠嫁大宋,讓大夏天家分離,實在是罪過。”
看到自家二弟顯然有些失禮,李仁保心中雖有不滿但也不能表現出來,與樂天道:“此地距離鳴沙城還有二十余里,我三人路上邊走邊聊罷!”
“太子殿下的是!”樂天言道。
看到樂天是乘車而來,二皇子李仁忠言語中帶著幾分輕蔑的道:“都南朝人文弱,不知樂山侯騎不騎的了馬?”
“文尊武卑,文人坐車,武人騎馬,這是我大宋士人的規矩!”樂天反擊道,隨即又向李仁保施了一禮,道:“太子殿下,在下實騎不得馬,只好回到車上趕路了,不能與二位邊走邊談了。”
完,樂天轉身上了車。
“二弟,你怎這般魯莽,與南人動嘴,豈是我們所擅長!”待樂天上了車,李仁保有幾分怒意的道,又言:“這樂山侯在統安城之敗時若不騎馬,早便被叔父晉王殿下生俘,我大夏又怎會有來的震武、蓋朱之敗?”
完,李仁保也不理會二弟李仁忠,來到樂天車子旁邊,笑道:“騎馬當真是不舒服的緊,我與樂山侯一般俱是乘車而行!”
樂天自然不好拒絕,忙道:“在下求之不得!”
事實上,對于這西夏太子李仁保能與自己同乘而行,樂天求之不得,畢竟自己深入夏境,反復無常的西夏人突然改變主意置自己于死地簡直易如反掌,眼下這個西夏太子爺坐在自己的車上,正好也有了個人質,可保自己安然無虞。
自李繼遷起,宋夏時戰時和近一百五十年,兩國有如世仇般的存在,便是隨行的護衛貓九與夏軍之間也是彼此互相警惕著,甚至彼此眼中不經意間會流露出敵意來。
貓九等人俱是在戰場上拼死廝殺過的士卒,親眼看到自己的同袍死在西夏人的手里;同樣這些西夏人也是看著自己的國土被大宋侵占,身邊的兄弟死于對方手中,雖然眼下和平,但心里早有想把對方殺死千百遍的沖動。
接下來,西夏騎兵隊伍在外,大宋迎親使團在內,向北面的鳴沙城行去。
李仁保與樂天擠在車內,二人先是聊山河,又聊到字畫,最后又聊到聲樂,總之二人卿天的過程中都很謹慎,絕不聊各自國內之事,但又絕對不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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