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戩前來告御狀,負責汴都保衛的兵馬指揮使也忙前上奏報,將昨晚南薰門外發生的事情了一遍,但只是聲稱有民變,俱體原因還在查詢云云。
顯然這個兵馬指揮使也不想得罪楊戩與樂天,只是采取模糊的法與概念。
“眾位愛卿如何看待此事?”趙佶雖聽得眉頭幾乎擰在一起,但還是不能偏聽偏信,要問詢下百官司的意見:“諸位愛卿如何看待此事?”
梁師成有隱相之稱,楊戩又是梁師成的盟友,一眾文官誰敢替樂天話,便是想替樂天話,當時具體的情況無從知曉,誰又能的了什么。
見百官不言,侍在趙佶面前的梁師成忽硊下,以頭觸地言:“陛下,樂天其人恃功自傲,前些時日彈劾楊太傅不成當眾辭職要兵陛下,如今蒙陛下圣寵得以起復,卻當眾鼓動百姓圍攻高品中官,致使楊太傅重傷,楊太傅為天家家奴,便是有錯也為官家所懲,哪容的外臣來插手,若不嚴懲兇手,將來中官誰還屈出而為官家辦事?”
趙佶依上擰著眉毛不言,見狀梁師成繼續言道:“那樂天恃功,更有邀買民心之嫌,令百姓知有樂天而不知有官家,如今蠱惑百姓鬧事,奴婢擔憂其居心叵測!”
長長的嘆了口氣,趙佶眉頭皺的更緊,除了彈劾楊戩之事外,趙佶對樂天的印相是相當的不錯,大宋有名的才子,能打仗能賺錢,所行之事即顯年少輕狂又顯朝氣蓬勃,絕不是朝中這些如事垂暮老朽所能相比的,甚至趙佶覺的樂天己經顯露出治世之才,留給自己兒孫驅用了。
但趙佶也覺得梁師成所言極是,因為樂天太能干了,歷朝歷代的那些尾大不掉的無一不是能臣干將,樂天現下仗著功績能與自己反著來,一言不合便掛冠而去,被起復后還未上朝謝恩,又藐視天顏毆打中官,日后不知還能掀起什么大風大浪來。
隨后趙佶又開啟可憐起楊戩來,修艮岳、征花石、修后延福宮,朝廷的稅賦不夠自己揮霍,公田所是為自己創收的,如今楊戩先被樂天參劾,后又被樂天唆使百姓毆打,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當自己這天子是那些廟里的木雕泥塑不成?
看到趙佶來鐵青的面色,楊戩很是識趣的哼嘰了幾聲,以博取天子的關心。
很顯然,楊戩很會拿捏時機分寸,趙佶喝道:“著都察院傳捉拿樂天審問!”
有人會為什么趙佶不直接傳樂天前來責問?在古代天子雖然名義上號稱富有四海,但也要遵守規矩才行,元代之前是君臣共治天下,便是到了明朝也是君臣太臨三者共治天下,只用辮子朝才隨襲了原始部落的習氣,成了皇帝的一言堂,所以大宋的朝堂絕不是君王的一言堂,便是皇帝辦事也要遵守規矩。
那邊梁師成得了吩咐,忙著中書舍人寫了手詔,并請趙佶朱批發了出去。
按照大宋朝的辦事流程,普通辦事詔令圣旨在皇上蓋了朱批之后,發到六科經審核后,再請各辦理衙門自行去六科畫押后取旨,辦理之日也是從畫押的之日開始,也便是督查。
現這案子與尋常的案子不一樣,楊戩告的可是御狀,而樂天又是將要繼任的大理寺,來應由大理寺審的事情,又怎么能讓大理寺來審這位即將上任的大理寺卿,再事情還到能定樂天罪名的地步,此案交由都察院來審問才最合適不過,御史有糾彈百官之責嘛。
正可謂特事特辦,尋常要走這套程序怎么也要一個天的光景,如今是在大朝會上官家發了旨,辦事的效率也便快了起來。
御史臺在了接了旨后,一眾老爺們立時犯起難來,楊戩雖然沒有童貫、梁師成那般權傾朝野,但做壞事的事一點也不比前二人多少,汴都城里倒還是盛世太平的模樣,出了汴都三十里以外,這大宋的天下是個什么樣子,誰心里都清楚,而且京東、河北等地的民變也是與公田所有著因果式的關系。
不管是不是樂天煽動民變,但楊戩被打是被萬民拍手稱快的一件事,自己若是與樂天對著干,雖可能會贏得楊戩的好感,可不知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朝司馬相公寫的資治通鑒自己可是看過的,歷史上那些人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在書上可是記的一清二楚的。
樂天是滅夏的英雄,正史上必然對其大肆褒獎,而楊戩會因為公田所一世,必然會被后世唾罵,自己這些人若是有失公允為難與他,后世在記載樂天的那頁史書上,免不得會被后人大肆攻訐,更會罵自己這些人是太監們的幫兇。
經過一番思前想后,御史臺的老爺們一致認為,沒必要與與樂天對著干,但也沒有肯主動請纓去辦這個差,最后有人想了個辦法,采取抽簽的方式來解決。
嗯,總會有倒楣蛋中簽的,御史臺抽中簽的幾位監查御史無不垂頭喪氣,苦著一張臉。
誰也不想去查樂天,現下不管樂天是不是居功自傲打了楊戩,但樂天無疑代表著民望,自己去拿樂天,便是自家父老知道此事,也免不得訓斥自己,讓自己在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就在幾位御史老爺唉聲嘆氣之際,剛剛當上御史沒幾日且資歷尚淺的宇文虛中卻是拱手道:“諸位大人莫要煩惱,這是諸位大人的一個機會吶,在下恭喜了!”
“機會?”聽宇文虛中這般話,幾個抽到簽的倒楣蛋御史很是沒好氣的瞪宇文虛中一眼,“不如將這個機會讓與你?”
“下官若非資歷淺薄,倒愿意領這個差事!”宇文虛中道,隨即又言道:“世人皆知太子殿下與鄆王殿下對樂侯爺青眼有加,若此案中諸位大加留手,太子殿下與鄆王殿下如何看待諸位,以后樂侯爺又如何會相待諸位,不需在下多了罷!”
聽宇文虛中這般話,幾個御史立時明白過來,此時自己幾個人眼下是一葉障目,若自己這些人偏袒樂天,當今天子最多斥責自己幾人辦案不利,然而在太子與鄆王的眼中看來,自己這幾人是在保護賢良,日后不管是太子還是鄆王繼位,無不會對自己幾人存好好感,除此外自己這幾個人還贏得了樂天的友誼,正可謂一舉兩得。
隨即宇文虛中接著言道:“諸位大人想過沒有,當年范希文被貶,一次聲名大于一次,樂侯爺此番比之范希文如何?”
范仲淹聲名來大,是因為接連被貶,恍然大悟的幾人立時喜從心來,如今抓樂天可是替樂天刷名頭的事,而且朝極少有文官被下獄治罪的事,除了神宗年間因烏臺詩案被下獄四個多月的蘇軾外,還真沒有文官被下過大獄。
就算樂天打了楊戩又怎么樣?楊戩是訐人暫且不提,朝沒有殺文官讀書人的先例,最多不過是賠點醫藥費,再罰幾十斤紅銅了事,樂天他們家是與鄆王合伙開票號的,那幾十斤紅銅與九牛一毛又有什么區別。
想通了之后,幾個御使大人不由的唏噓感慨了一番,真沒有能制的住樂天的,為了樂天好便要成他,必須盡快將樂天抓捕歸案,當然為了做足樣子給楊戩這些宦官們看,也讓樂天的聲望更高些,還要轟轟烈烈的抓,讓整個汴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抓。
想通了一切,幾位御史大人在御史臺點了自御史臺設立以來,出動單次人數最多一次的的差伇,手捧著天子詔書,向著樂天的住宅行去。
壯觀!
御史臺的人馬浩浩蕩蕩的出了御史臺,一路所過之處皆是引得路的行人側目,好奇的看著御史臺的行為藝術。
此刻的樂天在用過早飯后,一個人靜靜坐在房間里,思慮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嗯?沒有自己預想的那般,辰時有宮中的內侍傳喚自己,這有些出乎樂天的意料,樂天有些心神不寧起來,楊戩雖然不是自己煽動民變毆打的,但楊戩無疑會將這仇記在自己的身上,依楊戩的德行會告到天子面前,而且時間拖延的久,楊戩等人的陰謀就會大。
事實上,樂天此刻也不知道楊戩受了多大的傷,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樂天甚至連楊戩挨打也沒看清打在哪里。思前想后樂天認為此次自己遭遇楊戩只是偶然,發生這樣的事是意外中的意外,自己只是有點點背而己。
忽然前面門房婆子慌慌張張的跑來,在門外叫道:“侯爺,御史臺的老爺們領著差官們上門了,請侯爺您前去相見!”
擦!
樂天在心里,罵出一句前世極為不雅的話,楊戩這事鬧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大,看模樣是告了御狀,更連御史臺也動用了。
前堂與后宅連著,但樂府有不成文的規矩,除了樂天以外沒有任何男人敢到后宅半步,便是傳話,來后宅的也只有門房的門房婆子。
“官人出了什么事情?”那門房婆子的聲音極大,立時驚動了樂愛一眾后宅。
“無事,無事!”樂天安慰道,樂家一眾妾室都居于深閨,哪里知曉昨夜南薰門外發生的事情。
“無事怎么會有官差來捉老爺?”菱子嚇的哭了起來,其她妾室也是哭的淚水汪汪。
“你們且都放心,老爺我可是于國立有大功之人,去去就回,若老爺我沒記錯的話,今晚應墨娘子侍寢,然墨娘子懷有身孕,身體欠佳,你們幾個還是想想今晚哪個來與老爺我捂被窩才是!”樂天調笑道。
一句話逗的樂家一眾妾室們破涕為笑。
梅紅冷著臉,道:“都這個時候了,老爺您還是沒點正形!”
……
前堂,樂天看到幾個御史親自前來,還帶著有百多個官軍與差伇,將地方不大的前堂擠滿,進不得屋來的差伇與官軍都排在了院子里。當時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事情鬧的發大了,怎么弄成了這般模樣?
平日里這些官軍與差伇若是去其他地方拿人免不得耀武揚威一番,但在平輿侯府倒不敢放肆,因為滅夏平輿侯在禁軍中素有威望,再不知道是不是樂天打了楊戩,但單憑這一點,就足夠天下人敬佩的了,這些官軍們可不想被同僚與天下百姓們們斥罵,故而來到平輿侯府倒像是有些到了婆家的媳婦兒一般。
事實上,不止這些官軍與差伇,便是登門的幾位御史大人見到樂天也是拘謹非常,可謂膽將慫兵慫。
樂家的一眾護衛也是如臨大敵,不止表面獸楊志持刀而立,連在榻上養傷的武松也是立在院內,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官軍與差伇們。
“幾位御史大人不知來我府上有何事?”進了正堂,樂天抬手見禮,目光掃視了一下這些官軍差伇,隨即故做不解道:“幾位大人如此興師動眾,讓侯不免心驚肉跳,莫非是我府上有什么朝廷重犯不成?”
面對樂天,神色間是有幾分尷尬的,但那年齡最長的翁御史清了下嗓子,言道:“下官乃是受天子詔命,拿樂侯爺去御史臺的。”
“捉拿?”樂天明知故問:“捉拿樂某,樂某犯了什么罪過?”
這……
當事人竟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這是什么個情況,那邊詔令上可是樂天蠱惑百姓毆打楊戩的,這邊樂天竟是抵口不知……
為此,那為首的翁御史不得不將詔書當著樂天的面讀了一遍。
“狗官,你滅我大夏,為大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也沒想到有過這一日罷?”就在翁御史宣讀完詔書之后,忽有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聞言,御史臺的一眾官軍差伇齊齊將目樂投了過去,卻見一位服飾異常華麗的異族少女在一干侍女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不用多想所有人都知道,這異族少女是西夏嫁與樂天的蘭朵公主,只是蘭朵公主這樣問,立時僅在場的幾位御史大人汗顏起來,功臣落得如此下場,如今這大宋是怎么了。
翁御史苦笑道:“侯爺,您有沒有罪可不是下官等人的算的,不若隨下官去御史臺查驗,若侯爺無罪,我等必送侯爺回府!”
旁邊的向御史也言道:“侯爺若有什么安排,下官等人可以在府上多多等候,待侯爺將事情辦完了后,再隨下官等人前去御史臺。”
“侯爺若是在御史臺有什么事要下官與人溝通的,下官愿意代勞!”見前面兩位話謙卑,那金御史更是言道。
這話落在一眾御史臺官軍、差伇耳中煞是刺耳,這是來拿人的么,這分明是來請尊大神吶。
“既然三位大人這般客氣,樂某也不能寒了三位大人的心!”樂天笑了起來,然而神色間又有幾分猶豫。
見樂天面有猶豫之色,翁御史忙對堂內與院外的官軍差伇命道:“你們這些人都撤到侯府外去!”
聽得上官這般吩咐,御史臺的一眾官軍與差伇忙聽命撤到侯府外。
隨即翁御史與旁邊兩個御史使了個眼色,皆各自起身,又言道:“有什么事,侯爺且先處置,我等見院中那桃花開的正艷,去賞一賞花,且先不打擾侯爺處理事務了。”
顯然這幾位御史是給樂天留時間用來打通關節與搬救兵。
奇葩,歷朝歷代從未有過如此奇葩的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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