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輩讀書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何以有此念?”對于呂將的發(fā)問,樂天笑道。
“桀無道,湯代之;紂無道,武王伐之。”呂將話的同時,揚了揚手中的《史書紀年》:“侯爺又何必拘泥于禮法,受腐儒所惑,不妨徐徐圖之,以立萬世不朽之基業(yè)!”
樂天笑了起來:“呂學兄莫非想學陳箍桶陳先生,讓樂某學方臘?”
“侯爺何意?”呂將不解。
樂天笑道:“俘方臘,方臘供稱自己稱帝皆非己之意,惟陳先生慫恿之而為!”
聞言呂將一驚,隨后笑道:“只是陳先生卻為侯爺所救!”
“救陳先生不過是樂某惜才而己!”樂天言道,“樂某豈不知在二十幾年前的紹圣年間,方臘任摩尼教主之初,心中早有代宋之意!”
方臘被俘于樂天之手,有關(guān)于方臘的供詞,呂將亦是看過的,方臘雖有圖謀天下之心,卻不是什么硬漢子,被俘之后大肆推諉責任,把許多黑鍋都推到手下義軍將領(lǐng)之中,雖免不得斷頭之刑,但還是少吃些皮肉苦頭的。
對于樂天的法呂將不以為然,笑道:“吾觀侯爺今日之布局,東取東瀛,南臨爪哇、金洲,亦商亦兵取四海之富,又豈沒有問鼎天下之意?”
“樂某取東瀛、臨爪哇、金洲,不過是為我華夏后世子孫著想而己!”知道呂將不信自己的法,樂天繼續(xù)道:“我大宋雖地大物博,卻是資源匱乏。取東瀛、取爪哇、金洲使其地為我華夏庸附,東海、南海為我大宋之內(nèi)湖,而控制金洲,就等于我大宋扼住大食、天竺通我大宋之海上咽喉,其位置又豈能低估……”
“侯爺,金洲之地利無人可置疑,然不論是東瀛還是爪哇、金洲,皆距我大宋畢有千萬里之遙,其物產(chǎn)可為我所用,然來去路程遙遠,怕是得不償失。”不等樂天完,呂將便打斷了樂天的話,顯然還是不相信樂天的法。
將手一揮,樂天笑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呂學兄凡事不能只看眼前,樂某相信要不了二十年,天塹變通途,大宋無論是到東瀛還是爪哇、金洲,不過數(shù)日至旬月之間而己。”
“侯爺何有此言?”呂將不敢相信,“便是嵊泗到杭州不過百多里,也需一日一夜的時間,東瀛、爪哇、金洲距我大宋何止千里萬里之遙,又豈是數(shù)日可到達的?”
樂天笑道:“此次返回大宋,呂學兄若見樂某命人研制的蒸汽機,便知樂某所言是真是偽了!”
“蒸汽機?”呂將不解。
樂天解釋道:“此物不需人力,只需以煤炭燃火,便可驅(qū)動機器運轉(zhuǎn),將之置于千里船之上取代人工,日行千里亦不足為奇!”
從聽過也沒見過這么新奇的玩藝,呂將聽的有些目眩神迷目瞪口呆,
千里船,南北朝時祖沖之發(fā)明的以人力驅(qū)動的輪船,時名為車船,到了唐代用于軍事之上,白江口海戰(zhàn)中此船己經(jīng)是唐朝水軍的制式裝備,宋雖立于五代之后,卻是承唐之衣缽,故水軍亦有車船。
就在呂將思慮蒸汽機之際,樂天忽問道:“呂學兄覺的大宋當前危在何處?”
“當是危在天子為政怠惰,朝中奸佞遍布,此弊久不絕之,趙氏天下必危!”聽樂天忽又改了話題,呂將脫口而出。
樂天搖了搖頭:“朝重文輕武,強干弱枝,危不在內(nèi)而外!”
“危不在內(nèi)而在外?”呂將不解。
“譬如方臘之反,擁師百萬如何,半歲之內(nèi)還不是煙消云散?自大宋立國起,民間起事無數(shù),又有哪一次是成功的,墻內(nèi)之危又算的了什么?”樂天搖頭。
聽樂天所,呂將點了點頭,官軍之勇自己是親眼見過的,但還是不明白樂天所:“侯爺所講的危在于外是為何意?”
樂天言道:“朝欲聯(lián)金伐遼,滅遼之后,才是我大宋危機來臨之時。”
“聯(lián)金伐遼?”呂將不解。
聯(lián)金伐遼,為朝廷機密,尋常官員都不知道,呂將又怎么會知道。
看著呂將,樂天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呂學兄不會不懂罷?”
樂天位高權(quán)重,自然知道自己這些人所不知道的秘事,呂將不敢有疑,只是驚道:“侯爺是,金人滅遼之后會大舉南侵?”
樂天點頭。
“在下隨方臘起事,與官軍多有交手,觀我朝軍隊悍猛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想了想?yún)螌⒌溃@然不認為宋軍會弱于金人。
樂天一臉正色道:“我大宋自立朝之初,兵威最盛之時,兩次熙雍伐遼皆慘改而歸,后立澶淵之盟而和睦百年,如今女真兵威之盛使遼人聞風即潰,己據(jù)遼人半壁江山,以金人未曾開化之蠻風,取遼之后見我大宋虛弱,豈又不會覬覦我大宋錦繡河山?”
宋遼百年好合,是立足在兩國實力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基礎上的。官軍的戰(zhàn)斗力自己也是見識過的,金人竟然能將遼人打的望風而逃,這份實力真是駭人無比,呂將心中不禁大驚。
被樂天所言嚇了一跳,不過呂將心中還是有些不大相信:“那女真人真如侯爺所那般能打?”
“樂某口無憑,呂學兄靜觀其變便知曉!”樂天不再多言。現(xiàn)在推測以后的事情,自然是沒什么準頭,樂天也不方便多些什么。
聽樂天了這么多,呂將似明白了過來“侯爺現(xiàn)下廣積財富,莫非是為日后大宋有不測之時著想!”
呂將給方臘做幕僚,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錢、糧,沒有錢糧可以是寸步難行,方臘起事之初尚且可以奪官府之財造反,便到了后來,官府沒有錢糧,又值青黃不接之時,為軍隊籌集糧草就成了大難事,而且當時兩浙青壯年都造了反,田間根沒有勞力可用,方臘便是多撐些時間,早晚也會因為糧草崩潰而滅。
點了點頭,樂天不置可否,話音忽然意味深長起來:“若方臘部不敗與朝廷官軍南北對峙,待我華夏國力大損之時,異族乘虛而入,朝廷與汝等皆不能敵,于后人口中汝等算不算是華夏千古罪人?”
樂天一句話的呂將心中立時“咯噔”一下,歷史固然沒有如果之,但也存在著太多的變數(shù)。呂將明白,樂天言中史的雖是方臘等人,又何嘗不是給自己聽的,自己怨恨大宋朝廷更怨恨大宋朝中成群的奸佞,若不是天子無道,還有這些奸佞在旁進讒,自己又怎么會被太學黜退。
有怨于此,自己有意勸樂天自立,但樂天真如自己所勸那般自立,與朝廷官軍相對,使異族見有機可乘而入侵,使華夏為蠻夷所據(jù),自己一眾人豈不能了千古罪人?
聽到這里,呂將冷汗淋漓。
……
漫無天際,于碧波無邊的大海上,十艘大船排成整齊的隊形揚起風帆,趁著北方南下的汽流向南方航行著。
天邊,有一線黑色出現(xiàn)在視野中,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線黑色來大,甚至隱約間可點一點點的綠色。
“看到海岸了,看到海岸了!”
仔細的辯認了一番,立于桅桿上負責瞭望的水手大叫道。
負責瞭望水手的大叫聲立時引得無數(shù)船員從船艙中奔了出來,跑到船頭向著南方張望,當確認是遠處天際出現(xiàn)的是陸地時,一齊大聲歡呼起來。
起初到海上來,許多初次出海的水手還都覺的新鮮,但一嘗過那能讓膽汁都吐出來的涌浪與風暴的苦頭后,再也不覺的航海有什么新鮮的了,航行于海上水手們的娛樂也只有賭博與釣魚這兩樣。
于海上航行了兩個多月后,在無聊的讓人幾近于發(fā)瘋后,看到陸地,一眾水手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馮才,這是到哪了?”
聽到外面水手的歡呼聲,一個將領(lǐng)來到船頭問望,目光投向遠處,眼中也是不可抑制的興奮。
隨在這將領(lǐng)一同出來的的一副將,忙讓兵丁展開海圖,仔細的辨認了一番,興奮的道:“廖指揮使,看我們所在的位置,想來前面的這片土地就是呂宋的北邊了。”
聽到那馮才的話,那將領(lǐng)哼了一聲:“我現(xiàn)在不是什么水軍指揮使,喚我頭領(lǐng)!”
“是,頭領(lǐng)!”馮才忙道,又聲嘟囔了一聲:“嘿嘿,還不是時間久了,叫的熟了!”
這姓廖被喚做頭領(lǐng)的,是原來樂天在錢塘做知縣時,時任杭州水軍副軍指揮使的廖師先,后來因功被升為杭州水軍指揮使,不止是被樂天拉扯起來的心腹,在東瀛采金中也是有著股份的。
朝廷讓樂天領(lǐng)東南水軍圍剿呂師囊,樂天正好可以借司東南水軍之便,來擴展在海外的利益。
就在廖師先話之際,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帶著幾個家仆模樣的人從側(cè)邊的船只中走出船盤貨,也在眺望著前方的海岸。
“王公子!”廖師先對著隔壁船上的那年輕人拱了拱手,道:“王公子您看,這可是樂侯爺讓我等來的呂宋?”
“見過吳將軍!”那王公子聞言忙向廖師先拱手,隨后搖頭笑道:“在下也是初次走呂宋這條航線,不若問問吳叔,吳叔走這條線好幾次了!”
這王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樂天岳父王佐王員外的長子王哲,樂天的大舅哥,此次呂宋之行,是王佐推薦給樂天讓自己這個長子同行的,畢竟自己歲數(shù)也不了,家大業(yè)大的,這個長子早晚是要挑起這個責任的。
王哲的話音落下,旁邊一個灰衣老者忙道:“呂宋這條航線在下走過數(shù)次,以時間與線路來判斷前面確是呂宋無疑,只是因為受風向的影響,航線會有所偏差,在下不確定是呂宋的哪一處。”
聽到這老者所方,一眾水手立時歡愉快的狂呼起來。在這些水手眼中看來,不管是呂宋的哪一處,只要是到了呂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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