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
燈下,樂天、吳敏、李綱、宇文虛中、陳凌元聚坐在一起。
此時陳凌元手中捏著一張紙箋,念道:“陛下欲知奸臣賊子如四兇者科?曰蔡京,曰王黼,曰童貫,曰梁師成,曰朱勔是也。……此六賊者,前后相繼,誤我國家,離我心心,天下困弊,盜賊興起……況今日之事,蔡京壞亂于前,梁師成陰謀于后。公田所結怨于西北,朱勔結怨于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于遼、金,創開邊隙。宜誅此賊人,傳首四方,以謝天下……”
陳凌元念完紙箋上的文字之后,與在場的一眾人傳閱:“諸位大人,這是前兩日太學生陳東率一眾太學生伏闕上書,諸位大人看看罷!”
拿過紙箋,瞥了兩眼之后,樂天向旁邊人傳去,笑道:“這陳東等人上乞誅五賊,倒是識趣的很,將致例使朝廷危局的部責任推到了五賊的身上,既給五賊定了罪,又將太上皇的錯誤一筆抹去,顧了太上皇與皇上的面子,又給了皇上打擊太上皇寵臣與鄆王一系的口實。”
原北宋歷史上的誅六賊,因為樂天鍘了楊戩順便也鍘了李彥,止剩下五賊,故而李東的上書也只能書以五賊。至于高俅做壞事的事,還真比不上這五個人,所以榜上無名。
接過紙箋,宇文虛中瞄了兩眼,亦是點頭:“雖沒有功名,陳東看朝堂中的事情還是很準的,脈絡也理的清楚……”
“只是這樣的人實不宜做官!”樂天笑道。“陳東上諫,不過是時局混亂使然,雖意是好的,但行事太過倉促,現下朝就是大亂之是地,上了這么一奏疏若是朝廷,朝廷更不知道要亂到什么地步。”
陳凌元也是點頭道:“是啊,朝堂上己經夠亂的了,太上皇巡幸淮浙,童貫、高俅不告而別,竟棄汴都于不顧私自領兵追隨太上皇南去,侍從、百官往往逃遁,官員十去其四,如果應了陳東之言,大敵當前內亂怕是更為不休!”
“兼此五賊黨與之盛,遍滿中外,又聞有養死士數百人,自為之備者。陛下成一稍從寬貸,止于竄逐,禍胎尚存,肘腋之變,恐生不測,方之外寇,殆有甚焉。唐文宗嘗言:‘去河北賊易,去中朝朋黨難。’陛下誠不可不留神也。”宇文虛中看著手中的紙箋,念出口來,隨后以手覆紙道:“這陳東怕陛下不支持來懲五賊,更不嚴懲五賊的后果。”
吳敏點了點頭:“五賊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肘腋之變,這一點陳東的不錯!”
宇文虛中捏著手中紙箋繼續讀道:“蔡京、王黼、童貫,蓋嘗陰懷異意,搖撼國。頃年楊戩,亦有是心,所融陛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此數賊者,計弗得行,天下臣子,切齒刻骨,有年于茲。臣又聞道路之言又曰:‘蔡京有建立儲貳之功。’此語尤為悖逆。道君皇帝初立陛下為太子,天下共知斷自宸衷,立嫌立長,古今大義,何與京事?而乃欲貪天這功以為己力邪!此大不然者!
夫舜之去四兇,亦見禪位之初,未聞其猶豫也,可不鑒哉!”
李綱笑道:“陳東倒是好文采好文筆,為懲治這五賊,提供了許多歷史依據!”
此時樂天的面色己然變的凝重起來,言道:“李大人,快些進宮勸諫陛下,現下要控制王黼、梁師成、朱勔等人,特別是朱勔,一定不能讓其返歸蘇州,更要防其異變!”
“公爺何意?”
“什么異變?”
眾人聽樂天之言,立時驚問道。
“樂某聽聞百官不聽陛下節制,紛紛南下追隨太上皇,如今陛下身邊可用之人不多,而且在汴都不僅要防金人入寇,更要防太上皇于東南復辟!”
“太上皇于東南復辟?”吳敏驚道:“樂公爺,您想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宇文虛中也是道:“是啊,樂公爺,不可妄語,免的落下離間太上與陛下關系的罪名!”
面對一眾人的置疑,樂天道:“東南蘇、杭二州是蔡京、朱勔經營之地,二人在此地關系盤根錯節勢力龐大,更由言東南之地的官員皆出于朱勔門下,若太上在東南之地謀求復辟,一國二主,我大宋不待金人入寇便自行崩潰。”
聽樂天言,在座一眾人沉默下來,略做思慮,認為樂天所言沒錯。
“臘月二十三日,太上內禪于陛下之時,鄆王挾等宦者數十入宮企圖謀事,被何灌何將軍仗劍攔下,皆是梁師成其謀;其后太上對內禪有反悔之意,后言皆為梁師成之語;當不得不防!”吳敏是趙佶身邊的寵愛近臣,知道許多他人不知之事。
“吳大人,樂公爺所言甚是有理!”李綱向著吳敏道,又言:“為防不測,吳大人隨官一同去進宮面圣,陳實利害,以免禍起蕭墻!”
吳敏起身點了點頭,同時將目光投向樂天:“公爺不與我等一同前往?”
“樂某與鄆王交好,朝中之事還是有所避及的才好!”樂天搖頭。
……
人在貴有自知之明,樂天心中明白的很,自己曾交好與鄆王,早早的被烙上了鄆王一系的印跡;未登基前趙桓這太子做的可為膽顫顫驚驚,生怕哪一天就被父親趙佶廢黜,心里留下的陰影之大,是用語言不可以形容的,況且以哲宗趙桓的度量,遲早會報復來回。
對于趙桓的心里,樂天熟悉的很,趙桓心里有著這么一道坎,在金人圍城時,尚能用自己一下以拒金人,待情勢緩和之后,便會想辦法將自己的官職除去,永遠不會將自己當做其的嫡系。
隨即樂天又開始思慮日后的事情,太上皇趙佶巡幸淮浙。趙佶現下才四十余歲,正值春秋鼎盛之際,怎么能甘心忍受手中沒有權的失落力,更何況身在異地沒有趙桓節制。
在童貫、王黼等一眾寵臣的蠱
惑下,身為太上皇的趙桓對權力的欲
望只會來大,復辟另立東南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若是如此日后的大宋只會更亂。
就在樂天思慮之際,屠四進來低聲稟道:“公爺,宮中剛剛傳出來消息,天子下詔將寧遠軍節度使朱勔放歸田里;責太傅、楚國公致仕王黼為崇信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賜死曾建議復開公田所的的翊衛大夫,安德軍承宣使費中官,只是……”
“只是什么?”樂天挑眉。
屠四回道:“只是現下朱勔、王黼等人早早的便向東南行去,官家這處罰詔書頒的有如沒頒一般。
公爺,的還聽宮中傳出的消息,今日吳敏吳大人被除知樞密院事,縣城耿南仲于今日被天子拜衛資政殿大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又賜宅一區,升尚書左丞、門下侍郎!”
“耿南仲是東宮舊臣,在我的手中吃了那么大的苦頭,被升賞是理所當然的!”樂天笑道。
屠四擔心的道:“那李邦彥與耿南仲與公爺有大怨,公爺要處處心吶,莫要被二人捏到了把柄!”
“現下金人入寇,這些人只會想著自己,想著升官發財,想著如何保自己,又哪里能顧的上樂某!”樂天冷笑,隨即想起之前吩咐的事,道:之前我吩咐與你的牟駝崗天駟監的事情,現下處理的怎么樣了?”
屠四忙回道:“回公爺的話,的派人到了牟駝崗,哄騙天駟監的人金人己至,嚇的天駟監留守官吏立時四散逃去,的命人將馬匹與一部分草料趕向西北,算計著供給于西北軍中使用,又將帶不走的飼料馬草付之一炬,免的落于金人之手,昨日牟駝崗起了大火想來公爺也知道了!”
“你做的不錯,怎么都比將這些馬匹遺留與金人索取的好!”樂天點頭。
屠四又稟道:“公爺,金人于前日渡過黃河,昨日浚州失守,依的計算三日后便會兵臨汴都城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六萬人而己,便是加上圍攻太原的六萬金兵,在汴都城下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來。”樂天不以為意,隨即問道:“屠四,你跟在我身邊有九年了,更隨我滅過西夏、平過方臘之亂,在軍中呆過許多時日,你覺的我大宋現下的情勢如何?”
屠四沒有直言,而是問道:“公爺是讓人真話么?”
“當然是真話!”樂天道。
“既然公爺讓的實話,那人就實話實了,我大宋就一個字,爛!”屠四正色道,臉上甚至還帶著許多恨意:“我大宋朝廷爛、官員爛、軍隊爛、將軍爛、士卒爛。
趙官家只知道醉生夢死的享樂,絲毫不顧及民間百姓疾苦;朝廷里做官的只知道爭權奪利;放任到地方為官的則想著巧立名目搜括民脂民膏;軍中將領只顧著吃空餉與伇使士卒,軍隊更是爛成一鍋漿糊;至于士卒不事操演,不知兵與尋常農夫工匠無異。”
屠四一一一細數著,仍猶不解恨:“大宋從上爛下到,由這么爛的朝廷來治理的國家,能茍延殘喘到現在,都是他們老趙家祖上積德冒青煙了!”
樂天搖頭苦笑,但不得不承認,屠四所的都是事實。
“公爺,陳大人求見,看模樣情況十分緊急……”就在樂天苦笑之際,只聽尺八急匆匆的走了來稟道。
“莫不是金人的前鋒騎兵到達汴都城……?”聞言,樂天驚疑道。
“樂公爺,你快早些想對策,下官聽聞李邦彥與耿南仲今日早間在陛下面前進言,公爺圖謀不軌,于汴都讀書人中四下宣揚番人學,陛下看了公爺譯出的書后,更下令派人尋到了帝國大廈,捉捕那些西洋番人與通譯,還要收繳焚毀公爺您翻譯的那些西洋書籍……”
話音尚未落下,陳凌元焦急的聲音傳入到樂天的耳中。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