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看了今日的炎黃時報了么?”
李邦彥剛剛進到會客的花廳,耿南仲持著一份炎黃時報,急急的問道。
看到耿南仲遞來的報紙,“炎黃時報”四字的刊頭很是醒目,李邦彥嗤之以鼻:“自為執宰以來,李某日理萬機,尋常偷的閑來也是讀讀圣賢書,何來時間看這等低
俗無聊之物!”
“外面都鬧的翻天了,李公你居然還不知道。”耿南仲連連搖頭,勸道:“李公還是看看罷……”
“李公,李公,出大亂子了……”
耿南仲的話音還未落下,唐恪、白時中、胡師文等人一齊來了,手里更都捏著一份炎黃時報。
剛剛見過禮,那邊又有門來報,執宰張邦昌與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棁等人也來到拜見李邦彥。
見朝中一眾人主和之人俱都來齊了,李邦彥意識到事情鬧的發大起來,接過耿南仲手中的報紙了起來,同時面色也是發的難看了起來。
旁邊的耿南仲道:“李相公,汴都誰都知道這炎黃時報是那樂天樂兒所辦的報紙,現下樂兒指使炎黃時報將朝廷議和之事盡數登于報紙之上,在汴都四下散發,令汴都百姓鬧將了起來,更口口聲聲的罵咱們這些執宰們為賣國
賊……”
“豈有此理!”
李邦彥狠狠的將報紙拍在桌子上,因為用力過猛,將茶碗震的翻倒在地上摔個粉碎,茶水灑了一地。
“李相公,現下鬧出這般大的動靜,我等將如何應對?”唐恪等人也是問道。
思慮片刻,李邦彥道:“命人拿我的條子與開封尹聶山,封了炎黃時報的報館,將報館的主要人員抓拿入獄;再將街面上游
行示
威的人部驅散,若有人敢反抗鬧事的,也一并投入大獄。”
張邦昌問道:“那些上疏的太學生,不知李相公怎么處置?”
李邦彥道:“太學生上疏,還不是要經過我等之手,只管扣壓下來,不呈與官家便是!”
素與樂天有隙從未討過便宜的胡師文,借機道:“相公,整件事都是樂天樂兒那廝鬧將出來的,李相公可不能輕饒他。”
同樣吃過虧的白時中也是跟著叫道:“李相公,那樂兒在報紙上將自己在朝堂上公然毆打命官的行為,吹捧成了抗金的英雄,將我等為保大宋江山辛苦議和,卻被譏諷成了國之蠹蟲、賣國
賊,顛倒黑白、混淆事非,此舉實為惡劣,不類懲之不足以平我等心中之憤。”
“白大人、胡大人所極是,李相當嚴懲那樂兒!”吃過樂天虧的耿南仲也是連聲附和。
提到樂天,李邦彥有些頭痛起來,目光向眾人投去:“都知道炎黃時報是那樂兒的產業,整件事也與樂兒有脫不清的干系,若那樂兒若往外一推,那報社里的人又不肯攀咬,我等立時處于劣勢,更任由那樂兒逍遙,諸位以為我等將如何向天子進言?”
李邦彥話音落下,立時一眾人沉默起來,李邦彥的話的沒錯,報紙上登的都是實情,莫想以引事來尋樂天的麻煩,便是來封炎黃時報也是有些不通的。
白時中連忙道:“李相的不錯,那樂兒素來狡詐,既然敢明目倀膽的在炎黃時報上登載議和的消息,那樂兒想來早就想好了金蟬脫殼的辦法,我等真不好以此事來拿捏他的把柄!”
唐恪與樂天沒什么間隙仇恨,但為了緊抱李邦彥的大腿,在旁出謀道:“樂兒不好對付,但我等還是先將炎黃時報封了再,免的炎黃時報散播消息蠱惑百姓,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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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宅。
啜了口茶水,樂天悠然的問道:“屠四,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
屠四笑嘻嘻的回道:“公爺,一切準備妥當,只等著差伇去抄報館了!”
這時尺八行了來,稟道:“公爺,前門老門房來稟,李綱李老大人、宇文大人、陳大人等來拜見公爺!”
樂天挑眉:“我不是吩咐與你們了么,就公不在府中!”
尺八忙回道:“公爺,前面老門房就是這么與李大人的,的只是來稟報與公爺知曉的!”
……
“樂公爺肯定在府中,就是不見我等!”樂宅大門外,吃了閉門羹的李綱與宇文虛中、鄧肅、陳凌元等人道。
鄧肅言道:“李相公,容我再去敲門試試!”
李綱點了點頭。
鄧肅因作諫花石綱詩被徽宗趙佶除了太學生籍,得李綱引薦被趙桓授與官職,自是李綱一派的。
“諸位大人,莫要敲了!”這時,陳凌元阻道:“依下官對樂公爺的了解,樂公爺做事素來都有預見性,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此事報紙之事極有可能是樂公爺的謀劃,我等還是靜觀其變罷!”
鄧肅未與樂天共過事,自然不清楚樂天的做事風格,不禁開口問道:“陳大人對樂公爺做事有這般大的把握?”
“在下與樂公爺相識九年,素是知樂公爺行事風格。”陳凌先道,隨后猶豫了一下,看著道:“諸位大人,樂公爺自平輿為吏時,便善于裹挾民
意相機行事,今整個汴都城被一張報紙搞的輿情洶洶民憤滔天,絕不是樂公爺出于私憤一時而為之罷?”
李綱問道:“那依陳大人的意思,我等現下當如何?”
陳凌元道:“看完熱鬧,相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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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住門口,別讓這里一個人逃走!”
十數個差伇如狼似虎一般,沖到了炎黃時報社里,為首的班頭揮著手中鐵尺叫嚷道。
報社的老門子作揖言道:“諸位差爺,有話好商量,怎么就直闖報社呢!”
“闖報館?老子還要抓人呢!”那班頭獰笑道,隨之顏色一厲:“將這里所有人的給我綁起來,送到開封府大牢里……”
很快,報社的一眾編輯被如狼似虎般的差伇捆了起來,被綁報社的主編顯然不服氣,高聲叫道:“你們憑什么抓人?我等犯了宋刑統的那一條,哪一款?”
“抓你怎么著?老子就是王法!”那為首的班頭冷笑道,隨即將手一揮:“帶走!”
……
十幾個差伇押著炎黃日報社的一眾編輯出了報館,來到外城南城大街上,立時引來無數人圍觀,一次拿了數十人,自然是扎眼的很。
“各位待鄰居都來評評理,我等犯了什么罪,竟要受我牢獄之災!”被差伇押著的主編到到街上立時大聲道。
那班頭聽了心煩,惡狠狠的叫嚷道:“莫要攪鬧,心到了牢里有你們的苦頭吃!”
“這不是炎黃時報社的主編么?”
“這些人不都是炎黃時報社里的編輯么,他們犯了什么罪,竟然被鎖拿到官府?”
“怎么回事吶,有人犯罪要抓也只是抓一個,怎么把所有人都給抓了?”
……
有住在炎黃時報社附近的,還有與炎黃時報社比鄰而居的商鋪,立時認出這些被差伇押解的人來,開始議論紛紛。
聽到有人議論,有個編輯立時叫道:“我大宋不罪讀書人,我等不過寫了朝廷與金人議和之事,沒想到卻要遭遇受牢獄之災!”
看到汴都的百姓注視著自己一行人,報社主編立時抱拳正氣凜然的大聲道:“捉拿我等拿下大獄容易,但又豈能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不讓天下世人對一眾國
賊們的非議?”
聽主編與那編輯叫嚷,那班頭怒道:“閉嘴,再胡言亂語,心差爺我將汝等的嘴給堵上!”
聽報社主編在那里了一通,立時有人道:“原來朝廷里那些身居高位的賣國
賊,是怕被人非議,而將炎黃時報的人下大獄,這樣他們耳根子就清靜了……”
聽有人開了頭,立時有人跟著道:“國
賊們惡毒,居然為了不讓人知曉自己賣國的行徑,竟然拿這些敢真話的人下大獄,更想要堵住悠悠之口。”
那人話音落下后,又有人出來道:“難道現下的大宋,連真話也不讓了么?”
“打了勝仗,居然還要賣國求和,真是丟盡了我大宋的人!”
……
有人開了頭,圍觀的人來多,對朝廷的聲討聲也是來大。
“讓開,讓開……”見人聚多,竟然擋住了去路,那開封府的差伇班頭叫嚷道,同時揮舞著手里的鐵尺威脅圍觀的百姓:“吵什么吵,再吵差爺我也將你像他們一樣送到開封府的大獄里!”
“真話有錯么,放人……”
這時人群里不知誰喊了一聲。
“對,放人!”有人跟著叫道。
“放人,放人,放人……”
喊放人的汴都百姓來多,最后竟然匯聚成巨大的聲浪。
那差伇班頭大怒,拿著鐵尺“差爺我在按府尹老大人的吩咐勾當差事,誰敢阻擋差爺我的路,心差爺我將他也……”
“揍他!”
這時人群里不知誰喊了一聲。
只見話音落下后,圍觀的百姓里有年輕力壯的后生沖上前去,圍住那差伇班頭拳打腳踢了起來。
議和這件事就民議洶洶,又見差伇綁了報社的人,更肆意威嚇百姓,更看有人帶頭向那差伇動了手,立時有后生跟著沖了上去,對一眾差伇一頓拳打腳踢,只打的這些差伇出的氣多,進的氣少,昏厥了過去。
見外城太學辟雍這邊出了亂子,負責汴都治安的差伇們立時撲了來。
關于議和之事,百姓們就一肚子火,看到這些差伇撲來,又是一頓群毆。
……
“同窗們,外面出事了!”
有外出的太學生回到太學,立時高聲叫道。
正在草擬奏疏的陳東聽到,立時問道:“發生了何事?”
只聽那太學生道:“開封府的差伇將炎黃時報社的編輯們給抓了……”
陳東住筆,口中哼道:“豈有此事,朝廷如今連真話都不讓了么?”
這時有太學生道:“議和之事不會是炎黃時報胡詆謅的罷,要不然朝廷也不會去抓人!”
“假的?”歐陽澈哼道:“誰不知道炎黃時報社的東家是尚了茂德帝姬的樂公爺,樂公爺是國家勛戚熟知朝堂公事,散布來的消息又豈有假的?”
“現下炎黃時報的那些編輯們怎么樣了?”陳東又問道。
“我剛了一半,被你們打斷了!”那外出回來太學生無奈的道,“那些來抓人的開封府差伇剛出到南大街,便被圍觀的百姓打了!”
“事情鬧大了!”陳東道,隨即目光掃向同舍的太學生,道:“如今國
賊當道,我等將這奏疏寫好后,一會便去宣德門外伏闕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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