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官道上，一隊隊勤王的西軍向東行去，與東行西軍相對應的是一隊十數(shù)騎護著一輛馬車向西駛去。
“咱們護送公爺西行靈夏赴任，一路上西軍的將領可倒是沒少見。”騎在馬上，看到以往在西北征戰(zhàn)的將領們，楊志的神情有些興奮。
楊志未曾去過西北，上次滅夏時武松可是隨在樂天身邊，與這些將帥倒是熟稔：“鄜延路經(jīng)略安撫使張浚、環(huán)慶路韓世中、涇原路馬千皆是百戰(zhàn)之將帥，西軍的大好男兒！”
尺八騎在馬上，神情沮喪：“咱們一路西行是離戰(zhàn)場來遠，他們是奔赴汴都打仗，倒是沒有多少熱鬧可瞧的了……”
熟知情勢的屠四一笑，對著尺八嚇唬道：“靈夏更是不得安生，時有鬧事的黨項余孽暗殺我大宋士卒。便是晚上上趟茅房都要心些，身上挨刀的、身首異處的、淹死在便桶里……死法多了去了，那個比在汴都城頭看打仗還刺激……”
聽屠四言，尺八嚇的將頭一縮。
看尺八模樣，一眾人皆是笑了起來。
笑聲過后，楊志面色也是立時凝重起來：“是啊，靈夏雖然沒有汴都朝事的風波詭譎，卻比汴都兇險萬分，公爺更是滅掉西夏，黨項的那些作孽們聽聞公爺經(jīng)略靈夏，只怕是立時有所行動，我等護衛(wèi)公爺?shù)闹芨颖缎牧诵！?br />
武松搖頭眼睛不由的瞇了起來：“靈夏情勢復雜，各色人等眾多，僅憑我等這十數(shù)人，是承擔不了護衛(wèi)公爺周的重任。”
“到了涇原路我們且歇上些時日，到時自然有信的過人來。”這時樂天的聲音從馬車內(nèi)傳了出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公爺防的不止是黨項人，還要防著朝中的那些黑手。”屠四道，又是一笑：“武都頭、楊都頭想來還不知道罷，天子頒上詔書的當日，公爺便己傳信與宋公明著乙哥帶梁山泊中武功好的兄弟們來護衛(wèi)周。”
“好幾年沒見到梁山泊的兄弟們，還真是想他們吶！”聽樂天調(diào)梁山泊的兄弟們來，楊志狂喜。
……
長安城驛站。
樂天泡在洗澡的木桶里，旁邊的尺八時不時的往里添些熱水：“公爺，好生泡泡罷，據(jù)過了長安再往西走，驛站破敗的很，想要洗個澡困難的很。”
“這些時日一路車馬，實在是累啊，泡個熱水澡才舒服。”樂天閉著眼睛享受，“多燒些水，兄弟們也累了！”
“公爺……”這時屠四開門行了進來，面帶憂色，手中拿著許多細的紙條。
“發(fā)生了何事？”見屠四面色不好，樂天瞇眼問道，又言：“慢慢罷，這兩日沒有途經(jīng)中華票號分號，想來有很多消息。”
“的剛從西安那邊的中華票號分號前來，正如公爺所，今日收到許多汴都來的飛鴿傳書。”屠四稟道，隨即面帶忿色的道：“公爺，汴都那邊出事了，姚平仲打了敗仗，金人鬧將起來！”
“的詳細一些……”樂天吩咐道，“我現(xiàn)下泡在浴桶中，實不方便。”
屠四忙回道：“公爺，咱們留在汴都的人在信上，到汴都勤王的軍隊有二十萬之眾，官家覺的援軍來多，態(tài)度從原議和改變成抵抗，朝中大臣們商議之時，李約李宰相與種帥以為金兵孤軍深入，數(shù)理雖少卻戰(zhàn)斗力高，主張加強對金軍的壓制，不急于一時，宜分援軍加強周邊兵力，堅壁清野，壓縮其的空間，近使金人北歸，并派兵尾隨，加強者壓力，趁其渡黃河北歸之時進行打擊。
種帥種老經(jīng)略也以為汴都城外兵員雖多，但不宜立時做戰(zhàn)，等西北禁軍精銳到齊方可行事，并且很是贊同李相公之議，并認為此舉定能收復三鎮(zhèn)，但天子此時卻一轉此前的態(tài)度，一味的要求城外援軍發(fā)起對金人進攻……”
到此處，屠四卻是猶豫了起來。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接著下去。”樂天挑著眉頭道。
屠四道：“公爺，就在您離開汴都沒幾日，李邦彥被天子起復，任命為尚書左丞。”
“官家這凡事毫無主見、遇事猶豫不決的性子，誤了大宋是遲早的事。”樂天連連搖頭。
屠四分析道：“公爺，當今天子身邊亦無可用之人，在東宮時就這么幾個親近的人，不用他們還能用誰。”
揮了揮手，樂天示意道：“繼續(xù)往下。”
屠四繼續(xù)稟報道：“當今天子在做太子時，便曾聽過姚平仲的名聲，聽姚平仲入援，天子召之與福寧殿詢問對策，姚平仲怕大功被種帥所搶，在天子面前夸言能勝金我人，且應速戰(zhàn)速決為上上策，密議之后，陛下贊事其的看法，賞賜了其豐厚的金錢布匹，許諾退敵后給他重賞。
于是姚平仲請求帶領十數(shù)萬人馬，更親率真敢死隊攻入金人駐于牟駝崗的軍營，欲拿完顏宗望獻與天子。姚平仲領軍出擊后，接連攻破敵人兩座營寨，但是金人己于夜里提前撤走，待姚平仲意識到上當時，隨之金人大軍殺出，劫營失敗，姚平仲更是不知去處。”
樂天搖頭：“看來金人有所防備，若不然也不能提前撤出做局，想來劫營之事事先己泄密了。”
“的也是這么想。”屠四回道：“公爺可還記得公爺此行出汴都時，那些偷襲公爺?shù)呐嫒耍缘南脒@泄密之人定是與之前之人有所關連。”
樂天問道：“劫了金人寨雖然失敗，但金人豈會善罷干休？”
屠四繼續(xù)道：“飛鴿傳上，當夜金人將人偷襲的我朝兵馬殺的大敗，趁勢攻到汴都城下，若不是李綱李相公及時派兵出城支援，將金人擊退，若不然恐怕那些金人會攻到汴都城內(nèi)。”
“想來陛下又被金人嚇破了膽子。”樂天嗤笑。
屠四拿著手中的紙條，手不禁抖了起來，面上更是現(xiàn)出憤怒之色：“金人收兵后，宗望派人前來責問，官家將責任推到了李綱李相公的身上，并且罷免了了李相公與種帥，著李邦彥與李棁帶著割讓三鎮(zhèn)的詔書與地圖到金營謝罪，此外還應金使之請，以張邦昌、康王趙構為人質……”
到這里，屠四笑了起來：“那張邦昌整日求和、主和，沒想到到末了自己做了人質，更折了進去。”
康王趙構做了人質，令樂天不由輕輕挑了下眉頭，歷史原的進程果然是這樣，弄不好這趙桓真還會成了趙佶所子子嗣中惟一的漏之魚，再成為南宋的開國君王。
想的頭大，樂天索性不想，將頭仰在浴桶中，開始閉目養(yǎng)神：“汴都城中百姓聽聞此事，怕是又要生亂子了罷？”
“公爺?shù)牟诲e。”屠四回道，臉上怒色更甚，連同語氣也變的激動起來：“公爺使出恁多辦法，動用心機無數(shù)，好不容易打敗了女真，令朝廷不能在和約上簽字，現(xiàn)下只是一場潰敗而己，天子連眼都不眨的就簽了，割讓三鎮(zhèn)吶，的都不敢想，天子是被那金人嚇破了膽子……”
因為憤怒，屠四話的聲音都變的顫抖起來。
平復了下心境，屠四才繼續(xù)稟報道：“現(xiàn)下朝廷和議的消息傳出來后，汴都城中立時沸騰了起來，不止是太學生連同百姓、軍卒也怒了，紛紛上諫請
愿，剛剛復相不久的李邦彥在散朝時，更是險些死于憤怒的百姓手中，身邊的幾個家仆更是被生生的打死。那些請
愿的百姓一是要求李相公與種帥二位大人復相，更要求將樂公爺調(diào)回開封城以平虜患。”
“天子是怎么的？”樂天有種落井下石的快
感。
屠四回道：“官家的辭是，靈夏黨項人鬧的正兇，由公爺來安撫靈夏最為合適……”
“這辭尋的不錯，汴都城里不只是只有主和的軟骨頭不喜歡樂某，當今天子也是不喜歡樂某。”樂天睜開眼睛，冷笑連連：“如今金人要的都得手了，這下該退回去了……”
“汴都里當官的就是一群慫包……”
“內(nèi)戰(zhàn)內(nèi)行，外戰(zhàn)外行。”
一直守在房外護衛(wèi)樂天安的武松、楊志在聽聞上的稟報后也進得屋來，更是一臉的怒氣。
在旁邊侍候樂天洗澡的尺八，也是連連搖頭：“的不懂什么政事，但卻知道現(xiàn)下大宋朝廷里，君是將要亡國之君，臣是將要亡國之臣，我中、國遲早葬送在這些人的手里。”
“公爺，事情還不止這些。”屠四繼續(xù)稟道：“宮里也出事了。”
“宮里出事了？”樂天搖頭，目光同時掃過左右，嘆道：“大宋真是多事之秋。”
“的告退……”聽屠四稟報了極為機密之事，見樂天目光，武松等人心中自有分寸，連同尺八也退了去。
“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樂天追問道。
屠四稟道：“聽咱們安排在宮中的探子，宮中斬首了藏匿金字牌的內(nèi)侍官三人。”
“的細些……”樂天吩咐道。
屠四繼續(xù)稟報道：“正月二十五，鄜延張浚、環(huán)慶韓世忠。涇原馬千等人率兵勤王至汴都，至垂拱殿面君時，三人皆言未曾見過朝廷發(fā)放勤王的金字牌，只是聽聞京城為金人所困，勢態(tài)危急，前來赴難勤王。天子聽聞三人奏報后大怒，命人急查后宮軍宦者，又根據(jù)當時官家發(fā)勤王金牌的一干宦官察將下去，終于將其三人拿了起來。”
嘆了口氣，樂天的目光深遂起來：“宮中內(nèi)侍竟然截留天子招募勤王兵馬的金字牌，這膽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這是誰指使的，倒是發(fā)的有意思了！”
屠四揣測道：“在宮中能有這般手段的，惟有太上皇、鄆王而己。”
“管不了了！”樂天嗤笑：“這是他們趙家的家事，讓他們自己去斗罷，只是不知道趙家還有多少時間可夠內(nèi)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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