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衙二門前,柴薪堆于其前,烈火在熊熊燃燒著,暮色中火光映紅半個天空。
此刻,州百姓看著府衙門前燃燒著的大火,個個面上盡是痛暢淋漓之色,旁邊更有無賴閑漢之類的好事之徒歡呼雀躍,更有不少人一臉恨色對官府大肆痛罵的……
州百姓只顧看著眼前的府衙,誰也沒有注意到樂天一眾人的來到,樂天目光掃過,眼中盡是驚色,這些圍攻府衙的不僅僅只有青壯之年,更是有白發蒼蒼的老翁與佝僂駝背的老媼,除此外還有婦孺孩童跟隨在后,看到府衙大門火光沖天,這些孩童們竟然高興的拍起了手。
“連老人和孩子都來了,這州知府倒底是造了什么孽!”看到圍在州府衙前的百姓,武松搖頭道。
當,當,當……
一陣鑼鼓聲響起,只見屠四不知從何處尋了面鑼來,一路敲打著分開人群進入府衙二門前,背對燃起的火光立在那里,手里猶在敲著。
“你是何人?”
“你是誰呀……”
……
看到突然出現手拿鑼敲個不停的屠四,一眾百姓驚愕過后紛紛叫嚷道:
收住鑼聲,屠四向一眾州百姓拱了拱手:“諸位百姓莫要攪鬧,暫代行兩浙置制使之職的樂公爺來了,諸位父老鄉親有何冤屈可與樂公爺訴,莫要再生事端,觸朝廷律法……”
“我呸!”
“自古以來便是官官相衛,這些官員來了不會尋那貪官的過錯,只會尋我等的麻煩……”
……
不等屠四將話完,話音就湮沒在人
民口水的汪洋大海中。
江淮蘇吳杭,自古以來崇文尚雅,受詩書禮儀熏陶,論情商智商,當穩居華夏首位。
論武力值此地著實不如北方,但論心機才智中原西北各地卻大大不如,因為江淮蘇吳杭等地百姓識文斷字,最愛干的事也就是打官司與聚眾起哄架秧子,所有以常在此地為官者感慨,此幾地刁民多官難做。
似后世律師性質一般挑詞架訟的狀師或訟師,最早便起于蘇杭此等地方,在宋代便初現雛形,直至明清完備,到了清末民初改成律師;而古名州現在的紹興在明清兩朝之際,更是出了另一遠勝于訟師,且影響天下的職業——師爺。
后世人嘗言,漢是天子與宦官共天下,唐為天子與藩鎮共天下,北宋是與奸臣共天下,南宋是與外國共天下,而滿清是與師爺共天下。
蘇浙百姓自古就喜歡聚眾哄鬧,為官府頭痛,但以現在人的眼光來看,吳百姓鬧事也不能稱之為鬧事,用后世人的思考方式應稱之為百姓擁有了市民權利意識。
“揍他……”
一眾吵嚷聲漸漸低落下來,忽有鬧事不嫌局大的無賴指著屠四大聲叫嚷道。
“對,揍這些狗官。”
“打他……”
……
立時又有人紛紛響應,更有人躍躍欲試的上前想要動手。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如驚雷般的大喝令所有鬧事之人為之一震,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只見一位二十余歲的氣度不凡的人物在一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前探出半個身子,以護衛著簇擁在中間樂天的安,楊志又大聲喝道:“知州生亂,我家暫代行兩浙公事的平輿國公爺特來民情,爾等還敢放肆行兇?”
通常百姓鬧事,也就是那幾個為首者挑頭,看眼前來了這么個人物,一眾鬧事的民眾一時間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向著一眾百姓拱手作了個揖,樂天言道:“樂某臨時代管兩浙,不知州官府做了何等過份之事,惹的治下百姓甘愿冒下幾近謀逆大罪也要攻打府衙?”
有無賴閑漢在旁叫嚷道:“你莫要拿大話來哄騙于我們,你我們謀逆我們就謀逆了?”
“對啊,你莫要拿大話來哄騙我等。”
……
立時又有無賴閑漢跟著哄叫起來。
目光掃過幾個在那里叫喧的無賴閑漢,樂天冷笑起來:“汝等這般鬧,就不想想以后的后果么?”
樂天的話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
聽樂天起后果,一眾百姓開始面面相覷起來,許多人只是因為了受官府的氣圖一時心中痛快,更是痛子一熱才聚眾鬧事,卻未想這般做會有什么后果。
“你莫要來嚇唬我等。”
有人壯著膽子道,但此時的話音己經將其心中的膽怯出賣無疑。
沒理會那我賴,樂天繼續道:“這州知府于任上犯了任何大錯,皆有朝廷律法治辦于他,而諸位鄉親父老焚燒官舍、搗毀牢獄、放走囚犯、毆死差伇,又欲將這州知府殺于任上,如此來怕是到時朝廷追究下來,諸位父老鄉親有理也會變成無理,還會為這州知府搭上了許多人的性命,實在是不值吶。”
聽樂天這么,許多百姓不由的向后退了退,顯然心虛了起來。
看到一眾鬧事的百姓心虛,樂天面上雖是笑容但話音中盡是威脅之意:“今日樂某來的還算及時,若是來遲一步汝等打入州府衙毆殺官員鬧出更大的人命,朝廷不會是派官同前來按撫,而是派大軍前來征剿!”
聽到樂天朝廷要派大軍前來征剿,一眾州百姓不由齊齊的退了一步,無論男女老少皆是露出一臉驚色,那在一旁起哄架秧子的閑漢無賴更是縮著頭想要溜走。
“您真是于宣和三年經略兩浙的樂侯爺?”
愕然過后,有一年長的老者試著問道。
“正是樂某。”樂天點了點頭,面露親切之色:“老人家,您有受了何等委屈,于官府有何不滿之處,盡管與樂某知曉,樂某現下暫管兩浙,盡會從善如流,好于己勉誡警示官員。”
又有一讀書人裝扮的年輕人問道:“您真是那位有著桃花庵主的樂侯爺?”
“如假包換。”樂天點頭。
旁邊的武松大聲道:“州鬧成現下這個模樣,此時是個官員都會繞開州城走,我家公爺親自來此,汝等怎又不肯相信了。”
“請問這位壯士,可是曾在杭州高知府任內當做提轄的武都頭?”聽武松話的有理,又操著一口杭州話,有州百姓看著武松漸漸覺的有些眼熟,試著問道。
“正是武某!”武松點了點頭,拱手道:“虧樂公爺當年救武某一命,現下武某于公爺身邊做個護衛,以報公爺救命之恩。”
武松的大名,在兩浙許多人都是聽過的,當年平方臘之時,更有許多人知道武松一直隨在樂天身邊。
有武松在身邊護衛,顯然眼前這位年輕人正是那位曾經經略兩治的樂侯爺,立時有老漢上前拜道:“老大人,您可為我等做主哇……”
樂天忙上前攙扶,問道:“這州官府是做下了何事,引得百姓這般憤恨?”
那老漢上前道:“老大人吶,從今年金人南下,官府就成天讓我們捐納,今個捐錢明個納糧,還挨家挨戶的攤派,有交上不錢糧就搬家里的東西,實在是家徒四壁的話就要被拉去做苦伇以抵當錢糧,我等實是不堪忍受吶……”
那老漢話音落下后,又有一中年漢子面上盡是凄苦之色:“侯爺,我等是州城中的生意人,尋常做些攤販的生意,而我等只要一上街做些販賣的營生,這些官伇們就狠命的征稅,使我根無錢可賺,但賺不到錢就交不了官員攤下來的捐納,就要被拉去做苦伇,這讓我等可如何活……”
這時又有一抱著孩子的婦人哭叫道:“是啊,侯爺,我等總不能賣兒賣女的捐納罷……”
有生意人裝扮的中年人也是道:“侯爺,我是做生意之人,這些府衙的差伇每日都來催捐,有時我等早上剛剛開門做生意尚未開張,便有差伇上門索要捐納呀……”
……
方才一眾州百姓還是群情盡是哄鬧之態,而經幾人訴之后,哽咽之聲不絕于耳,樂天目光四下環視,更見得許多人的眼睛應著州府衙二門前的火焰,閃著晶瑩的光色,垂淚不己之人不知凡幾。
“侯爺,您要為我等做主吶……”
隨著訴,州一眾百姓由原的哽咽變成了聲的抽泣,最后嚎啕失聲大哭,遠近數里可聞。
“諸位起來罷,樂某定然為汝等做主!”樂天不禁神傷,面上盡是慽色:“汝等之苦,我己知曉了,州府衙似這般如狼似虎,怕是比之當年花石綱更是有可惡百倍。”
聽樂天這般,一眾百姓心中立時踏實了許多。
看著一眾百姓己為自己動,樂天再接再勵:“之前樂某聽聞稟報,是州生亂,樂某不相信,江南兩浙乃是文風鼎盛之地,民間百姓門第多有世代書香,人人知書、個個知禮,樂某不信兩浙百姓竟如此不服教化,如今看來其惡盡在州府衙,樂某定然依律而為,還州一個清寧,還百姓一個公道。”
樂天先是大大的拍了一下兩浙百姓的馬屁,隨之又大大的宣揚一下自己的光輝形像與正氣凜然的氣質。
完,樂天與旁又吩咐道:“屠四,將州府衙的二門前的火撲滅,樂某要帶一眾百姓去問問那翟汝文,是誰給他這般大的膽子敢如此苛刻的對待治下百姓!”
“是!”屠四聞言,立時應道。
“官兵來了……”
就在這時,忽有人喊道。
很快,有人飛奔而來大叫道:“不好了,南門外來了大量官軍一眼望不到邊,定是來彈壓我等的……”
一眾州百姓聽聞,立時亂了起來,沒想到朝廷會派官軍來圍剿自己,立時亂了陣腳。
“官軍?”樂天不由瞇起了眼睛,忙與屠四吩咐道:“快去看看哪里來的官軍?”
就在屠四應聲派人查看過后,旁邊的武松道:“公爺,杭州在北面,這些官軍不是咱們的人;而明州在東邊,雖有兵卻不可能不經置制使司指示調派前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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