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會兒,謝長安見肖晉有些困倦,便把他領到西廂房,讓他睡下。肖晉雖然住幾天但一定要給房錢,謝長安執意不要,幾乎推著他進屋。
進到屋里打開燈,這是一間現代裝飾的屋子,外面是客廳,里面套間臥室房間同樣干凈,臥室的墻上掛著一對夫妻的相片,這應該就是謝長安兒子和媳婦的,看照片中人物的年齡在四十多歲,應該是后來補照的結婚照。
屋里東西一應俱,有個衛生間還自帶淋浴器。坐在客廳里,他見桌上居然有煙灰缸,明原來的主人也是抽煙的,他打開窗戶通通風,抽上一支煙。
想著是不是給喬雅諾打個電話,或者告訴梅冉一聲,可他也沒有她們的電話。還是算了辦幾件正事要緊,然后抓緊回天鵝市,也算沒白來一趟。
只開著臺燈,他坐下來用手指沾著水,在面前的玻璃板上寫著東西,一會兒他閉上眼睛陷入沉思,一會兒又寫了一個地址,看了看,用手掌把寫過的字抹平。
主房屋子里,謝長安同樣坐在桌邊,他手里拿著剛才肖晉摸過的盤子,他的目光如電,透著一股睿智和從容,跟肖晉在一起的微笑淡然從臉上消失。
“果然是有意思的年輕人,不多見呢。他為什么對那棵老樹感興趣,這京都之中古老的東西又何止一棵幾百年的樹?”謝長安輕聲道,轉頭看向窗外,從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肖晉的窗戶,雖然拉上窗簾,但肖晉的身影還能透過玻璃隱約出來。
隨手拿出一片鹿皮,輕輕擦拭著盤子,再次把它放回原位。
此盤,名曰龍錦,北宋晚期的定窯瓷器,價值一千兩百萬!
這樣一枚珍貴的古董,就如此隨意地擺在普通民房之內,院外無鎖,門上普通的鐵將軍把門,誰也不會想到的。這個老人又是誰,他為什么會對肖晉感興趣?
直到過了后半夜,肖晉才洗了澡上床睡著。第二天他起的很晚,因為睡的晚再加上有些失眠,所以有了黑眼圈。簡單洗漱來到院子里,他見謝長安的房間鎖著,在門前壓著一張紙條,紙上的字蒼勁有力,就算肖晉不懂書法,他也能看得出這是好字。
“肖晉友,這是你房間的鑰匙,盡管自便不要客氣。”
肖晉沒想到這老爺子如此大條,就這樣把整個院子丟給他了,這才認識一個晚上,喝了幾杯酒而已,這種信任也太那個啥。
他收了字條,拿著鑰匙鎖上門,這才出了院子。一轉頭時看到院門口立了個牌子“謝記古董”,他有些哭笑不得,哪兒這么做生意的,難道立塊牌子就有人主動把古董送上門讓你收。看來這個老謝頭真是在國外呆的時間長了,不了解國內的生意經營手法。
見整條街上人來人往,到處停著自行車三輪車,幾個老人悠閑搖著蒲扇坐在大樹下聊天下棋,時而有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背著包,從街里穿過,一邊走一指著這里的建筑聲議論。
肖晉來到東四大街,找了個餐鋪要了一屜包子和水爆肚兒,吃完東西他在報亭買了張京都地圖,坐在路邊的臺階上嘴里叼著筆開始在上面做著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標記。
收了地圖,他奔地鐵站買票上車,一天的時間他停停走走去了許多地方,有時站在某個地方猶豫,有時看著眼前的房子沉思許久。在一個胡同的人家門外,他找了個攤子要些東西吃,直到兩個時后見到里面的人家出來,他果斷買單離開。
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有太多的不對,他經過分析主要來自時間和時空轉變過程中,有些發生了輕度的變化。這讓他有些焦躁。回到住處,沒見謝長安回來,他吃過晚飯接著坐在窗前對著地圖,然后用水在玻璃上畫著什么。
第二天他起床后見謝長安還沒回來,他又出了門,這次他直奔目的地。倒了三趟地鐵,又做了兩次公交車,他在一個偏遠的地方下了車。一路向前,是一片雜亂等待拆遷的平房區,這里類似于城鄉結合部,整體生活水平不高。
肖晉踏著泥濘的路來到第二條路口,他在心里默記左轉后站住。這一條街上有七八家住戶,他不能確定他要找的那一家具體的位置,但能找到這樣一片沒有被拆的區域,還有這樣一條街道,他已經很滿足。
畢竟這些具體的東西還在,他想或許自己把尋寶之路想的太簡單了,他是來撿漏的,只為了一個古瓶。這是他準備做的第一筆生意,因為按照他的記憶,他走訪了許多地方,但他都放棄了,不是時間不對就是空間不對,要么就是人不對。
總之是各種不對,所以他無法出手。但如果他就這樣空手而歸,他會非常受打擊,一腦子的財富寶藏卻無法得到手,這是他對自己所不允許的。
最終,他選擇了眼前的這個,還好按照記載似乎一切都對頭,但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登堂入室的理由,如果沒有任何理由難道他會進了屋子翻箱倒柜,找到東西后拿著就跑,當然不能這么做,因為這跟搶已經沒有分別,哪怕是丟下錢再拿走東西,這么做的性質也不一樣。
眼前是一條黑暗的街,兩邊有細長的排水溝,里面流著居民倒的污水,在這樣的天氣里空中散發著難聞的味道。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他們打量著肖晉,見他只穿著普通的運動衫,一身大學生打扮到也沒在意,不過好奇的是為什么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樣的街,難道會是誰家的親戚?
有人打量他幾眼就失去了興趣,還得回去忙家里的事呢,再最近就要拆遷,讓他們住去哪兒?心煩的事一大堆,生存還是問題,當然無心關心別人的事。
肖晉抽出一支煙,點上吐出個煙圈,他慢慢地走,向左右兩邊的房子極仔細的看,恐怕錯過什么。終于他在一戶人家門前站住,門開著,一個拄拐的七八歲男孩拿著書包在院子里,他費力地坐下把拐杖放在一邊,然后拿出書開始在一個的木桌上攤開寫作業。
肖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站在側面沒動,就這樣看著孩子。男孩衣服很舊,洗過很多次領口都發白,但男孩寫作業很認真,一筆一畫。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他抬起頭看著院外的肖晉。
肖晉把煙頭丟進水溝里,一笑進了院子。“你好朋友,就你自己在家?”肖晉走去過,摸了摸男孩的頭,他四處看了下院子,里面堆著各種撿回來的紙箱子和空水瓶,一摞蜂窩煤堆在窗下,他最后把目光停在孩子的作業上。
清嶺學,二年級四班,趙長樂。
“你是誰?”男孩好奇地看著他,目光清澈如水十分友好。
“我是北郵大學的學生,我們得到一份資料名單,知道你叫趙長樂,腿摔傷骨折沒錢醫治,我是代表同學前來慰問的。”孩子的名字是他剛才看到子上寫的,而孩子的腿摔傷則是雜志里曾經登過的內容背景。
“你奶奶在家嗎?”肖晉向屋里看了一眼。
趙長樂顯然沒回過神兒來,但多少能聽懂肖晉的意思,因為以前也有人來過他家慰問,過年的時候有街道辦的人送米面和豆油,所以對慰問這事并不陌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趙長樂還是十分好奇,他不明白他的名字為什么會被這個大學生哥哥知道。
“你們是不是填過什么表,比如特殊困難的,或是低保戶家庭登記什么的。”肖晉一邊一邊挽起袖子開始在院子里干活,他把雜亂的紙箱子一張張擺好,又把散落在外面的空礦泉水瓶裝進袋子里。
趙長樂細細一想,大約好像確實填過一些表格,還是爸媽在家的時候居委會來人填的。
肖晉走回來坐到他身邊,道:“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這是二百塊錢留給你,要什么書或文具直接買吧。”他撓撓頭道:“來要知道這種情況我會提前買來的,可我走了很遠的路,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家。”
趙長樂看到二百塊錢,這回樂了,他徹底相信了肖晉,誰會沒事往別人跑主動送錢,再他家也沒什么可偷可拿的,而且肖晉看起來確實是大學生的樣子,不會是壞人。
“謝謝哥哥。”趙長樂有些猶豫拿不拿這錢,但他知道奶奶很需要錢,可能收半個月的廢品也不能賣出二百塊錢。
“收著吧,沒關系。”
肖晉把錢壓在他的鉛筆盒下面,看著他的作業,他指一下,“這道題不會?”
“來,我教你怎么算。”著他拿出筆開始在一邊的草紙上寫出應用題的步驟。聽著外面的腳步聲,還有東西拖在地上的摩擦聲,他們抬起頭往外看,就見一個老奶奶手里拖著一個編織袋子,里面裝著泡沫條子,外面還掛著兩條生銹的鐵架。
肖晉幾步過去從老人手里把袋子接過來,“我來吧。”
奶奶抹了把臉上的汗,警惕地道:“你這孩子是做什么的?”她看著孫子坐在那安然無恙這才放心。又瞇著眼睛看了肖晉,見是大學生這才放松警惕。
“我是代表學校的同學們來慰問的,我們手里有一份扶貧名單,學校鼓勵我們學生進行社會服務,力所能及的幫助貧困家庭做些家務,順便做些社會走訪調查。”肖晉站定一笑道。
“哦,這樣啊。”奶奶雖然對他的搞不懂,但大致意思明白了,跟那些曾經上門送過東西的人差不多。
“那孩子你坐下,我這亂沒什么好幫的。”奶奶搓著手笑道。
趙長樂抓起二百塊錢高高舉著,“奶奶,大哥哥給的。”
奶奶一見道:“你這孩子怎么可以拿錢來,你們也是學生。”
肖晉道,“我是代表同班的幾個同學,這太遠不好走,一點心意您收下。”
“那好吧,謝謝了。”奶奶有些意外的驚喜,這二百塊錢雖然解決不了大問題,但顯然也是筆意外收入。
“來進屋喝口水,我這也沒什么好招待你的。”奶奶是見過世面的,也跟公家的人比如居委會和街道辦的主任等等領導打過交道,她招呼著肖晉進屋。
肖晉答應一聲,跟在后面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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