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棧道!”
“暗度陳倉!”
崔耕和駱賓王相顧一笑,達成了共識。
當然了,戲法人人會變,但各有巧妙不同。這條計策該具體如何實施,還得仔細琢磨。二人各抒己見,互補所長,功夫不大,一個周密的計劃就此誕生了。
……
……
蹄聲隆隆,一支盔明甲亮的騎兵飛馳而至,在聚財客棧前勒住了韁繩,翻身下馬。
為首一人看年紀不到四十歲,膚色黝黑,滿面虬髯,眉如板刷,眼賽銅鈴,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聚財客棧的伙計趕緊迎了上去,道:“各位官爺,店客滿,你們還請高升一步吧。”
“客滿了?”那黑大漢臉上泛起了一股獰笑,道:“客滿了讓他們騰地方也就是了。”
伙計麻著膽子道:“不是……店開的是買賣,總得分個先來后到不是?官爺您多擔待……”
“去你媽的,哪那么多廢話?”
黑大漢抄起馬鞭,沖著伙計劈頭蓋臉地抽了過來,道:“先來后到?先來后到?爺爺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先來后到!”
“哎呦,哎呦,哎喲呦~~”
伙計發出一聲聲慘叫,臉上迅速泛起了幾道血印子。
掌柜趕緊帶著幾個伙計迎了出來,連連道歉,好話盡。
但是,黑大漢油鹽不進,依然堅持要求客人騰地方。無奈之下,掌柜的也只能宣布房錢免,讓那些散客部搬。
可這支騎兵有一百多號呢,就算把散客們的房子們占了,依舊住不下。
最終,黑大漢將主意打到了侯剛的那支押囚隊伍上。
掌柜的這回可倒了血霉了,兩邊傳話,雙方都不肯退讓,甚至把他當成了出氣筒。
聚財客棧里的十幾個伙計更倒霉,那黑大漢囂張跋扈之極,稍一不滿,就拿鞭子抽人,每個人臉上都掛了彩。
侯剛見不是事,直接走上前來,沉聲道:“不知這位官爺姓字名誰,官居何職啊?”
黑大漢輕哼一聲,道:“不怕告訴你,官乃揚州大都督府果毅校尉孟元常!”
“孟元常?沒聽過。”侯剛搖了搖頭。
黑大漢胸脯一拔,傲然道:“沒聽過官不要緊,你可聽過張刺史新納的妾孟蓮兒?告訴你,那是我親妹子。”
侯剛疑惑道:“孟蓮兒不是一個妓子嗎?聽她八歲那年就被家里人給賣給陳三娘了,怎么……”
“嗯,對啊!”孟元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當初我爹娘就把蓮兒賣了,按她跟我沒多大關系了。但她現在不是攀上高枝了嗎?那我就得把這門親戚給續上,要不然也當不上這果毅都尉啊。怎么的,不行嗎?”
侯剛被他的無恥震得一愣一愣的,只得干笑搖頭道:“行,當然行。在下的意思是,我們這隊伍的人和貨太多,搬起家來不方便。要不……孟都尉開開恩,高升一步,去別地投宿?”
“哦,你子的意思是,你們不方便搬家啊……”
著話,孟元常變臉就變臉,張嘴斥道:“那關老子屁事!一句話,你是搬還是不搬吧?乖乖搬家,算你們有眼色。要是執迷不悟的話,兒郎們!”
“有!”眾騎兵山呼道。
“給都尉將他們打出去,真出了什么漏子,我妹夫頂著!”
“喏!”
那幫士兵毫無顧忌地抽出腰刀,齊往上闖。
這下,侯剛頓覺為難了。
要是真碰上什么正兒八經的官員,他總有話搪塞下去。但很明顯,這孟元常就是一個混人,絲毫不講道理啊!
為了這么點事兒跟大都督府的府兵硬拼一場,那也太不劃算了!
沒辦法,此次任務艱巨而且重要,出不得半點紕漏,所以他只得暫時忍讓了,“好吧,我看您這邊還有二三十人沒有安排住宿,這樣,在下給孟都尉騰出倆院子來!”
孰料,孟元常得理不饒人,道:“要是你剛才也這么知情識趣的,官也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現在服軟,晚了!告訴你,姓侯的,今天你們這伙子人都得搬走,一個也不能留!”
作為麗競門的人,向來都是侯剛欺負別人,哪里會像今天這般受氣受辱?
孟元常這狗殺才簡直欺人太甚!
侯剛忍耐到了極限,寒聲道:“孟都尉,你以為我等真是普通商賈?”
“就算你們是官又怎么樣?”孟元常滿不在乎道:“整個揚州,乃至淮南道,就沒有我妹夫擺不平的事兒!在淮南道,你官再大,能大得過我妹夫?他乃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督七州軍政。又兼著揚州刺史。呵呵,你算老幾?”
“那可不一定!孟都尉,你看看這是什么?”
著話,侯剛從袖兜中掏出一面金牌,四周花紋繁復,中間四個大字在火光照耀下皚皚生輝。
孟元常大黑腦袋一晃,道:“這是啥?”
“上面有字兒,你看不清楚?”
孟元常理直氣壯地道:“俺不認字兒!”
侯剛:“……”
媽的,真是碰到渾人了!
侯剛被這個奇葩氣得一陣無語,只得耐心解釋道:“我乃麗競門副總管,因無朝廷官職,陛下特賜金牌一面,以懾宵!孟都尉,你確定你要違抗陛下的旨意?”
“啥?陛……陛下?”
霎時間,孟元常臉上的倨傲之色消失,變臉之快讓侯剛咋舌,只見這廝賠笑道:“敢情您是麗競門的侯總管啊。孟某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真金當黃銅。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的一般見識,俺……俺給您賠罪了!”
咚咚咚~~
這黑廝也真能拉的下臉來,馬上就推金山倒玉柱,連磕了幾個響頭!
侯剛拿這渾人還真沒啥好辦法,擺了擺手,道:“行了,起來吧。不知者不怪,總管可以既往不咎。”
“謝侯總管。”
來侯剛以為,孟元常起身之后,就會主動告辭。
沒想到的是,人家孟元常非但沒走,反而主動往前湊合。
他滿臉都是討好的笑意,“侯總管,咱們這可真是不打不相識。這樣吧,今天晚上,在下擺上一桌酒宴,我們哥倆好好的喝一頓,不醉不歸。”
侯剛婉言謝絕道:“不好意思,總管重責在身,不敢飲酒。”
“那咱們不喝酒光吃菜總可以吧?我再找上幾個美貌的娘子,給侯總管好好地解解乏。”
“多謝孟總管的好意,官心領了。”
接連被兩次拒絕,孟元常的臉上可掛不住了,干笑道:“看來侯總管還是在記恨官啊!”
“不是,孟都尉誤會了!”侯剛搖頭道。
孟元常大手一揮,道:“既然不忌恨,那啥也別了,我都明白!這事不怪您,當然了,也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
著話,孟元常猛然轉身,舉起馬鞭,沖著掌柜的和伙計們劈頭蓋臉地抽去,道:“就怪你們這幫狗日的!侯總管在這的事兒,你們怎么咋不提前告訴我?”
掌柜的和伙計們遭了無妄之災,既不敢還手,也不敢爭辯,只能是抱頭鼠竄!
侯剛明白,這孟元常看似遷怒掌柜的和伙計,實則有隱隱對自己示威之意。
他有重任在身,不愿意節外生枝,當即也不阻攔,笑吟吟地看著孟元常撒野。
嗯?
可過了一會兒,他就發現不對了。
孟元常正似有意似無意地將伙計們趕往甲申房的方向。甲申房里,囚的可是徐敬業!
于此同時,他還察覺到孟元常身后那幾十名騎兵,也慢慢地向那個院靠攏!
難道這姓孟的是為了徐敬業來的?
眼瞅著伙計們統統跑進了甲申房的院內!
侯剛趕緊叫道道:“且慢!”
他緊走幾步,雙臂一伸,攔住了孟元常的去路。
孟元常牛眼圓翻,陰陽怪氣道:“官打幾個客棧的伙計你也要管?侯總管,就算你有陛下所賜的金牌,也管的也太寬了吧?”
侯剛正色道:“你跟伙計們的事兒總管不管,可是有一節,這個院被我包下來了,你不能進去。”
“放屁!那些伙計都躲到里面去了,官不進去,怎么找得著人?姓侯的,你給我閃開!”
“總管要是不閃開呢?”
侯剛這話的時候,聲音陡然增高。
霎時間,從甲申房所在院中沖出十幾名副武裝的彪形大漢。
與此同時,隨著陣陣沉重的腳步聲,其他院落中也沖出了一支支盔甲鮮明隊伍,在院前集結!
孟元常冷笑道:“姓侯的,你真要為了幾個伙計,和官動武?”
“得了吧!”侯剛諷笑道:“總管要是現在還看不透你的把戲,那也沒臉當麗競門副總管了。明了吧,你是不是為甲申房的人犯來的?”
孟元常神色凜然,沉聲道:“既然被侯總管識破了,官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咱們攤開了講,不知什么條件,侯總管才肯放人?”
“除非總管和我身后這一百多兄弟死了!”
“那就是沒得談了!”孟元常大手一揮,喝道:“動手!”
緊接著——
“啊!”
“哎呦!”
“救命啊!”
慘叫之聲不斷響起,最關鍵的是,不是來自院外,而是來自院內!
侯剛臉色驟然一變,瞬間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來人家真正的殺招,不是這些盔甲鮮明的府兵,而是跑進去的十幾個伙計。
換言之,自己上當了!
不過,侯剛馬上就冷靜了下來。
幸好,對于出現這種情況,麗競門早有預案!
他高聲道:“王御史,卑職無能,還請您出來主持大局!”
崔耕聽了這話,陡然心中一驚,這種情況下,王弘義現身還有什么意義?
難道……王弘義還有什么出乎自己和駱賓王預料的大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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