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水路轉(zhuǎn)運使崔耕崔大人?”
“那還有假?”
著話,宋根海將背后的包袱打開,拿出了崔耕等人的告身。
既然能夠確認眼前之人就是崔耕,那還有什么的?這些衙役是奉命辦事,又沒犯死罪,怎么可能為了楊務廉,對抗水陸轉(zhuǎn)運使?
“參見崔大人!人有眼不識泰山,萬望恕罪!”眾衙役齊齊跪倒在地,對崔耕大禮參拜。
“起來吧,若爾等能夠戴罪立功,官也不是不能法外開恩。”
當即,崔耕命封常清在店內(nèi),錄了這些人的口供,并讓他們簽字畫押。
整了這么大的動靜,當然驚動了店內(nèi)的其他客人。
“崔青天,原來是崔青天來了!”
“原來我們還以為崔……大人和楊狗官是一路人呢,真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楊務廉壞事做絕,還請崔青天為我等做主啊!”
……
呼啦啦,包括店的掌柜、伙計在內(nèi),眾人給崔耕跪了一地。
崔耕趕緊以手相攙,道:“眾位父老鄉(xiāng)親,快快請起,官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多謝崔大人!”
眾人這才起身,不過,他們并沒有就此離去,而是要求和崔耕一起進陜州城。
這就有點以情勢相逼的意思了:你崔耕不是宣稱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嗎?好,那現(xiàn)在,您就去和楊務廉正面硬肛吧。要不然,你進了陜州和楊務廉一妥協(xié),官官相護,我們上哪理去?
崔耕明白,這些人是被楊務廉折騰怕了,也不以為忤,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百姓們歡聲雷動,有好事之人,告訴了崔耕一個消息:楊務廉狐假虎威,對百姓宣稱,自己是崔耕的人。
證據(jù)有二:其一,崔耕和袁恕己不和,天下皆知。與此同時,楊務廉當初被貶謫,也是被袁恕己參了一,完可以,楊務廉和崔耕有著共同的敵人,乃是天然的盟友。
其二,楊務廉征調(diào)三千民夫,還不是為了修建漕運的棧道嗎?這都是聽了崔京兆的命令啊。你們?nèi)ニ歉鏍睿遣皇窍沽搜蹎幔?br />
至于……你們?nèi)e的地方告狀?嘿嘿,以崔京兆的實力,還能壓不下來?
陜州的絕大多數(shù)人,還真被楊務廉這番言語給唬住了。也只有馬天方不信邪,逃往京城,敲響了鳴冤鼓。
崔耕聽了這個消息,不由得暗暗叫了一聲好險——看陜州百姓這架勢,都要釀成民變了。到時候,真出了什么亂子,自己還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
……
崔耕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陜州城而來。一路之上,不斷有百姓加入,崔耕樂見其成,也不禁止。
到了城門處,已經(jīng)達到了兩三百人。
守城門的兵丁不敢阻攔,只是有人飛奔去給楊務廉送信。
崔耕見狀也不著急,依舊慢悠悠地往陜州刺史府方向而來,沿途又有不少百姓加入。
等到了陜州刺史府門前的時候,他的身后已經(jīng)達到了將近八百人。眾目睽睽之下,崔耕但凡要點臉,就不可能與楊務廉妥協(xié)。
此時,楊務廉已經(jīng)帶著陜州衙門大官員,等候多時了。
這是個六十來歲的老者,相貌清癯,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賣相相當不錯。
楊務廉雙膝跪倒,大禮參拜,道:“下官楊務廉,參見崔轉(zhuǎn)運使!”
崔耕見狀,就是微微一愣。
雖然自己這個轉(zhuǎn)運使算楊務廉的上官,但是,自己是四品官,楊務廉也是四品官,按照官場規(guī)矩,二者品級相同,拱手為禮即可。他這么殷勤,這是要鬧哪樣兒?
崔耕不置可否,淡淡地道:“免禮。”
“謝崔轉(zhuǎn)運使!”楊務廉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崔轉(zhuǎn)運使一路辛苦,此處并非講話之所,還請入內(nèi)奉茶!”
“不能進去!”
“就在這講清楚!”
“還請崔大人為我等做主啊!”
……
眾百姓還是不大放心,大聲吆喝起來。
崔耕也有意撇清自己和楊務廉之間的關系,待人們的聲音漸低,道:“既然眾百姓有意,楊刺史,咱們還是在這把事情清楚為好。”
“下官謹遵崔轉(zhuǎn)運使之命。”
“好,我來問你,有人告你殘民以逞。將失足掉落懸崖的民夫,算做逃亡,不但不加以撫恤,還逼迫其家人繳納免役錢。可有此事?”
“下官冤枉啊!”楊務廉的面色無比委屈,道:“這些民夫確實是逃亡了,下官依朝廷律法,逮捕其家人,有何不可?”
“你這些民夫逃亡可有證據(jù)?”
楊務廉雙手一攤,道:“民夫逃亡,能有什么證據(jù)?不過,若那些民夫是摔下懸崖了,更無證據(jù)!不然您問問,那些掉下懸崖的民夫尸體在哪?”
人群中馬上就有人高聲道:“那些民夫的尸體,都被你的人綁上石頭,拋進黃河了。”
楊務廉輕笑一聲,道:“那些尸首被拋進黃河?你看見啦?什么時間?當時你在哪,你看見何人,把民夫的尸體沉入了黃河?”
“這……我沒……沒親眼看見,但大家都這么。”
“那就是道聽途嘍。”楊務廉聳了聳肩,道:“道聽途怎么做的準?雖然按我大周律例,誣告反坐。但官不和你一個愚民一般見識,退下吧!”
“……”那人被駁了個啞口無言,不敢做聲了。
崔耕明白,楊務廉這種老官僚,不是那么容易被自己抓著把柄的,對這個結(jié)果早有預料。
事實上,他原沒想著這么快和楊務廉翻臉,只是想接手那段幾十里棧道。至于將楊務廉繩之以法?那就只能是徐徐圖之了。
只是現(xiàn)在,這廝竟然在陜州散布自己和他關系緊密的謠言,就必須對原的計劃加以改變了。若不然,豈不是做實了他的那個法?
崔耕微微一笑,道:“民夫的案子,可以暫且放在一旁。但你楊刺史未經(jīng)請旨,就在陜州收漕稅,總是事實吧?白紙黑字,鮮紅的大印,豈容你抵賴?”
崔耕一使眼色,自有封常清上前,將那些衙役的供狀,乃至蓋著陜州刺史大印的稅單,拿了出來。
“哦,崔轉(zhuǎn)運使是問這個啊……”楊務廉見狀,毫不慌張,道:“擅收漕稅,的確是官所為,那又如何?”
“還如何?”崔耕好懸沒氣樂了,道:“沒有朝廷旨意,擅自加稅,你謀反都不為過!”
楊務廉滿不在乎地道:“的確,若是漕稅去向不明,可以治官一個謀反之罪。不過,很顯然……這些漕運之稅,官是用在了修建棧道上,何罪之有?”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地道:“好叫崔京兆得知,我陜州地民貧,實在無力修建幾十里的棧道。為了完成您交代下來的任務,下官擅收漕稅,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收過往商人的稅,總比逼迫百姓強得多吧?”
“嗯?”
崔耕當然明白,楊務廉得這些話,純屬扯淡。但是,要想反駁,還真不知如何起。
不錯,擅自收稅,的確是重罪,但那只存在理論上。若有正當理由加稅,朝野上下大部分人,都不認為有什么不妥。若自己抓著不放,無非是打御前官司罷了,到底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不定還會有人認為,人家楊務廉不向陜州的百姓加稅,只向過往客商加稅,真是為民請命的清官好官呢。
崔耕想了一下,道:“若陜州府庫不足,你為何不向官稟報?”
楊務廉理直氣壯地道:“若事事向上官訴苦,還要官這個陜州刺史做什么?再了,莫非向您稟報了,您就能變出金銀不成?到時候,還不是取之于民間,與官加稅的法子,有何區(qū)別?”
“當然有區(qū)別,官可從其他州府調(diào)集錢糧。”
“從其他州府調(diào)錢糧?”楊務廉不以為然地道:“那您又如何保證,其他的州府的刺史,不會為了討好您,擅自加稅呢?”
關于這點,崔耕還真保證不了。一來,再富裕的地方官府,也永遠是花的錢比收入的多,倉促之間調(diào)集錢糧,的確不大容易。二來,也是最關鍵的,有加稅,就能中飽私囊,誰能抵擋這個誘~惑?
他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好,官不和你做口舌之爭。現(xiàn)在命令你,不得再干預修建棧道之事。這條棧道,官親自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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