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赤瑪類一使眼色,馬上就有個吐蕃太監上了高臺,手持一個紅色木板,高聲誦讀。
吐蕃現在還不能造紙,重要典籍和公文皆用木板寫就,這就是所謂的“紅冊木牘”制。
那吐蕃太監宣讀的,自然就是太后赤瑪類的懿旨,這道懿旨宣布了島彭工的四十七條罪狀。
首先一條,就是挑撥吐蕃和大周之間的關系。
莫看中原朝廷和吐蕃打了這么多年仗了,兩國統治者卻從未承認兩國交惡過。每次大戰之后,兩國達成的停戰協議中,都要宣布,事情的起因,是有邊將“擅起邊釁”。至于是哪國的邊將?廢話,誰輸了就算哪國的唄。
現在好了,如今吐蕃這邊“擅起邊釁”的總后臺,就是仲巴島彭工。
這條罪名,還真讓島彭工辯無可辯。明明白白,他可是要強搶大周吊哀使的女人的,著不是蓄意挑撥兩國關系嗎?
第二條,利用職權,欺男霸女。
第三條,挑撥三教之間的關系。
逼迫苯教圣女白瑪羅姆成親,迎娶泥婆佛門、漢傳佛門兩教美女信徒,舉辦辯法大會,都是島彭工干的。
這兩條也算不上冤枉他。
但是,話回來了,這些事兒發生之前,赤瑪類能不知道?還不是她先準許,島彭工才實行的?
這里面政治斗爭的意味兒太濃了。
至于剩下的四十三條,那就是來不堪,簡直世界上可能犯下的罪過,就沒有一條島彭工沒犯過的。
若是真的的話,這島彭工幾十年來,沒干別的,專門琢磨著干壞事了。甚至哪怕前任贊普赤松德贊之死,也被指責和他脫不了關系。
“來人!把這逆賊拿下!”
最后,赤瑪類一聲令下,幾個吐蕃武士上臺,抹肩頭攏二臂,把島彭工給捆上了。
島彭工扯著嗓子道:“不!我不服!公道自在人心,車騎長,你…你倒是句公道話啊!”
車騎長遲扎陸貢連連冷笑,道:“島彭工,省省力氣吧。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垂死掙扎?難道……你真覺得,將軍會為你話嗎?”
島彭工道:“這是你和沒廬氏商量好的?”現在,他也不稱赤瑪類為太后了,直接無理地稱“沒廬氏。”
遲扎陸貢點頭道:“不錯,太后懿旨,將軍施行。今天這場辯法大會,非為辯法,而是要將你的惡行公諸于眾。”
“好,好,好,是老夫棋差一招。”島彭工出奇地冷靜下來,道:“你遲扎陸貢和太后貌合神離,老夫以為能夠漁翁得利,萬沒想到,卻是先被你們清場了。”
這個問題,就不能由遲扎陸貢直接回答了。
崔耕道:“當初你在論欽陵和贊普赤祖德贊之間,左右逢源,最后給了論欽陵致命一擊,以至權傾朝野。同樣的手段,莫非你還想玩第二次?”
“的確是老夫的疏忽。嘿嘿,能得大周使者、太后、車騎長共同算計,老夫這輩子值了!不過……我可以認前三條罪狀,你們給我扣屎盆子的那四十四條罪名,老夫一條也不認!”
最后,他竭力沖著四周喊道:“若無老夫從中斡旋,論欽陵早已弒君,何來赤松都贊掌權?同樣,若無老夫斡旋,太后和車騎長恐怕早就殺得血流成河。我才是吐蕃存亡絕續的大功臣!天日昭昭,蒼天有眼,今日吐蕃是在自毀長城!”
“一派胡言!”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喝道。
這兩個聲音,一個來自臺上,一個來自臺下。臺上之人,自然就是車騎長遲扎陸貢。
他要的話,無非是太后和自己無隔閡,島彭工完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是,他萬沒想到,臺下還有人跟自己了同樣的話,這可比自己跟島彭工正面撕逼強多了。
“嗯?”
遲扎陸貢往下望去,道:“姜白次旦,是你?”
“不錯,正是末將。”
那人緊跑幾步走上了高臺,崔耕一看還真眼熟,當初在島彭工的府邸之內,正是此人和封常清打了一架。他雖然落敗了,但是著實功夫不錯。
姜白次旦到了臺上之后,先分別對赤瑪類等人行禮,然后就開始當眾揭發島彭工的罪行了。
事實上,姜白次旦是島彭工的親衛隊長,絕對的親信,對他的**之事門兒清。
原來赤瑪類準備的四十五條罪狀,大都語焉不詳。但是,姜白次旦卻都找著了實例,牽涉人等俱皆有名有姓。
這就不由得人不信了。
最關鍵的……這些故事,大部分實際上是假的!
噗~~
一口老血終于從島彭工的嘴里噴了出來,怒道:“好你個姜白次旦,老夫對你不薄,你因何叛我?”
“當然是為了正義,為了百姓,為了吐蕃!”姜白次旦義正詞嚴地道:“你這老狗,雖然對某有些恩惠,但為了大義所在,某愿意大義滅親!”
著話,他已經到了島彭工的近前。
“親”字出口,一把漆黑的匕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道:“你如今惡貫滿盈了!”
“啊?”
吐蕃社會是講階級的,像是島彭工這種身份的人,即便論罪當死,也有許多講究。
所有人等,包括島彭工,包括他身后的吐蕃武士,都沒想到姜白次旦會暴起發難。
然而,時遲,那時快,變故已經發生。
姜白次旦的匕首惡狠狠地插入了島彭工的心口,把他就勢往懷里一拉,又用匕首攪了幾下。
島彭工口中一陣“嗬嗬”,顯然是死定了。
就在他將要咽氣還沒咽氣的時候,姜白次旦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道:“這一刀是為論欽陵將軍刺的!”
“你……你原來是……”
噗通~~
島彭工的死尸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嘩~~
高臺下頓時一陣嘩然。
“仲巴死了,仲巴死了啊!”
“雖然仲巴是罪有應得,但這姜白次旦背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兒。”
“在太后和車騎長面前殺人,還有王法嗎?”
“噓!會不會他是受了某位貴人的指使,要殺人滅口啊!”
“也有可能,畢竟,要不是有心搜集罪狀,早有準備,哪那么容易就條理清楚地分明白?”
……
臺下之人議論紛紛,臺上的太后赤瑪類和車騎長互相對視,不由得一陣為難。
這個姜白次旦可怎么處置?
他殺島彭工,實在是挑戰吐蕃的社會秩序,要殺了他,或者嚴加懲治,也不是從律法上不過去。
但是,話回來,這島彭工可不是吃素的,手下的潛勢力驚人。若非如此,也不值得他和太后聯手對付了。
懲治姜白次旦,會不會對外界傳遞錯誤的信號?比如他們心里有鬼,陷害島彭工,殺姜白次旦是為殺人滅口。比如,殺姜白次旦是為島彭工報仇,其實島彭工還是功大于過,等等……
然而,不懲治姜白次旦,也不大合適。一來,這家伙的確壞了規矩。二來,這種背主之人,沒人會喜歡。
怎么辦?
“哈哈哈!”
正在這時,有個爽朗的聲音響起,道:“好,好一個姜白次旦!官佩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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