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禮雖然比胡人清的職司高得多,但在二張面前,還真不如這廝受信任。
他輕哼了一聲,道:“交代?交代什么?崔耕崔二郎,是那么好對付的嗎?告訴你,人家已經抓住我的把柄了,我今天要是不乖乖撤兵,連命都保不住!”
“所以,你就聽崔耕的話抽我?”
胡元禮理直氣壯地道:“不然呢?你以為官想?這不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頭嗎?”
胡人清這個氣啊,心,你特么的低頭就低頭吧,拿我做交易干啥?怎么疼在我身,反倒像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他不以為然地道:“但不知崔二郎抓住了你什么把柄?有張常侍照顧,什么命都保不住,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
胡元禮強硬地道:“你愛信不信,難不成長史還要把自己的把柄弄得人盡皆知?總而言之,崔耕到了揚州,長史是不能出手了,還請張常侍另請高明吧。”
“你……”
胡人清再蠢也明白,張昌宗現在不是皇帝,運作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的更迭,沒那么容易。
他冷笑道:“你怕崔耕,官可不怕。行,以后的事兒,你就莫管了,就由我對付他!等我立了功,你可莫后悔!”
胡元禮道:“那就祝胡縣令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
于此同時,心中卻在暗想,你這是: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
……
當然了,胡人清要對付崔耕,也不然是利令智昏,他是有一定把握的。
崔耕來揚州的差事是干什么?查假錢。
但是,揚州六縣的官員,乃至地方士紳,哪個跟假錢沒關系?他就是大家共同的敵人。
俗話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把這些人動員起來,就能讓崔耕變成聾子瞎子。不定,還能給崔耕設局呢!
想做就做,事不宜遲,胡人清回去之后,就大發請帖,宣布三日之后,要舉辦一場“正錢大會”,其公開目的,就是與揚州六縣的頭面人物,商量如何禁絕假錢的問題。
這不是賊喊捉賊嗎?大伙一看這個請帖,就明白,這胡人清恐怕要跟崔耕杠上了。
但是,大家既舍不得巨額的灰色收入,又都有把柄在胡人清的手里,還真是不敢不來!
三日后,揚州六縣的頭面人物,除了**縣令裴亮之外,盡皆到場。按,沒有朝廷命令,各縣的縣令是不得界的,這正錢大會的影響力見一斑。
總共五六百號人,在天長縣衙的廳堂中肯定是坐不下了,就在一片空地上,搭好了彩棚,供各貴賓就坐。
巳時剛到,胡人清就走上了臨時堆起的高臺,道:“諸位,現在有欽使崔相爺,來咱們揚州,查辦假錢案。陛下的圣旨上得清楚,不把所有的假錢作坊損毀,不準崔相返京。,恐怕這位崔相爺立功心切,要在揚州大干一場啊!到底該如何配合崔相爺,大家議一議吧!”
這哪是讓大家商量怎么配合啊,分明是商量怎么不配合!
馬上就有人,道:“胡縣令,莫繞圈子了,沒了假錢作坊,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家里的妾,還不得跟人跑了!”
“對,咱們造假錢,也是積德行善!揚州上下,乃至國,誰沒得好處?”
“崔耕要是一意孤行,別咱們不答應了,就是老百姓也不能答應。∫轻劤闪嗣褡儯宰锏闷饐?”
“大家團結一致,看他帶來的那幾百人如何行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手下那些人未必和他是一條心,咱們只要舍得花錢,就能讓他變成光桿司令。”
……
人們議論紛紛,一條條毒計出爐。
胡人清見軍心可用,甚為高興。他心中暗想,待會兒,官就寫一份文契,命在場之人都簽字,這就算大家都交了投名狀了。崔耕就是渾身是鐵,又能碾幾根釘?這次他輸定了!
嘿嘿,什么崔青天,哪個崔飛將,人們把你傳的神乎其神,遇到了我胡人清,你的好運就到頭了。不知立了這么大的功勞,張常侍會怎么提拔我呢?就是幾年內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啊,哈哈!
他想美,嘴角已經浮現出了得意的笑意。
可這個在這時——
“哈哈哈!”
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有一群人緩步從院門外走來。
為首一人看年紀在三十歲上下,身著三品大周官袍,赫然正是崔耕崔二郎!
好么,正研究怎么對付人家呢,正主來了!
頓時,所有人等盡皆鴉雀無聲。
胡人清要開“正錢大會”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想到過,崔耕會到場搗亂。
沒想到的是,崔耕會做的這么絕,不經人通稟,直接控制了守衛,昂然而入。
實在是太囂張了!
胡人清眉毛一挑,道:“來,大家且隨縣令拜見崔相!
“理應如此!
其實,另外四個縣令和他平級,理應是一同前往,但是,現在竟毫無異議,跟在他的身后。
少頃,以胡人清打頭兒,人們一齊行禮,高呼道“參見崔相!”
這態勢,就很有點示威的意思了。
崔耕卻沒叫大家起身,意味深長地道:“大家主動聚在此地,商量如何為官分憂,官真是甚為感動啊,不知大家都想了什么法子呢?”
胡人清道:“我等愚鈍,一時間卻是沒想出來。”
“哦,你們沒想出來,官卻是想出來了。比如……將所有銅礦收歸國有,沒了銅料的來源,不就沒人能鑄私錢了嗎?”
這個法子當然不能完杜絕假錢,比如沒了銅料來源,完可以把真錢融了鑄假錢,但難度就增加了無數倍了。唯一的問題就在于,官辦采礦效率低下,錢荒的問題會更加嚴重。
“不行!”胡人清馬上就出言反對。
崔耕道:“為什么不行?難不成,你胡縣令霸占了所有揚州銅山,擔心自己利益受損嗎?”
“當然不是!焙饲逡贿呅乃茧娹D考慮措辭,一邊敷衍道:“我大周官員不得自營工商,那銅山跟縣令完無關。只是……”
“大膽!你還敢狡辯!”
崔耕驟然打斷他的話,厲聲道:“誰不知道,你胡人清為了壟斷揚州銅山,不知傷了多少人命。你今天算是……惡貫滿盈了!來人,給官拿下!”
“喏!”
胡人清還在那跪著呢,封常清、黃有為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起來,抹肩頭攏二臂給捆上了。
笑話,現在正是太平盛世,崔耕一個當朝宰相,若是鐵了心對付一個縣令,誰人敢攔?
啪!
崔耕接過一疊厚厚的卷宗,扔在胡人清的面前,道:“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有何?”
胡人清也不如何慌亂,道:“崔相準備得夠充分地。〔贿^,證據再確鑿,下官能否被定罪,你一個人了也不算!另外……如今天下銅山,盡數為權貴所占,如果你盡數收歸國有,勢必如同那變法的商鞅一般,死無葬身之地!”
崔耕笑吟吟地道:“你是不是想,那些以假錢謀利之人,也不會放過官?”
“呃,確實如此。崔耕,你這是與天下貴人為敵!”
崔耕胸有成竹地道:“那就不勞胡縣令操心了,官自有解決之策,而且……”
“怎樣?”
崔二郎陰陰地一笑,道:“官敢擔保、所有人都會積極配合官,包括張昌宗!胡縣令,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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