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福可憐巴巴地道:“母后又給我出難題了,她讓我上表,要求皇后垂簾聽政。我若是不答應此事,她就要下旨處死霞兒。”
所謂霞兒,自然就是李重福的王妃,張昌宗的侄女兒張英霞了。韋后對付起李重福來沒那么容易,但是,要殺張英霞,也就是下一道懿旨的事兒。
不過,崔耕還是有些奇怪,道:“上表請皇后垂簾一事,雖然不妥,但不過是損失些名氣罷了,你從了她不就得了?怎么會有性命之憂呢?”
“王倒是不怎么在乎名聲,但我這么做了之后,那不成了母后一黨了嗎?日后恐怕難逃一死啊!”
“嗯?”
崔耕聞聽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上下仔細打量了李重福兩眼。
崔耕心中暗想,李顯死后,他那幾個兒子都什么沒好下場,這事兒我是通過后世的記載知道的。李重福現(xiàn)在就能見微知著,實在是難能可貴。
既然如此,他為何會在李旦登基后,帶幾百地痞流氓謀反呢?
是了,李顯的兒子李崇茂沒謀反,還不是一年后恰到好處地“病死”了嗎?可見,無論李重福起不起兵,下場都沒什么分別。他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死了個的轟轟烈烈。
李重福被崔耕盯得心里發(fā)毛,道:“崔相,我這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呃……沒有,當然沒有。”崔耕道:“那你現(xiàn)在找官,是想讓我什么幫忙呢?就算裹兒為你轉圜,皇后也未必會收回成命啊。”
李重福道:“王想讓您求的不是安樂公主,而是朝廷清流一脈。崔相您能不能和張相通個氣兒,就我這次上表純屬被逼無奈,千萬莫把我看作母后一黨啊!”
“王爺您找我可算找錯了人了……”
緊接著,崔耕簡要地把自己和張柬之絕交的事兒介紹了一遍。最后,他苦笑道:“這么吧,現(xiàn)在官在張相那是一點面子都沒有。再了,你自己受皇后逼迫不得已才上了奏章,張相能信嗎?不定,他還會以為,是你和皇后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協(xié)議呢。”
“協(xié)議?什么協(xié)議?”
“你助皇后垂簾聽政,她助你成為當朝太子。”
李重福苦惱道:“那可怎么辦?”
“你去找別人做這個中人兒吧,比如駙馬王同皎。我聽,他和張相的關系相當不錯,甚至和那些清流都打的火熱哩。”
“唉,別提了。王已經找過他了,但他卻什么,張昌宗的侄女是什么好人了?殺了也就殺了。”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沒那么大分量啊。”
……
經過一番交談,崔耕發(fā)現(xiàn),李重福這次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當然了,崔耕的性格不是圣母型的,力所能及的好事他會做。但若實在沒辦法,他也不會強行出頭。
當時,他就想拒絕李重福的求助。不過,他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
道理很簡單,李重福這一關要是過不去,最好的結果,也會和歷史上一樣,被貶為濮州員外刺史。弄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
然后呢?
李重俊雖然是個好人,但肌肉多腦子少,早晚也得被韋后收拾了。那么……自己豈不是要坐視歷史重演,李隆基登基為帝?
不妥!大大不妥啊!
最終,崔耕正色道:“王爺,您信我不?”
“嗨,我不信任您,還能信任誰啊?妹夫,不管怎么,你今日得救我一救!”
“好,既然信任我,您就照我的去做——盡管上表,要求皇后垂簾聽政。”
“那要是張相怪罪下來?”
崔耕盯著李重福的眼睛,正色道:“張相乃至清流的怪罪是一定的,官也不能保證你不會獲罪遭貶。我所能保證的是,只要崔某人在一天,你就沒有性命之憂。”
“這樣啊……”
李重福沉吟半晌,面色陰晴不定,最終一咬牙一跺腳,道:“好,王就相信崔相了!”
“官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
送走了李重福,崔耕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再見一次張柬之。死馬當活馬醫(yī)吧,萬一張老頭能服清流,不把李重福看作敵人呢?
至于自己的面子問題?現(xiàn)在也實在顧不得那么多了。
派宋根海送去書信一封,沒費什么勁,張柬之就約他到同福樓會面。
同福樓位于崇義坊,位置不算好,生意也比較一般,算是一個理想的私會之地了。
雅間內。
張柬之一見崔耕進來,就趕緊起身,笑呵呵地道:“崔子現(xiàn)在可是后悔了?沒關系,老夫這么大歲數了,豈能跟你一般見識?只要你愿意辭官不做,咱們就還是好師父好弟子,你和桓相和袁相的恩怨,也可一筆勾銷。”
“呃……下官找您來,為的不是這事兒。”崔耕面色有些尷尬,,深吸了一口氣道:“下官是受人之托而來。”
張柬之的臉“唰”地就沉下來了,道:“受誰的托付?”
“譙王李重福。”
“他?”李重福算半個太子,張柬之不敢怠慢,道:“崔相請坐,到底是怎么回事?”
“譙王現(xiàn)在為皇后所逼……”崔耕簡要地將事情的經過介紹了一遍。
張柬之聽完了,冷哼一聲,道:“崔相可是欺我年老嗎?”
“張相何出此言?”
“哼,這事兒不是明擺著的嗎?你上次和老夫鬧掰了之后,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靠了你那個丈母娘,想出了一條驅虎吞狼之計。,你是不是想讓老夫等人和譙王去斗,而皇后乃至安樂公主則坐收漁翁之利?”
還能這么解釋?
崔耕簡直哭笑不得,解釋道:“您老這不是疑鄰偷斧嗎?下官和皇后根就沒任何協(xié)議。”
“……”張柬之沒有話,但眼中盡顯不屑之意——樣兒,你編啊,你接著編,我看你能編出什么花樣來?
無奈之下,崔耕也只得道:“張相不信也就算了。不過,譙王為了自保,已經決定上書了,到底何去何從,張相可以早做決斷。”
頓了頓,又勸道:“細胳膊擰不過大腿,韋后得陛下的支持,垂簾聽政是早晚的事兒。眾位不如暫且依了她,留下有用之身以圖將來。否則,跟陛下這么硬頂下去,遲早會有不測之禍啊。”
還有句話,他沒出來,武則天在位的時候,你們不是演忠臣演的挺好的嗎?再虛與委蛇一次,又怎么了?
張柬之可不會領會他的苦心,冷然一笑,道:“哈哈,崔二郎,你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吧。到了現(xiàn)在,你還不承認是自己是皇后的客?”
“我……”崔耕一陣心寒,道:“該的下官都了,隨您老怎么想吧,下官告辭!”
“不送!”
崔耕轉身離去,張柬之頹然坐在椅子上,嘆道:“崔二郎啊,崔二郎,你怎么就鐵了心站到韋后那邊呢?不得,老夫要痛下殺手了。”
吱扭扭~~
正在這時,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青衣廝走了進來,低聲道:“張相,龍高又來了。”
“他?”張柬之不悅道:“相不是了嗎?現(xiàn)在正是對付皇后的關鍵時刻,不宜節(jié)外生枝,讓他先忍一忍。”
那廝撓了撓腦袋,為難道:“龍高就這么一個弟弟,從就相依為命。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他能忍得了嗎?看在他薄有微功的份兒上,您就……”
“不行!”張柬之斬釘截鐵地拒絕道:“為了皇后的事兒,老夫已經跟陛下鬧了不痛快了。若再為了這檔子事兒出頭……誒!”
忽然,他眼前一亮,道:“你告訴他,去找崔耕求救。嘿嘿,崔耕不是人稱崔青天嗎?不是投靠了皇后了嗎?老夫倒要看看,這次他到底選那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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