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麗政殿。
忽然,一間側室內,傳來了一聲驚訝的大叫聲:““啊呀!”
這間側室內,只是盛著韋后的一些衣物。韋后聽了,甚覺奇怪,吩咐身邊伺候的幾個宮女道:“你們幾個去看看!
“是!
幾個宮女進去之后,不消一會兒就出來了,人人面帶喜色。另外,還多了一個人,正是賀婁傲晴。
韋后面色微微一沉,道:“剛才是晴兒你在大叫?”
賀婁傲晴趕緊跪倒在地,道:“皇后娘娘恕罪,確實是奴婢叫的,實在是那個祥瑞太突然、太漂亮了!
“嗯?祥瑞?”韋后頓時眼前發亮,道:“什么祥瑞?”
“陛下在整理娘娘的笥裙時,剛一展開,就見一朵五色云起,非但光華閃爍,而且以眼觀之,毫無刺痛之感。”
“嗯?果真如此?”
“娘娘入宮不信的話,盡管問她們啊,她們也看見了!
廢話,皇后娘娘的衣裙上出現了祥瑞,你看見了,指定有賞。你沒看見,腦袋就得搬家,誰會沒看見啊?
那幾個宮女齊齊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道:“婢子看見了,好大一朵五彩祥云呢!
“婢子還在那祥云里,看到了皇后娘娘的輪廓呢!
“嗯,奴婢好像看到了一個“韋”字。”
……
盡管這些人得漏洞百出,韋后也不糾正。
直到這些人再也想不出什么新詞兒了,韋后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很好。你們都看到了祥瑞,都是有福之人啊。每人賞黃金十兩,彩緞一匹!
“謝娘娘!
“你們都退下吧。對了,晴兒留下!
“是!
功夫不大,大殿內就只剩下了賀婁傲晴和韋香兒。
韋香兒淡淡地道:“今日這個祥瑞,是你搞出來的吧?不錯,真是有心了!
“婢子對娘娘的忠心,天日可鑒!
“其實,宮是很信任你的,只是外面有些傳言……你和崔耕他……”
賀婁傲晴著急道:“崔尚書是皇后娘娘的女婿,對娘娘同樣是一片忠心,這祥瑞的主意,就是他教給奴婢的!
“哦?是嗎?”韋后眼前一亮,道:“這崔二郎也算有心了,難道……宮之前錯怪他了。這樣吧,你讓他三日后,來麗政殿見宮。”
“遵命!
事實上,韋后之前還真沒錯怪崔耕,崔耕就是對她看不上眼,不贊成她稱帝。
但是,與此同時,這不妨礙崔耕幫賀婁傲晴點忙。
在歷史記載中,韋后就是演了這么一出裙上生云的戲,號稱祥瑞,為稱帝造勢。
崔耕主動出這個主意,唯一感到對不住的,也就是李裹兒了,畢竟這相當于推著韋后往作死代表路上前進了一大步。
雖然自己不推,韋后自己也要走這一步,但心里上總有些不舒服不是?所以,拿到賀婁傲晴的求救信后,他剛開始有些猶豫。
……
……
第二日,宣政殿。
今天又是朔望日大朝會,李顯和韋后面南背北并排而坐,朝廷官員來得甚齊。
將要結束的時候,李顯又出幺蛾子了。
他往四下里掃視了一圈兒,故作漫不經心地道:“最近皇宮之內,發生了一件趣事,朕甚想和眾位愛卿分享哩。”
武三思馬上接話道:“但不知是什么趣事兒兒?”
“呵呵,你們奇怪不奇怪,就在內將軍賀婁傲晴整理皇后的衣裙之際,竟然有一片五色云彩在室內騰空而起。這事兒不僅賀婁將軍看見了,還有幾個宮女也看見了。”
這個把戲太拙劣了,到底看沒看見,無法驗證,還不就是在幾個宮女嘴上一?眾大臣面面相覷,就差出“無圖無真相”了。
武三思順乎民~意地道:“只有內將軍和幾個宮女看見了?會不會是他們貪圖封賞,順口胡謅呢?”
“絕對不會!崩铒@道:“朕已經讓畫工張春依這些人的描述,畫好了圖畫。眾口一詞,這還能做得了假?高力士!”
“奴婢在!”
“你把張春畫的《瑞云兆喜圖》,拿給大家看看!
“是。”
高力士拿起一副畫卷,拿給群臣觀瞧。
然而,有畫卷又怎么樣?難道名不見經傳的張春就不會被韋后收買?
到了現在,大家幾乎已經認定,這是韋后偽造祥瑞,為自己登基為帝做準備了。
宰相韋巨源馬上就出班跪倒,道:“陛下,衣裙生云,實乃大大的祥瑞啊,臣等恭賀皇上,恭頌皇后。還請公告天下,大赦罪囚,以應祥瑞!
李顯道:“準!”
右驍衛將軍、知太史事迦葉志忠看出了便宜,上奏道:“想當初,我大唐高祖皇帝未受天命時,天下流行的歌謠是《桃李子》;在太宗皇帝尚未即位時,天下流行的樂曲是《秦王破陣樂》;在高宗皇帝繼位之前,天下流行傳唱的歌謠是《堂堂》;在則天大圣皇后登基以前,天下所流行的樂曲是《媚娘》;在陛下您繼位以前,天下流行傳唱的是《英王石州》;在皇后受命于天以前的永徽末年,就已有人傳唱《桑條韋》歌,大概上天的旨意就是認為皇后應當為國母,主持蠶桑之事。現在又有這裙上生云之事,實在是大大的吉兆。
在李顯身邊坐著的韋后,聽了非常高興,道:“迦葉愛卿此言甚有道理,賞金百兩,賜食邑二十戶!”
“謝陛下,謝皇后娘娘!
眼見著迦葉志忠得了彩頭,右補闕趙延禧也進言道:“周(武周)、唐二代一脈相承,受命的征兆歸于一致。所以高宗皇帝將陛下封為周王;則天太后當朝時,唐同泰進獻了《洛水圖》。圣人云:“其或繼周者,雖百代可知也。陛下繼承則天太后的周朝而君臨天下,子孫必將百代保有天下!
這就幾乎明目張膽地韋后要成為武則天第二了。
韋香兒高興地道:“難得趙延禧一個的右補闕,竟有如此見識。陛下,您該如今封賞他呢?”
李顯其實不贊同韋后為第二任女帝,因為無論從能力上講,還是從時機上講,她都絕無半分機會。
但是,望著妻子灼熱的眼神,他還真難以硬下心來拒絕。
“唉,不管了!希望崔愛卿能收拾好這個爛攤子吧,他怎么也得保護自己的丈母娘不是?”
李顯暗暗咬了咬牙,道:“趙延禧可升為諫議大夫!
“啥?諫議大夫?”
趙延禧頓時高興的北都找不著了。
要知道,他原來的右補闕只是個七品官兒,而諫議大夫卻是從四品!這簡直是一步登天!
簡短截,有了迦葉志忠和趙延禧帶頭,武三思一系的大臣們,頓時對韋后一片歌功頌德之聲,大談這祥瑞的重要意義。
清流派的官員也沒辦法,人家韋后有,你沒有,都是空對空,毫無意義,也只能閉口不言。
李顯見沒人做仗馬之鳴,也長松了一口氣,道:“天降祥瑞,朕心甚至悅。可將此圖懸于朱雀門前,以利天下百姓觀瞻。”
群臣齊齊跪倒在地,道:“陛下圣明!”
……
……
第三日,衛王府內。
呼啦!
李重俊喝的微醺,猛然間將見案上的物事部掃落于地,恨恨地道:“張圖于朱雀門外,令天下官民百姓觀瞻?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這大唐還是我李家的大唐嗎?”
“衛王還請慎言!”旁邊伺候的親信張能、劉印趕緊低聲勸道。
“嘿嘿,慎言!恐怕我再慎重,以后就再也不能言了!你們這兩個沒種的,給王滾開!滾開!”
李重俊久習武藝,膂力甚強,一陣推搡,把兩人被推出了好遠。但是,他們都怕李重俊發酒瘋,把自己給傷了,又不敢遠離,甚感為難。
正在這時衛王府長史姚挺走進了屋內,道:“衛王千歲,您這是跟誰生氣呢?”
“哦?原來是姚先生,先生快快請坐。”李重俊頓時面色一陣尷尬。
姚挺可不簡單,衛王府長史乃是正三品的職司,算是朝廷給李重俊安排的左膀右臂。
姚挺身的能力和品行,也甚是令人佩服。
一年前,姚挺剛剛上任,就給李重俊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建議:王爺您愛舞刀弄槍的,在王府內弄一些刀劍作坊,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您這嘴上一向沒把門的,有些話被那些工匠傳出去可怎么辦?
李重俊聽了深以為然,就把那些作坊廢棄了。
然后,他又勸李重俊要以節儉為德,不要浮華奢侈,以及要多讀書少玩樂等等。李重俊雖然都沒沒聽進去,但知道姚挺是好意,對他非常尊重。
姚挺揮了揮手,令張能、劉印退下。然后,慢悠悠地將散落了一地的物事撿起來。
李重俊直羞了個滿面通紅,道:“怎能讓姚先生干這粗活呢?王來!王來!”
“不必了,王爺但請安坐片刻,下官收拾了東西,有話要和您!
“好吧!
好不容易等姚挺干完了活兒,李重俊重新站起來,微微一躬身,道:“姚先生,王今日錯了,我不該……”
“嗯?錯了?”姚挺搖了搖頭,道:“老奴可不這么認為。事實上,我覺得您做得很對,只是有些不夠而已。”
李重俊訝然道:“?姚先生的意思是……”
姚挺拉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北方,道:“宮里面那位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先是有《桑條歌》,現在又有什么裙上生云祥瑞,她這是在模仿則天皇后啊!那在二十年前,則天皇后除了這些,還干了些什么呢?
李重俊再不讀書,也知道這事兒啊,咬著牙,道:“殺宗室、誅忠臣!”
“正是如此!”姚挺猛地一拍大腿,道:“現在,皇后的刀已經遞到了您的脖子上了!在府里發脾氣算什么?再不早做決斷,恐怕王爺您的首領都不得保!”
李重俊聞聽此言,眼睛簡直能放出光來,道:“姚先生您也贊成王起兵?這下,我的心里可有底了!”
姚挺低下頭去,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心里默念道:“然后,你也就離死不遠了。李重俊啊,李重俊看,你莫怪老夫心狠,實在你們這一枝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去。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我也只得另扶明君了。”
……
……
第四日,大明宮,麗政殿。
崔跟在賀婁傲晴的引領下,走進了殿內,跪倒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坐!
“謝娘娘。”
崔耕在賀婁傲晴搬來的凳子上坐好,道:“不知皇后娘娘派賀婁將軍宣召微臣,到底所為何事?”
“宮欲隨陛下南郊祭天,不知崔尚書意下如何?”
“啊?祀南郊?”
崔耕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暗想:怪不得韋后會稱我為崔尚書呢,敢情是看中了我這個禮部尚書的身份啊。奶奶的,祀南郊,這可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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