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崔耕的臉上,并無任何驚慌之色。
待大家的聲音漸低,他微微一笑,道:“敢問舅姥爺,您那一百封戶,一年能給您繳納多少賦稅?”
“怎么……怎么也有一年五千貫吧。”
其實沒那么多,封戶都是上等戶,“丁”在五口以上。每丁的賦稅大概是一年三貫錢,這樣。,每個封戶一年應(yīng)該繳納的賦稅,大概是十五貫錢左右。
勛貴們對封戶壓榨甚重,大都是加倍征收,所以每戶大概能收三百貫,一百戶就是三千貫錢。
崔從禮一下子就夸張了將近一倍。
崔耕也不戳破,道:“好,就算您五千貫錢。老爺子別著急,待會兒,婿把這筆錢補(bǔ)給您。不僅如此,我還給給您雙倍,一萬貫錢。”
崔從禮之所以與崔耕為難,主要是因為兒子之死遷怒崔耕,而不僅僅是為了錢。
他冷哼一聲道:“哼,一萬貫錢就把老夫打發(fā)了?那其他人呢?莫非你也自己出錢補(bǔ)償?”
崔耕道:“當(dāng)然不能直接出錢補(bǔ)償。不過……婿會用其他好處來換。”
“你是安東都護(hù)府的無主之地?那些地方根就沒法住人。再者,大家好不容易把荒地開墾出來吧,還有防范契丹人、靺鞨人來搶,一個不好,就是顆粒無歸。這些土地完是賠錢啊,要來何用?”
崔耕淡然一笑,道:“哪里,可能大家誤會了。安東都護(hù)府的土地,婿并不是想白給。”
“嗯?那信上明明寫著……”
“那信上寫得,是開辦安東都護(hù)墾殖公司,可不是白給大家土地。”崔耕解釋道:“這么吧,婿的意思是,誰愿意放棄今年魏州封戶的賦稅,婿就準(zhǔn)許他們,購買安東都護(hù)墾殖公司的股份。”
“誰放棄……賦稅……準(zhǔn)許……購買……股份?”
這話有點(diǎn)兒長,崔從禮念叨了幾句,才明白過來,訝然道:“啥?大家放棄的是真金白銀,得到的卻僅僅是購買股份的資格?”
“正是如此?!”
“崔二郎,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誰稀罕你那什么破墾殖公司的股份?”
“舅姥爺別著急,您不稀罕這些股份,有人稀罕。”
然后,崔耕扭頭對眾人道:“安東都護(hù)府內(nèi),現(xiàn)在有大量的無主之地。按,那些土地都?xì)w官府所有。現(xiàn)在官宣布,官府以這些土地為股,加入安東都護(hù)墾殖公司。另外,再放出十萬股出售,每股五十貫錢,在魏州有封戶,并且愿意放棄今年賦稅的人,才有權(quán)購買這些股份。”
“啥?一共十萬股,一股五十貫錢,你怎么不去搶?”
“就是,傻子才去買那些無用的股份呢。”
“每股五十貫錢,太貴了,太貴了!”
……
人們再次議論起來。
崔耕雙手下壓,待人們的聲音漸低,忽然面色一肅,厲聲道:“誰?是誰不愿意買份子?站出來!”
“……”人們趕緊閉口不言。
崔耕指向一個身著綠袍的官員,道:“剛才你不斷地上竄下跳,是不是不想要份子了?”
那官員在大庭廣眾之下,總不能當(dāng)場縮了,脖子一梗,道:“對,某就是要賦稅,不要份子,你崔二郎能把我怎么樣?莫非要打擊報復(fù)不成?”
“你是何人?”
“武連縣公李君羨之后,李用良!”
李君羨,就是那個因為“女主武王有天下”的讖言,而被李二陛下斬了的倒霉蛋兒。
后來,武則天代唐而立,為了證明自己的帝位乃是天賜,就給李君羨平反了。李君羨的后人,也因此得到了魏州一百封戶。
在這幫有封戶的高~官貴戚中,李用良的權(quán)勢是最低的那一類的。
崔耕冷笑道:“好,李用良,有膽色!你那一百封戶的賦稅盡管去收,官絕不阻攔。但事先聲明,這安東都護(hù)墾殖公司的份子,你可就沒有了。”
李用良脖子一梗,道:“我不稀罕!”
崔耕也不理他,道:“還有其他人愿意退出的沒有?放心,官絕不強(qiáng)求。”
“……”沒人敢出聲。
崔耕是誰?人送綽號“點(diǎn)金圣手”,什么時候做過虧的買賣?別人在安東都護(hù)府的土地上賺不著錢,他可未必!
別看剛才大家鼓噪的厲害,那不過是漫天要價的一種手段罷了。若真讓大家放棄這個機(jī)會,還真舍不得,。
李用良當(dāng)即有點(diǎn)傻眼,道:“你……你們不是都不看好這些份子嗎?怎么……怎么……”
崔耕接話道:“怎么都不肯出頭?告訴你,因為是一回事兒,做是另外一回事兒。實際上,大家對官這個安東墾殖公司,都頗感興趣哩。”
臺下有人道:“崔相您就別賣關(guān)子了。這安東都護(hù)府的土地,到底怎么賺錢?”
“安東都護(hù)府那些無主之地,可是好地方啊!”崔耕循循善誘,道:“因為人跡罕至,那里有“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jìn)飯鍋”里”之諺?大家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嗎?就是隨便扔出一根棍子,就能打倒一個狍子,隨便用水瓢一舀,就能舀出一條大魚來。做飯的時候,因為野雞太多,慌不擇路,自己就跑進(jìn)飯鍋里了……至于安東都護(hù)府的土地,更是非常肥沃,那黑土地,簡直抓一把土,都能攥出油來……”
崔耕口舌便給,這么一吹,還真把臺下之人深深地吸引住了,腦海中泛起安東都護(hù)府物產(chǎn)極其豐富的景象。
當(dāng)然了,這離著大家決定投資,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待崔耕講完了,李用良馬上就質(zhì)疑道:“拉倒吧!安東都護(hù)府要是真有那么好,為何沒有百姓安居在那里?這年頭,誰比誰傻多少?”
“你這話倒是有些見地。”崔耕微微一笑,道:“那些無主之地之所以沒人居住,主要是因為有個非常明顯的缺點(diǎn):非常寒冷,不利人居。但是,官既然開這個安東都護(hù)墾殖公司,自然有對付寒冷的法子。”
“到底是什么法子?”
崔耕伸出了兩根手指,道:“對于寒冷,無非兩條解決之道,一為穿,二為住。趕巧了,在這兩點(diǎn)上,官都有法子。”
著話,崔耕輕拍了兩下手,道:“帶上來!”
“喏!”
封常清應(yīng)了一聲,扛著一個大包袱,走上臺來。將包袱打開,卻是幾件粗麻布做成的棉襖,還有一些棉花。
這年頭已經(jīng)有棉布了,不過棉花紡線太耗人工,產(chǎn)量極低,其價格比絲綢還高。
有些人是認(rèn)得棉花的,道:“崔相弄這些棉花干什么?難道要用棉布來御寒?先不成不成,那也太貴了吧?”
“非也,非也。”崔耕搖頭道:“官用來御寒的,并非棉布,而是棉襖。所謂棉襖,就是一種里外皆用麻布,中間填充棉花的衣物。來,誰試試官這棉襖好使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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