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仙客道：“確實是這三個鬼主。不過，他們騙到的錢財，其實也沒一百五十萬貫?zāi)敲炊唷！?br />
“為什么？”
“這三個鬼主再能言善辯，也不至于能迷惑住益州上下所有人。他們要想把這一百五十萬貫錢財取走，不上下都打點到了怎么可能？下官估計，他們能運走五十萬貫，就相當(dāng)不錯了。”
“五十萬貫……那也不少啊！”崔耕恨恨地道：“這些益州地方官真是可惡，為了自己的算盤，竟然被三個蠻人玩~弄于鼓掌之間。”
牛仙客苦笑道：“冀王勿惱，這三個鬼主的部眾雖是蠻人，但他們身卻是漢人。事實上，這些蠻人的鬼主很多是漢人，其祖上乃是漢武帝時強(qiáng)行遷移至此的罪人和地方豪強(qiáng)。只是他們流落蠻荒幾百年，生活習(xí)俗完蠻化，唯有姓氏還保留著漢姓。”
“那就是漢人漢姓，蠻人蠻姓？”
“當(dāng)然不是。”牛仙客解釋道：“蠻人沒有姓，鬼主姓什么，他們就姓什么。另外，蠻人之間的語言不通，各部之間要互相交流，也主要是靠漢話。對了……”
話到這，牛仙客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道：“蠻人們?yōu)榱藨?yīng)付吐蕃、南詔和咱們大唐，準(zhǔn)備聯(lián)合起來，推出一個蠻王。冀王若是有心的話，盡可以派細(xì)作去姚州看看。反正山林里的蠻族部落多了，語言不同，風(fēng)俗各異，他們自己也不能盡識。”
崔耕眼前一亮，道：“你……王走一趟姚州怎么樣？”
“啥？您自己去？”
噗通！
牛仙客又跪了，道：“冀王萬金之軀，萬不可輕身涉險啊！”
……
……
最終，崔耕考慮再三，還是打算往姚州走一趟。
首先，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往姚州走一趟，就幾乎可以接觸到所有蠻族部落首領(lǐng)，機(jī)會實在難得。
其次，姚雟二州瘴疫甚多，不是一句空話。
后來，大唐和南詔，為爭奪這二州，都出動了近十大軍。可也邪門兒了，從雟州往南，大唐往往勝少敗多，軍覆沒過好幾次。但若是南詔得寸進(jìn)尺，從雟州再往北進(jìn)攻呢，同樣地是大敗虧輸，軍覆沒。總而言之，在這個時代，姚雟二州的開發(fā)程度太低，實在不適合漢人展開軍事行動。而過了雟州再往北，地理環(huán)境就又偏向漢人了。宋太祖“玉斧劃河”，“此地非吾所有”，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量因素。
但與此同時，崔耕要想平定姚、雟二州的叛亂，光靠和蠻人做買賣肯定不成。必須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
在崔耕的設(shè)想中，若能服幾個蠻族都鬼主為自己用，以蠻族制蠻族，此事就事半功倍了。
至于崔耕想要親自往姚州一行的最后一個原因，那就是要辦這件事，除了要有一定身份，以及能隨即應(yīng)變外，還要甘愿冒著生命的危險。
牛仙客別看得好聽，為冀王做牛做馬什么的，但要真讓他往姚州一行，肯定是敬謝不敏。
所以，崔耕也只能是自己去。
當(dāng)然了，這次要想走也沒那么容易。官面上，有朝廷的爪牙權(quán)懷恩在虎視眈眈。身邊有張靈均心懷叵測，不知在打著什么主意。他們但凡泄露一點風(fēng)聲，崔耕在姚州就死無葬身之地。
最后，崔耕決定，帶著兩百人的護(hù)衛(wèi)，以及張靈均等人一起，前往牛仙客的治所戎州城。
在半路之上，這支隊伍遭到的蠻人的襲擊。
戎州“州城控百蠻”，換句話，就是州城附近朝廷能絕對控制。至于四周的山林，那就是蠻人的領(lǐng)地了。
蠻人得知了劍南道安撫使崔耕的行蹤后，聚集兵力，突然發(fā)動襲擊，一點也不奇怪。
最后，崔耕下令四散突圍，可憐的張靈均雖然身手不錯，但還是力戰(zhàn)不敵，做了蠻人的俘虜，最后被關(guān)押在一個地牢中，過起了暗無天日的生活。
這些蠻人當(dāng)然是牛仙客的人假扮的。
搞定了張靈均之后就簡單了，以牛仙客的宰相之才，保證崔耕的行蹤秘不外泄毫無問題。至于往來的公文，當(dāng)然是交給上官婉兒處置了。
最后，牛仙客特意找來一些蠻人的衣物給崔耕等人換上，一支嶄新的蠻族部族就誕生了。
其中，崔耕為鬼主，吳知和臧希烈為他的文武護(hù)法，還有四男五女九名親衛(wèi)。
男的壯碩，女的……比男的還壯碩。
另外，還有一名歸化的蠻人向?qū)В袕執(zhí)斓摗Ｋ淖嫔鲜菨h人，后來在牛仙客的治下重歸于漢。
張?zhí)斓搶πU族各部大概能了解一半左右，地理也算得上熟悉，相當(dāng)稱職。
總的來，在外人看來，就是三個領(lǐng)頭的，再加上五男五女共十名護(hù)衛(wèi)。作為一名鬼主來講，這個排場相當(dāng)不錯。
崔耕甚至連部族的風(fēng)俗都想好了，男女平等、堅持一夫一妻，合則來不合則去，沒有鬼主的命令不得隨便和外族話。在這個時代，這些風(fēng)俗習(xí)慣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把問話之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切安排妥當(dāng)，這支十三人的隊伍，趁夜出了戎州城，往姚州方向而來。
是橫跨兩州之地，其實此行相當(dāng)于從四川西部到云南中部，有一千多里地的路程。再加上道路難行，沿途驛站被蠻人部破壞。就算有馬匹，這趟旅程也非常不容易。
走了三天之久，眾人還在雟州境內(nèi)在山路上前行。
眼看著到了一處兩山夾一溝，地勢險要的山谷。
眾人心中凜然，有意放慢了腳步，準(zhǔn)備偵查之后，再繼續(xù)前行。
可正在這時，遠(yuǎn)方傳來了一陣陣呼救聲。
“救命！救命啊！”
緊接著，一群蠻人非常狼狽地從山谷中跑出，粗略估計，能有四五十號人，其中有十余個人掛了彩了。
向?qū)執(zhí)斓摰吐暤溃骸巴彀l(fā)髻，插銅簪，披氈衫，赤足行，不是批族，就是批沙族，看來是有人在追殺他們。”
崔耕心中一動，指著遠(yuǎn)方道：“那些追殺之人又是什么族？實力強(qiáng)不強(qiáng)？咱們……是出手幫忙呢，還是趕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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