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府外。
六萬南衙府兵,八千多萬騎兵,還有大約一萬羽林軍,將整座公主府團團圍住。
正中間的黃色大旗下,李隆基披掛整齊,居中而坐。
他的左邊坐的,正是這場政變最大的功臣,崔湜。要不是崔湜解決了太平公主安插在羽林軍中的將領,絕不可能這么輕易成功。
他的右邊坐的,卻是官場反向風向標,背主無數次的鄭愔。
按鄭愔是撈不著這么好的位置的,但是,李隆基意在皇帝之位,但夾袋是實在沒幾個人。
不管怎么吧,人家鄭愔是做過宰相的,就拿他當那個千里馬骨吧。
但是,鄭愔卻絲毫沒有千里馬骨的自覺,而是把自己當成了千里馬。
他侃侃而談,道:“太子殿下,兵法有云,十則圍之,想那崔耕崔二郎在安樂公主府內,不過是有二千左右的兵力,而我方卻有近八萬人馬。只要四面齊攻,必可建功。”
王毛仲不屑地看了鄭愔一眼,道:“八萬人打兩千人,而且還是四面團團圍住了。現在這個情況,傻子都會打了,還用的著你在這嗎?”
“誒,王將軍此言差矣!”鄭愔皺眉道:“我怎么就不能了?太子殿下既然……”
李隆基懶得聽他們斗嘴,擺了擺手,道:“二位都是國家棟梁,莫再爭執了。傳令下去,進攻吧!”
“是!”
王毛仲惡狠狠的瞪了鄭愔一眼,下去安排進攻了。
功夫不大,喊殺之聲不絕于耳,道:“沖啊!殺啊!莫讓崔耕跑了啊!”
“生擒崔耕者,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啊!”
“生擒曹月嬋者,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啊!”
“安樂公主李裹兒格殺勿論!其余人等格殺勿論!”
“一個腦袋一百貫錢啊!”、
……
安樂公主府內的崔耕聽了這些鼓舞士氣,進攻的口號,心里只想:“我謝謝你,李隆基!要不是你有這個其余人等格殺勿論,安樂公主府早就破了。”
這話可一點都不夸張。
外面之人攻城工具齊,那些蠻人能對崔耕有多少忠誠?要不是這幾個格殺勿論,讓他們沒有后退之路,他們恐怕早就跪地投降了。
當然了,這也僅僅是略微推遲了安樂公主府的陷落時間而已。畢竟雙方力量相差懸殊。
隨著己方死傷的人來多,安樂公主府又開始險象環生起來。
曹月嬋道:“夫君……你咱們還有希望嗎?”
“這個么……”崔耕嘆了口氣,道:“外無必救之兵,內則無必守之城。”
曹月嬋點頭道:“妾身明白了。我寧死不愿意受辱,要不……就先夫君走一步?”
“此話差矣,我們再等等吧,不定又會出現奇跡!”
崔耕其實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但是,這現存的幾百口子都依靠著他呢,他可不能真的先自盡了。
至于曹月嬋要自盡么……
崔耕繼續努力打氣道:“月嬋也莫太過灰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一個黃昏,無盡的荒野中,有一個旅人正在趕路。突然,旅人發現前面的野道中,散落著一塊塊人的白骨。緊跟著,前方傳來驚人的咆哮聲,有一只大老虎緊逼而來。旅人立刻向來時的路往回跑,最后竟迷路跑到一座斷崖絕壁上。正在這時,他發現斷崖上有一顆松樹,從樹枝上垂下一條藤蔓。旅人便毫不猶豫,馬上抓著藤蔓垂下。可當他往下看時,卻發現腳下竟是波濤洶涌的大海,最恐怖的是,依靠救生的藤蔓,其根處出現了兩只老鼠,正在交互地咬著藤蔓。旅人拼命搖動藤蔓,想趕走老鼠,可是老鼠一點也沒有逃開的樣子。而且他每次搖動藤蔓,便有水滴從上面落下來,這是樹枝上蜂巢所滴下的蜂蜜。由于蜂蜜太甜了,旅人竟完忘記了自己的境地,此心陶陶然地被蜂蜜所奪。”
曹月嬋聽完了,歪著腦袋道:“夫君將這個故事的意思是什么呢?難不成……想臨死前快活一番?妾身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你還要指揮……抽不出時間來吧?”
完又聲的了一句:“再現在到處都是人,咱們也沒地方可以快活,就”
崔耕心,我就是隨便講一個故事,轉移你的注意力,讓你多撐一會兒,你卻想到了那些,真是
不過這些話他只能心理,不能出口,所以只好苦笑道“為夫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告訴你,即便你身臨絕境,也不要輕易放棄。因為……隨時可能有驚喜出現。”
“驚喜?現在這種情況,能有什么驚喜?誒……”
忽然,曹月嬋往遠方一指,道:“夫君,你看!好像果真有驚喜哩。”
崔耕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但見,果然,遠方煙塵滾滾,似乎有一支大軍正在開來!
不過,他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苦澀道:“你再仔細看。那上面寫著一個郭字,恐怕是郭元振的安西軍,不是咱們的援兵,是他們的幫手。”
時遲,那時快。
話間,一萬安西軍已經來到了安樂公主府門前。
王毛仲見是友軍,就命自己的隊伍讓開一條道路,讓安西軍進來。
功夫不大,郭元振的安西軍,就在安樂公主府正東方駐足。
與此同時,李隆基也注意到了郭元振身邊,被緊縛雙手,堵著嘴的李旦。
現在的李隆基可沒什么孝心,見此狀況,非但沒有責怪郭元振之意,反而顯得非常滿意。
他翻身上馬,往郭元振這個方向襲來,崔湜、鄭愔和王毛仲等人,也緊隨其后。
郭元振翻身下馬,跪倒在地,道:“啟稟太子,陛下不肯下旨,微臣調不動飛騎,只能把他綁來了。”
“無妨!無妨!孤王這里并不缺兵力,只要飛騎不搗亂就行。”李隆基溫言道:“郭相今日當記首功,你且在一旁安坐,且看朕如何指揮兵馬,破了安樂公主府。”
郭元振沉吟道:“微臣聽,太子殿下有意生擒崔耕和曹月嬋?”
“確實如此。”李隆基道:“若能生擒崔耕,孤王收復山東、河北二道就容易多了。曹月嬋是聚豐隆銀號的掌柜,孤王不希望聚豐隆出半點差池。當然了,他們若不識好歹,負隅頑抗。朕也不介意玉石俱焚。”
“這樣啊……”郭元振道:“微臣和崔耕打過些交道,不如暫且把圍攻的兵馬退下,由微臣來勸降。”
李隆基稍微一考慮,就道:“好,就依郭愛卿所言,反正他們被大軍圍住,也逃跑不了。早一會兒晚一會兒被抓,也沒什么分別。”
“謝太子殿下。”
……
稍頃,圍攻安樂公主府的兵馬退下,崔耕等人算是長松了一口氣。
郭元振催馬向前,道:“某乃郭元振是也,有請崔相過來答話!”
崔耕靠在門樓的柱子上,道“崔某人在此,不知郭相有何見教?”
“崔相可還記得楚蓮兒嗎?”
“當然記得。”
“天可憐見,我今日終于找著她的下落了。”
“啊?果真如此?那還真是恭喜郭相了,不知楚蓮兒現在在哪?”
郭元振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不但找著了楚蓮兒的下落,而且還找著了她的女兒哩。對了,崔相,你能否接受我的投降呢?”
“啥?”崔耕一下子沒轉過來,覺得郭元振今天的邏輯非常混亂。但是,但直覺告訴他,恐怕郭元振是另有深意。
郭元振猛地一拍腦袋,道“不好意思,我錯話了。我的意思是……你能否投降我呢?”
崔耕皺眉道:“是投降李隆基吧?”
“嗨,都差不多。投降誰不一樣啊?”
“恕難從命。。”
“何必呢,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還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沒了。”
“這話前面有人已經勸過我了,你就不必再多言!崔某寧愿死,也不會投降!”
“唉。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對了,再告訴你最后一件事,我那可憐的女兒,也叫蓮兒,他的義父姓楊。”
崔耕心中一動,暗想,那豈不是,郭元振的女兒叫楊蓮兒……楊憐!
正在這時,郭元振忽然持弓在手。高呼道“崔耕,你不投降,就受我一箭!”
李隆基這邊楊志謙聽到蓮兒兩個字,腦海中閃現出自己的義女楊憐的身影,蓮兒,楊憐,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但心思再一轉彎又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驚呼道:“殿下,心!”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郭元振弓開如滿月,猛然間一轉身。
嗖!
箭發似流星,直襲李隆基的面門。
“哎呀,不好!”
雙方距離太近,李隆基此時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還是他身邊的王毛仲見機的快,來在楊志謙的那聲不好中也反應了過來,再就是對鄭愔的不屑,猛然間將旁邊的鄭愔一推,攔在了李隆基的面前。
撲!
雕翎箭透胸而入!
“我……我不甘心啊!”
鄭愔大叫一聲,眼中的神采迅速消失。
噗通!
鄭愔的尸身跌倒在地。
李隆基感到一陣陣后怕,高呼道“郭元振反了!安西軍反了啊!”
“算你走運!”
郭元振罵了一句,帶著安西軍進入安樂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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