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心中一凜,道:“難道李隆基那個壽命的傳言……”
王燾道:“越王千歲果然聰明!沒錯,李隆基只有一年壽命的消息,就是老夫告訴那幫子僚人的。但與此同時,這個消息是個假消息。他們要是真信了老夫的話起兵造反,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崔耕還是有些奇怪,自己知道黃乾曜必定造反,那是因為腦中有后世的記憶。
那么,王燾呢?
他問道:“若黃乾曜沒有起兵造反怎么辦?一年后你的謊言不就穿幫了嗎?到時候,無論是你,還是令嬡,都沒什么好下場吧?”
王燾冷哼一聲,道:“難道不撒這個謊,老夫和嫣然,就能有什么好下場了?”
崔耕道:“呃……說得也是,黃乾曜當初都要賣嫣然為女奴了,王神醫你在真郁崇那,恐怕也得受不少委屈。。”
王燾道:“再說了,老夫之所以這么說,也是一片忠君愛國之心,沒有絲毫不妥之處。”
“忠君愛國?”
崔耕聞聽此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子,道:“難道這個消息,是李隆基自讓你泄露的?我說呢,怎么這個應該嚴格保密的消息,會短時間內傳播的如此之快,連回紇人都知道了。不,回紇人不僅是知道了,他們還深信不疑。恐怕也是有個類似王神醫這樣的人,故意向回紇人泄露了這個消息吧?”
王燾搖了搖頭,道:“那老夫就不知道了。我可以告訴越王的是,老夫不是什么李隆基的細作,來欽州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忽悠僚人。當初之所以這么說,只是被抓之后,給僚人一個我不得不來欽州的理由罷了。坑他們一把,只是順便。”
王燾的醫術堪稱天下第一,崔耕也不覺得,李隆基會拿王燾做細作。
他點了點頭,道:“那王神醫來欽州的真正原因……就是忘憂草?您究竟是想給誰治療胸痹之癥?”
王燾道:“是武惠妃。李隆基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但武惠妃卻有胸痹癥之憂,恐怕只有一年的壽命了。”
歷史記載中,武惠妃在李隆基“一日殺三子”后,沒過多久就屢次見三位皇子的鬼魂前來索命,驚懼而死。
夢見三位皇子索命,那是武惠妃的精神出了問題。但這么快就死了,恐怕她本身的肉體也有問題。
如果說武惠妃是心肌梗死而亡的,崔耕并不意外。
崔耕道:“所以,王神醫當日是入宮給武惠妃看病,而不是李隆基。至于你說是給李隆基看病……也是出自李隆基的命令。而且,李隆基用不著你主動散布這個消息,你只是被逼無奈時才說出來。”
王燾道:“正是如此。說實話,若越王僅僅救了王某人的性命,我還是不會主動把此事說出。但事關小女嫣然,老夫也只能對不住李隆基了。越王千歲,李隆基苦心孤詣地散布自己病重的消息,恐怕所謀非小啊,您可得早作防備。”
“這樣啊……看來如果沒有本王的欽州一行,我還真會上李隆基的當呢。”
崔耕一邊喃喃著,一邊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隆基咒自己只有一年的壽命,當然得有足夠的利益才會這么干。最明顯的利益,就是回紇了。
若沒有這個消息,回紇也不會鋌而走險,大唐朝廷也就沒了把回紇人一網打盡的機會。
但是,這事兒是不是針對自己呢?不好說啊。
如果自己利令智昏之下,出了不少昏招,將自己置于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想來李隆基不介意對付自己。
但是,若自己以靜制動,穩坐釣魚臺。在絕對的實力下,什么陰謀詭計都沒用,想來李隆基也敢造次。
他唯一能算計自己的地方,也只有自己全力幫助他對付回紇人了。
畢竟,若李隆基還有幾十年好活。攻滅回紇之后,就只對大唐朝廷有好處,對自己卻沒任何好處。
相反地,幾十年的時間那么長,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兒?萬一發生什么奇跡,李隆基造人成功了呢?
擁有回紇人的地盤和人口,大唐朝廷就有了和自己叫板的本錢了。
如果自己稍微自私一點兒,就會給李隆基暗地里使絆子。
但自己若知道李隆基只有一年的壽命,大唐朝廷的東西,還不就是自己的?自己就不僅不會阻攔,反而樂見其成了。
這個主意真是妙啊。一條假消息,就制造了大唐朝廷和自己分庭抗禮的機會。
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這個主意呢?
如今大唐朝廷的宰相大換血,唯一的老資格宰相,就是中書令李林甫,剩下的四人分別為:黃門侍郎源乾曜,兵部尚書王,吏部尚書裴光庭,刑部尚書陳希烈。
原來一直呼聲甚高的嚴挺之、崔隱甫等人,都被李隆基貶官出外了。
依照現在這五名宰相的性格和能力來看,能策劃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并且有魄力赴諸實施的,恐怕只有王了。
他親自派遣李晟來嶺南道,也是一個佐證。
當然了,想明白了這番前因后果,并不意味著崔耕就能輕松應對。如果他一心爭霸天下,那倒是好說了。先假意答應朝廷,再趁著朝廷和回紇人激戰正酣的機會,坐收漁翁之利唄。
但在他對一統天下沒什么興趣的情況下,這事兒就不好解決了。不答應王的要求吧,這的確是解決回紇人的一個機會,如此放棄,心中著實有些心中不甘。
答應吧,難道自己就這么被王算計,為朝廷火中取栗?還是有些心中不甘啊。依朝廷的實力,他們能獨~立解決此事,至少不能像使喚傻小子似的,逼著自己出動那十萬大軍吧?
送走了王燾之后,崔耕更加為難。
破屋更遭連夜雨,沒過多久,李晟求見,詢問他到底何時出兵的問題,言辭之間催促甚急。
最后,李晟甚至把話挑明了,道:“今日王神醫來見您,恐怕是告訴您,陛下壽數的消息有假吧?難道越王要為了一己之私,放棄這個消滅回紇的大好機會不成?”
崔耕深吸一口氣,道:“既然李將軍這么說,那本王也說幾句心里話。什么叫一己之私?難道本王不出這十萬兵,朝廷就無力施行王相的計劃么?”
李晟道:“那倒不是。但人心隔肚皮,若無越王這十萬精兵出嶺南道,到時候朝廷和回紇人激戰之際,您出兵攻打朝廷怎么辦?”
“所以,這十萬人既是本王的支援,又是人質,甚至是本王的投名狀?”崔耕一陣冷笑道:“王相對本王真是堤防的很呢,,本王之前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不過,我就奇怪了,他既然他如此不信任本王,又怎么指望本王會支持他的計劃呢?”
李晟微微一躬身,道:“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無,還請越王體諒王相的苦衷?”
“哼,體諒王相的苦衷?又有誰體諒父王的苦衷呢?真是豈有此理!”
這話當然不是崔耕說的。
簾櫳一挑,一名身形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道:“姓李的,你莫欺人太甚!告訴你,父王還要帶兵征伐扶桑呢,沒工夫理你們大唐朝廷的破事兒!你們愛與誰為敵,愛施展什么陰謀詭計,盡管去做,但莫牽扯到我們。咱們兩不相干!”
“對啊,本王怎么把扶桑的事兒給忘了?”崔耕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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