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一見方承天神色如此凝重，心中不由跟著一緊，緊皺著眉頭，問道：“方老弟，怎么樣？是不是……”他指了指方承天中的餅。
一旁的楊一凡面色也有些凝重，兩眼直直地望著方承天，等待著他的答案。
方承天正在思忖：這餅中的肉味似豬似羊，倒是有些像人肉，但也有可能真如王大哥所說，餅中用的是野豬野羊肉，那么能聞到這種似人肉的味道，也不是不可能。
他瞧了瞧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王仙芝與楊一凡，長長呼了口氣，緩緩道：“王大哥，楊將軍，這餅中的肉糜確實(shí)有些像人肉，不過也不排除真的是豬羊肉。”
王仙芝皺著眉，在營帳中來回踱步，走了沒多久，忽然止步，瞧了瞧帳外，只見天色漸暗，又看向楊一凡，沉聲道：“此刻后軍火頭營應(yīng)該正在做飯，楊一凡，帶上親兵營，隨我去看看，我倒要瞧瞧，他們這餅，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天未暮，月已出，淡淡的月光下，后軍火頭營中篝火亮如白晝，炊煙如霧，彌漫在整個(gè)大營中。
“乒乒乓乓……當(dāng)……咚咚咚……”
“你……你……你，趕緊把這鍋里的米舀起來……”
“火燒大點(diǎn)！”
“肉剁好了沒？搞快點(diǎn)！”
……
火頭軍的吆喝聲，鍋碗瓢盆碰撞之聲，切菜剁肉聲，隱在那炊煙中，猶如來到了一個(gè)喧嚷繁華的街道上，說不出的熱鬧。
王仙芝緊皺著眉，臉色陰沉得可怕，他一身戎甲，左緊緊握著一把精鋼劍，步履如飛般走向火頭營。
方承天，楊一凡以及親兵營千余將士，緊隨其后。
王仙芝前腳剛邁進(jìn)火頭營，一個(gè)滿臉麻子、笑容滿面的枯瘦漢子便迎接了上來，躬身道：“王大將軍大駕火頭營，末將有失遠(yuǎn)迎，還望大將軍恕罪！”說完，他抬眼往方承天瞥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方承天自然也早就看到他了，一眼就認(rèn)出此人便是王麻子，不由暗道：“這王麻子當(dāng)初棄了黃子龍，獨(dú)自逃走，我本以為他會惡人先告狀，卻不想一直見不著他，想不到他早已回了后軍！”
他忽然瞇了瞇眼睛，目光如刀般瞧向那王麻子。
王麻子頓時(shí)眉頭一緊，猛地瞪了方承天一眼，嘴角扯起一絲怪異的笑容。
這時(shí)，王仙芝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王麻子，烙餅的在哪里？”
王麻子指著煙霧中一處大營角落，笑道：“大將軍，就在那兒！”
王仙芝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快步往那角落走去。
王麻子愣了一下，趕緊追到王仙芝的身后，笑了笑道：“大將軍，末將前兩日送給您的餅還行吧？！這種做法，可是末將獨(dú)創(chuàng)的。”說著，他的嘴角翹得無比之高。
“哼~~”王仙芝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顧著邁腿。
王麻子吃了個(gè)閉門羹，眉頭微微一皺，臉上笑容頓時(shí)凝固，片刻不到，又笑了起來：“只可惜前兩日獵的野豬，山羊不多了，今天這二三十張餅烙完，就沒了。大將軍若是喜歡，等下這些餅好了，便一起給您送去吧。”
方承天見那王麻子絲毫都不驚慌，而且竟自曝那餅的做法，不禁暗道：“難道那餅里面的肉糜，真的是豬肉與羊肉合在一起而成？”
很快，他們便走到了烙餅處，只見一個(gè)半人高的圓型灶臺上，擱著一塊鐵板，上面平鋪著三張大餅，在高溫下白霧升騰，“嗞嗞”作響，一股面肉交雜的香味，彌漫四周。
灶臺旁邊，擺了一條長長的案桌，半邊兒放著肥白瘦紅的肉，另半邊堆著小山般的白面粉，一個(gè)中年漢子正在面粉前揉著面團(tuán)。
王仙芝對方承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目光落在了案桌上那堆肉上。
方承天會意，走到案桌前凝目一看，上面放的竟真的是豬肉和羊肉，他又將目光落在那堆肉糜上，抓了一小攝聞了聞，果然與那餅中的肉味一樣，不禁皺了皺眉，暗道：“看來真是自己猜錯(cuò)了。”
他輕嘆了口氣，對王仙芝道：“的確是豬肉和羊肉。”
王仙芝其實(shí)看到那堆肉的時(shí)候，也認(rèn)出來是豬羊肉了，只不過他卻不敢肯定，直到現(xiàn)在方承天也說是豬羊肉了，他才長長吁了口氣。
此刻，方承天的心思已飛到陽翟城西那座吃人營寨中，各種思緒已將他的腦海占滿：“那座吃人營寨中到底是不是黃剛所建？到底是不是黃剛告的密？莫非建那營寨的真的是唐軍？黃剛會不會已降了唐軍嗎？”
……
想不通，實(shí)在是想不通！
“方老弟……方老弟……”
隱隱傳來呼喊聲，方承天緩緩回過神來，目光循聲望去，只見王仙芝左右分別拿著半張餅，而他右中那半塊正遞向自己，餅上還冒著熱氣。
“王大哥，什么事？！”方承天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剛才想事情，有些想入神了。”
王仙芝笑了笑：“沒事，方老弟，這個(gè)你再看看。”
方承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那半張餅聞了聞，扯下一點(diǎn)肉糜瞧了瞧，搖了搖頭，道：“不是的！”
王仙芝再次長吁了口氣，瞧了瞧王麻子，淡淡地道：“王麻子，你這餅做得不錯(cuò)，等下再給我送些來。”
王麻子抱拳笑道：“大將軍喜歡就好，那等下餅做好了，末將全給大將軍送過去。”
王仙芝搖了搖頭：“不用，送幾個(gè)來就好了，給你們黃大將軍也留些！”
說完，他瞧了瞧方承天，目光落在楊一凡身上，點(diǎn)頭道：“回去吧！”
楊一凡抱拳道：“是！”
王麻子并沒有聽王大將軍的只送幾張餅，而是將那二三十張餅全送來了。
楊一凡一邊吃餅，一邊笑道：“方將軍呀，你今天可是把我給嚇慘了，我還真以為自己吃了人肉呢！”
王仙芝聞言，忽然打了個(gè)嗝，再看向中大餅時(shí)，頓時(shí)失了味口，不由緩緩將餅放下，白了楊一凡一眼，哼道：“有東西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說完，他瞧向方承天，低聲道：“方老弟，我們再說說降唐之事吧。”
方承天看了他一眼，暗道：“看來王大哥似乎心意已決！”
正想勸他，轉(zhuǎn)念一想：“不如先聽聽他的想法，了解清楚了再說。”
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道：“王大哥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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