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照著方承天的臉,他感覺眼前似乎有些亮,不由緩緩張開了眼睛,一盞燈頓時映入他的眼中。
他剛看了一眼,只覺這盞燈仿佛在他眼前不停地旋轉(zhuǎn),他又立刻閉上眼睛,可眼前的明亮仍令他很不舒服,他又想伸掩住,可剛一動,胸口登時傳來一陣撕心般的痛。
他趕緊松了勁,可腦袋也痛得就像要裂開一般,喉嚨中更像有把火在燒一般,他咬了咬牙,用力凝視,瞧向那盞燈后。
燈光后有一張臉,那是一張清瘦的臉,臉上布滿皺紋,頭發(fā)胡子都已灰白,臉色看著也有些暗淡無光,只有那對深陷的眼睛特別明亮。
方承天很少看到如此老的人還有這么明亮的眼睛,讓他不禁想起了師父。
如今王仙芝也被害死了,師父之死十之八九也是黃巢所為,可惜草軍他也回不去了,李向榮、李大牛、高士元等人也不知所蹤,他想報仇,談何容易?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黯淡。
那老人瞧他睜開了眼,一臉的驚奇。
方承天目光掃視著四周,但燈火刺著他的眼睛,他只能瞧出這里似乎是一間簡陋的屋子,屋中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老人的身后不遠處,還有一條人影,他只能瞧出似乎是個女子,但長得是何模樣卻看不清。
這時,那老人已經(jīng)把住了他的脈搏,皺著眉頭細細思量著。
而那個女子也正在快速往他這邊走來,走得近了,他總算瞧清了她的模樣。
瘦了,也憔悴了,如柳葉般的細眉間還藏著幾分憂郁。
方承天張了張嘴,想要喚她,卻只能沙啞地“啊啊”兩聲,再也提不起氣來。
那女子離著幾步遠,呆呆望著方承天,玉抬起,想要伸出,卻又停下,似是有些不相信所看到的這一切。
她癡癡的看了方承天了許久,忽然咬住嘴唇,眼淚“刷”的一下滑了下來,可她的嘴角卻又帶著笑。
又哭又笑,淚落如雨。
卸去了白衣,換成了一襲藍灰色的荊釵布裙,隨意扎起的秀發(fā),散亂地披在肩上,那張清秀的臉上,也卸去了往日的冷漠,整個人看上去有一股難以掩飾的溫柔。
這樣的南依霜,從未見過,方承天不禁看的呆了。
那老者不停地搖頭,嘆道:“真是神奇,老朽行醫(yī)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事,你如此重的傷,能夠不死已是奇跡,居然還能醒來了......”
南依霜本來溫柔地瞧著方承天,聽了老者的話,不由眉頭一緊,直接打斷他,冷冷道:“怎么?你不想他醒來了!”
那老者怔了一下,道:“老朽可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太過匪夷所思罷了。”
南依霜又瞥了那老者一眼,走到方承天身前,面上的冷漠瞬間化作激動與柔情,只聽她輕聲道:“你怎么樣了?”
方承天忍著頭痛搖了搖頭,張開嘴巴正欲說話。
南依霜已用指按住他的嘴唇,微笑道:“你重傷初醒,先就不要說話了,休息下吧,我去給你盛碗粥來!
這些天,她一直為他準備著清粥,雖然老者一直覺得他醒不來了,可她卻總是堅信他能醒來。
還好,他醒來了。
清粥上飄著幾片綠綠的菜葉,南依霜喂得十分細心,每舀起一勺,都會先吹一吹,再用嘴唇試一下溫度,才會喂到方承天的嘴里。
幾口清粥下去,方承天頓覺似火燒的喉嚨舒服了許多,終于可以沙啞著說出話來:“南依霜,蘄州......”可他的聲音卻很虛弱,也說得非常費力。
還好南依霜知道他想說什么,已接著他的話道:“蘄州......蘄州已經(jīng)完了。”
說著,她嘆了口氣:“草軍攻下蘄州后,屠了城......”
方承天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胸口這么一扯,疼得他冷汗直冒,可身上的疼,卻沒有他的心更痛,他顫聲道:“思詩她......”
南依霜哪還不知道他擔心的是什么,長長吁了口氣,道:“上午我便去打聽過了,蘄州城破之后,草軍在蘄州大肆剽掠,城內(nèi)的百姓,至少一半被屠殺,還有一半說是被驅(qū)出城外......”
她頓了頓,咬牙道:“你應(yīng)該知道他們?nèi)ツ牧!?br />
方承天點了點頭,驅(qū)出城外,怕是驅(qū)到了城外那座山上的舂磨砦中去了吧!
南依霜看了他一眼,道:“不過裴姑娘應(yīng)該沒事,據(jù)說破城之前,裴刺史便帶著家人逃往了鄂州,朝廷派來招撫的宦官中使也逃去了襄州,而草軍則分成了兩隊人馬,一部分人跟著王仙芝及尚君長仍在江北活動,一部人人則隨著黃巢北上了。”
方承天頓時松了口氣。
南依霜將最后一勺清粥喂進他嘴里,見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微笑道:“還要再來一碗嗎?”
“不行!”旁邊的老者皺著眉,突然說道,“他現(xiàn)下的情況,喝一點點粥就行了,不宜暴食,否則對他的傷反而不好!
南依霜看著那老者,臉上卻現(xiàn)出了一絲疑色。
在方承天沒有醒之前,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個老者的身上,可如今方小神醫(yī)醒來了,那這老者說的話,她不自覺地便產(chǎn)生了懷疑。
她又瞧了瞧方承天,疑道:“不能再喝了嗎?”
她只覺得自己若餓上幾天,肯定能吃下一頭牛。
方承天笑了笑,搖了搖頭,道:“老丈說得對,不能多食。”
他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多謝老丈相救!“
說完,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作揖,卻被老者按住了肩頭。
老者道:”你好好躺著,別亂動,不然將傷口撕開了,可就麻煩了!
方承天只好緩緩躺下,沖老者笑了笑。
老者直起身子,道:”老朽這就去給你配副草藥,你好好休息。“說完,轉(zhuǎn)身離去了。
南依霜坐到方承天床邊,扶著他躺好,又為他蓋上被子,柔聲道:”等你休息些時日,我便帶你去長安。”
去長安?方承天眉頭一緊,他還想著身子好些了去鄂州,可南依霜卻說要帶他去長安。
南依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樣,笑道:“你這傷不好好養(yǎng)個三五個月,怕是難以痊愈,而我又有非常急的事需要去長安,可要把你一個人留下,我又不放心,所以你只能老老實實陪我一起去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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