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闖王，現(xiàn)在閿鄉(xiāng)、靈寶已被我義軍攻克，河南明狗皆已遠竄，俺們接下來，卻要如何行動？”

    高迎祥身旁，身著藍衣緊身武服，頭戴范陽氈帽，這樣一身標志性服飾的部將李自成，向高迎祥大聲請示。』『

    高迎詳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眼中卻滿是貪婪之光。

    他側(cè)身對李自成低聲講述了一番。

    李自成雙眼一亮，鷹勾鼻子一揚，連連點頭大聲道：“中，中，中，大王端的好計，俺這就下去傳達！”

    一天后，匯聚于閿鄉(xiāng)與靈寶兩地的各股流寇，按高迎祥之令，開始分頭行動。

    張妙手，過天星兩部，從澠池北上，作出要攻打懷慶府的態(tài)勢。

    老回回、蝎子塊兩部，則南下盧氏，似乎要從這里南下，攻打南陽府。

    而高迎祥、李自成率家大部兵馬，往東南進攻汝寧與宜陽兩地，竟似要從這里，攻打洛陽一般。

    在流寇大軍分頭行動之時，明軍哨探迅地將流寇動向，向正坐鎮(zhèn)在開封城中的五省總督盧象升，迅稟報。

    這一天，是崇禎月初十。

    也就是在這一天，從山東單縣出的李嘯軍，到達了開封城。

    李嘯所帶的軍兵，主要包括鐵龍營大部以及赤鳳營的一總兵馬，只留了部分鐵龍營軍兵，在鐵龍營副營長莫長榮的統(tǒng)領下，守衛(wèi)鐵龍城。

    其中鐵龍營兵馬為1隊盾兵，隊槍兵，輔兵6人，玄虎重騎人，飛鷂子輕騎人。

    而赤鳳營的這一總兵馬，則是15隊盾兵，3隊槍兵，另有玄虎重騎6人，飛鷂子輕騎6人，橫行哨6人，魯密銃手5人。

    李嘯沒有帶火炮部隊，卻帶了投石機1架，以及大量的震天雷。

    這樣一來，李嘯的總兵力為，5隊盾兵共55人，槍兵5隊共51人，輔兵1人，玄虎重騎8人，飛鷂子8人，橫行哨6人，魯密銃手5人，共有一萬一千多的兵馬額數(shù)。

    據(jù)李嘯的安排，這次出征的軍隊中，帶兵將領皆是能征慣戰(zhàn)之猛將，具體分別是，鐵龍營由安和尚帶領，副手為馮雙禮，赤鳳營的那一總兵馬，則由田威帶領，副手為李定國。

    而李嘯自已，則早已從赤鳳營的騎兵中，揀選精銳一百名，由山東巡撫李懋芳之子李浩然率領，作為貼身護衛(wèi)。

    鐵流滾滾行伍整齊的李嘯軍，一路沿著黃河西行，過曹縣，儀封、蘭陽，終于到達開封城外。

    一路上，看著那遠遠高過頭頂，仿佛懸在半空中的黃河河堤，李嘯有種奇怪的錯覺。

    他總在想，要是這河堤破裂的話，那濁浪翻騰，怒濤洶涌的黃河水，估計會有如從天而降一般，把自已這支軍隊，以及兩岸廣闊的平原曠野，星羅棋布的城池村鎮(zhèn)，統(tǒng)統(tǒng)沖垮毀滅吧。

    黃河，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在哺育了華夏文明之時，也浸滿了兩岸百姓的血淚。

    歷史上，李自成第三次開封之戰(zhàn)時，他為了迫使開封守軍投降，便掘開了黃河河堤，淹死了數(shù)以百萬計的生靈百姓。

    興，百姓苦，亡，亦是百姓苦啊。

    李嘯心下感慨之時，他那出征的軍隊中，另有兩人，更是心下無限感慨。

    這二人，便是身為一名玄虎重騎兵的愛新覺羅。額弼綸，和身為一名橫行哨普通隊員的伊爾根覺羅。查塔。

    兩人在加入李嘯軍后，都現(xiàn)，這支軍隊，與以前所遇到的遼東明軍根不一樣。這支軍隊有嚴格的制度，有嚴厲的訓練，有高效的洗腦教育，有賞罰嚴明的的軍規(guī)，對于軍兵的思想、訓練、作風以及獎賞等各方面，都是嚴格有序，緊抓不放。

    在每天辛苦嚴厲的訓練中，在每天有空就大聲的背口號的思想教育化學習中，兩人的漢語水平進步飛，對李嘯軍，也來有認同感和為之效忠的使命感。

    而蓄長的頭，與每天身穿的漢服，讓兩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自已似乎來習慣于漢人的生活方式，而那白山黑水中養(yǎng)的八旗習性，似乎卻來陌生。

    我到底算什么人？

    究竟是女真人，還是漢人？

    抑或，什么都不算？

    額弼綸與查塔常常在心中，問自已同樣的問題。

    不過，兩人都從李嘯軍的監(jiān)撫司隨軍官員中，得到了明確的答復，那就是：“夷入夏則夏，從他們蓄穿漢服，加入李嘯軍開始，便已為了漢人的一員。”

    這個解釋，雖讓二人心下還感覺頗為別扭，只不隨著時間的漸進，兩人似乎也來認同了自已的文化定位。

    其中，早來了三個月的查塔改變得更徹底些，為了向李嘯表達完效忠的心思，他甚至給自已改了個姓，把“伊爾根覺羅“改成了漢人的“尹”姓。

    他的行為立即引為了同僚與戰(zhàn)友們的取笑，有好事者，甚至還打趣道，查塔你這廝，其實是尹姓漢人，祖上到了東北加入女真部族后，才改姓為伊爾根覺羅。

    查塔聞言大喜，忙道，此事可為真事，那我現(xiàn)在改為尹姓，豈不是認祖歸宗了。

    他的回答，引了一眾橫行哨軍兵的哄堂大笑。

    現(xiàn)在，兩人隨著李嘯軍出征河南，兩人都在心下暗暗誓，定要憑自已的奮努力，多立軍功，爭取早日在李嘯軍中出人頭地。

    在經(jīng)過了八天的跋涉后，李嘯軍終于在規(guī)定的期限內(nèi)，到達了開封城外。

    “入他娘，這開封城，端的雄峻，看似竟比濟南城還大些呢。”手下的一些軍兵，在聲的嘀咕。

    遠遠看到開封府那高大雄偉的身影時，李嘯心中，亦是頗覺震撼。

    整個開封城，城池周長估計有近三十里，城池外形有如一個倒了圓角的不規(guī)則長方形，城皆包青磚，高達15米寬約1米的巨大城墻，共有五座城門，堡樓、角樓、羊馬墻、甕城、女墻、堞垛等防御措施皆有，整個城池的防御，非常堅固結(jié)實。

    特別那從睢水中引水的環(huán)城壕溝，十分引人注目，壕溝四道，每道約寬五十丈，深估計有四、五丈。五座城門的跨濠處，部修筑城門吊橋，那吊橋用厚實寬大的榆槐木制造，又粗又長，擱在城壕上，竟如一座浮橋一般。

    李嘯注意到，在自已的軍隊向開封行進時，城外有相當多的百姓，亦是爭先恐后向開封城中擠去。

    現(xiàn)在中原大亂，河南當?shù)赜袟l件的富戶與百姓，皆把把開封、洛陽之類的大城，當作最后的依靠，他們一心以為，躲入大城之中，方能最終保得性命。

    在這種心態(tài)的驅(qū)使下，古城開封，在數(shù)年時間內(nèi)，人口竟已多達**十萬，每天猶有源源不斷的百姓涌入城中。

    在李嘯軍快到城門外時，李嘯先前派往城中聯(lián)絡的輕騎，已帶著數(shù)名盧象升的護衛(wèi)，縱馬來到李嘯面前。

    “大人，請隨在下往盧總督府議事。貴部軍兵，盧大人皆已安排營地，請令貴軍隨在下入營歇息。”

    李嘯點點頭，便令安和尚與田威二人，隨其中兩名護衛(wèi)入營休息，而他則帶著李浩然及一眾護衛(wèi)，隨著另兩名護衛(wèi)，入城去總督府。

    入得城來，李嘯現(xiàn)，雖然河南各地戰(zhàn)火連天，但這開封城內(nèi)，卻還依然有一片繁華氣象。

    整個開封城，街巷極多，民居、店鋪、酒肆、旅店、廟宇等建筑錯雜其中，青石板街道上行人極多，衣衫破舊襤褸的流民，更是多如牛毛，三教九流的人群摩肩接踵，各類吆喝聲叫賣聲乞討聲此起彼伏。

    最讓李嘯印象深刻的，便是開封城內(nèi)各種牌坊極多，各條大街巷上，那什么時候功德牌坊、及第牌坊、貞潔牌坊之類，那是鱗次櫛比，滿目皆是。

    一方粉色香帕，從空中飄落，直落到護衛(wèi)隊長李浩然馬頭上。

    李浩然抬頭望去，卻見一座粉墻高樓上，一扇雕花八角窗打開，幾名打扮得妖艷誘人的年輕女子，正望著他吃吃地笑。

    “公子，你這般一表人材，讓奴家心羨得緊呢。快上來與我們一同耍子嘛。”一名女子探身高喊，言畢，捂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對呀對呀，奴家搽了最好的蘇州胭脂，正要給公子嘗一嘗呢。”另一名女子嬌聲嚷道，一邊向李浩然飛了個媚眼。

    李浩然從馬頭上拾起香帕，臉上浮起微笑，正欲與那些春樓女子笑兩句，猛地瞥見一旁李嘯嚴肅的表情，他怔了怔，臉上神情立刻恢復緊繃的神色。

    他又猶豫了一下，便將香帕隨手扔掉。

    在后面樓上那一眾女子的惋惜聲中，李浩然神情鄭重地打馬前行，再不回頭。

    “曾觀大海難為水，除去梁園總是村。”

    一路行走中，李嘯腦海里，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北宋駙馬柴宗慶，這兩句傳誦千古的名句，心中突覺莫名的感慨。

    開封，這座北宋的都城，曾經(jīng)是怎么的繁華如夢，一幅《清明上河圖》，讓多少中國人為之魂牽夢繞啊。

    只不過，開封這座歷史名城，在宋朝時，毀于金人的屠刀，而在明朝時，又將毀于李自成的摧殘，一場滔天的洪水，將毀滅這座繁華城池中的一切。

    而在李嘯眼前，那些街頭巷尾喧沸無比的市民，商賈，士人，僧侶、乞丐乃至妓女等各色人群，他們的神情，或喜或悲，或笑或嗔，群形各態(tài)，一一不重。只不過，他們中每一個人，都不會知道，就在不久的將來，自已將與這座繁華城池，一同在滔天洪水中，在血淚哀嚎中，永遠地埋入歷史的深處，徒令后人扼腕嘆息。

    這種宿命般的悲涼結(jié)局，讓李嘯心頭沉甸甸的，莫名沉重。

    我來到這明末，真的能改變歷史嗎？

    李嘯在心中，不停地問自已。

    李嘯等人一路觀看市井氣象，在轉(zhuǎn)過了幾條街巷后，便到了盧象升的總督府。

    開封是河南省會，開封府治所在，以祥符縣為附郭，省、府、縣三級官署衙門聚集一地，各官衙署，俱在周王府西南。又以鐘樓為中心，布政司署在鐘樓西街，都指揮使司署在鐘樓東街，下設斷事司、司獄司、知事署、經(jīng)歷司等司。

    圍繞這些衙署，周邊又是連綿的官員與富豪的住宅，高墻朱門，屋宇宏偉，居于此處者，非富即貴，這個地帶，是開封城有名的富人區(qū)。

    而盧象升的總督府，便是由開封市府臨時改建，離省府與周王府皆是極近，氣象開闊，守衛(wèi)森嚴。

    在令李浩然帶著自家護衛(wèi)在附近等待后，李嘯隨著護衛(wèi)昂然入內(nèi)。

    李嘯方入議事大廳中，便現(xiàn)，這個房間內(nèi)，各類將領已是濟濟一堂。

    原來，盧象升在得到哨探報告后，便立刻把在開封的各名軍將領叫來，一同就流寇最新動態(tài)進行議事。

    李嘯今天趕來，卻是正逢其時。

    一張紅漆長桌上，頂頭坐著盧象升，兩邊分別坐著河南巡撫陳必謙，山海關總兵祖大樂，援剿副總兵祖寬，山東總兵劉澤清，都督僉事左良玉，開封總兵陳永福、睢州總兵駱舉，懷慶總兵湯九州，汝州總兵李卑，以及副將劉肇基、游擊羅岱等一眾軍將。

    劉澤清扭頭一看，竟是李嘯入門到來，當即冷哼了一聲，再不看他。

    李嘯瞥見劉澤清，心下亦是滿滿鄙視，他直入房中，亦裝作對他視若不見。

    前面的祖大樂與祖寬二人，見到李嘯進來，皆臉露驚喜之色，紛紛站起與李嘯打招呼，李嘯微笑著一一抱拳回禮。

    “總督大人，李嘯率軍來遲，請大人見諒。”李嘯向桌的盧象升恭敬地拱手致禮。

    “不晚不晚，這便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李總兵請入坐。”

    上的盧象升捋須笑道，一邊向李嘯作了個延請入坐的手勢。

    李嘯在桌子的末端入坐，旁邊的游擊將軍羅岱，向他投來友善的笑容，李嘯也微笑著向他點點頭。

    “各位，李嘯剛來，督便讓人再給李總兵，我軍所獲得的流寇情報吧。”

    盧象升完，示意一旁的一名幕僚狀的官員，又大聲地向房中各人，講了一遍流寇的動態(tài)。

    “操他奶奶的！高迎祥這廝，分兵北、中、南三路進軍，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啊。要是俺是那流寇領，手下有這二十多萬大軍，早就一舉直撲洛陽而去了，還分個鳥兵！”

    幕僚剛完，祖寬的大嗓門立即響起。

    祖寬完，便撓著腦袋，嘴中滋溜作響，一臉迷惑不解之狀。

    見祖寬這般粗言直語，祖大樂連忙低聲咳嗽了兩聲，一邊瞪了祖寬一眼。

    祖寬情知失言，撇了撇嘴，低頭不言。

    盧象升眉頭微皺，他斜了祖寬一眼，便對房間中的各名將領大聲道：“各位，現(xiàn)在敵情如此，敵軍究竟是何動向，卻欲往攻何地，還請各位一一暢言。”

    盧象升完，環(huán)視四周，房中卻是一片沉默。

    李嘯亦是擰眉細思，不作一聲。

    這時，開封總兵陳永福站起身來，猶是一臉思索地表情。他向盧象升拱手道；“盧總督，在下倒有個分析，欲與各位一談，權為拋磚引玉吧。”

    盧象升忙道：“陳總兵不必客氣，請講來。”(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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