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后撤！”

    眼見得又是6顆黑點呼嘯破空而至，一臉蒼白的阿巴泰，嘶聲大吼。

    清軍前陣原就陷入混亂，聽了副統(tǒng)帥這道命令，如遇大赦，更加加緊了向后撤退的速度。

    “轟轟轟轟！。。。。。。”

    又是三十多顆震天雷在清軍陣前爆炸，只不過，隨著清軍的緊急后撤，這批震天雷爆炸造成的殺傷要得多。總共只有不到一百名清軍被炸死，二百多人被炸傷。

    洶涌后撤的清軍，直退到距離湯泉河兩里外，才至止了混亂，重新列隊。

    阿巴泰隨后下令，令隊清軍軍兵，押著百姓，去將原先位置那些死傷的清軍，拖回陣中。

    看到運回來的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慘不忍睹的清軍尸首，聽到那些傷兵撕心裂肺的聲聲慘叫，阿巴泰又憂又怒，眉頭緊皺。

    隨后，受了輕傷的清軍，被隨軍醫(yī)官安排救治，那些受傷嚴重難于救治的清軍士卒，則由隊友給了他們一刀痛快，然后與那些死掉的清軍一樣，割下辮子，帶回家鄉(xiāng)。

    一千三百名清軍的尸首，被集中在一起，進行火化。

    之所以不將這些尸首就地掩埋，是清軍害怕自已退去后，明軍會如鬣狗一樣，將尸體挖出，首級砍下，拿去報功。

    似乎直到看到火化尸體的熊熊火光騰起之時，清軍統(tǒng)帥阿濟格，才從滿滿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

    “入他娘！明狗子的震天雷，何時，何時竟變得這般厲害了，這怎么可能。。。。。。”一臉呆滯狀的阿濟格，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

    阿濟格算是打老了仗的清軍將領(lǐng)了，他曾與明軍多次交戰(zhàn)，清楚記得，那些明軍的震天雷，一個個不過十五六斤重，一但炸開，便只能破成兩三片，除了響聲大點外，一顆震天雷頂多只能殺傷三四名敵軍，想要炸死對方，都基不可能。

    怎么現(xiàn)在明軍的震天雷，竟有這般威力？

    這時，喘著粗氣的阿巴泰靠過來，他輕聲對阿濟格道：“阿濟格，看來這些守城明軍，對震天雷進行了改進，一個個差不多有七八十斤重，爆炸威力怕是有以前明軍所用的震天雷的十余倍不止！他復有投石機，雖遠亦可攻擊。可嘆我軍一時輕敵，卻中了這廝奸計矣�！�

    聽了阿巴泰痛惜的話語，身為統(tǒng)帥的阿濟格心中莫名煩躁，甚至夾雜著一絲慚愧。

    雖阿巴泰官職爵位均低于自已，但這個比自已大十六歲的兄長，他的謹慎態(tài)度與戰(zhàn)場應變能力，卻還是自已尚難企及的。

    這次明軍的突然遠程攻擊，讓自已向來戰(zhàn)無不勝的軍隊，遭到這般嚴重的損失，而發(fā)動攻擊的明軍，竟是毫發(fā)無傷。這場近乎恥辱的遭遇戰(zhàn)，倒是入關(guān)以來，所從未遇到的。

    毫無疑問，明軍這次遠程打擊，會讓自已手下的大軍，士氣受到嚴重損害，而自已的威信，也會是大受打擊。

    想到這里，阿濟格的臉上，橫肉直顫，迅速恢復了猙獰之色。

    狗入的李嘯，我阿濟格誓報此仇！

    見到阿濟格一臉憤怒，似欲下令軍立即渡河進攻，阿巴泰趕緊在一旁阻止他。

    “阿濟格，切莫沖動！明軍有這般厲害的震天雷，我軍若要強攻，損失定會相當可觀。況且我軍為了快速前行，大型攻城器械均未攜帶，如何破得了眼前這般雄城！”

    阿巴泰的話語，讓阿濟格瞬間冷靜下來。

    是啊，沒有諸如攻城云梯，巨木撞車之類的大型攻城器械，如何攻得破這城墻高厚的險峻之城。而若要軍淹滯于此地，臨時制作攻城器械攻城的話，那原先所定的進軍與會師計劃，就會被盤打亂了。

    畢竟，三路清軍會師延慶州的計劃，是要在七月上旬就要達成的，如果自已在這金湯城遷延太久，又久攻不克的話，一直在延慶州等待的揚古利部的萬5千人，可能會有被明軍包夾消滅的危險。

    阿濟格牙齒咬得格格響，極其憤怒的他，下意識想把那個可惡的李嘯，咬成碎片吞入肚中。

    “阿巴泰，依你之見，我軍現(xiàn)在，卻該如是好？”阿濟格輕嘆一聲，吐出這句話。

    阿巴泰急道：“阿濟格，要滅掉這可惡的李嘯，將來定然還有機會，卻不可急于這一時，以致我軍盤計劃皆亂�。∫晕抑�見，我軍速速繞過此地，復回獨石水東岸，然后一路南下延慶州，與從喜峰口入關(guān)的揚古利部匯合，再分兵進攻明國京畿之地的州縣，方是要緊之事。”

    阿濟格眉頭一皺，卻沉聲問道：“我軍若這般徑直南下，那城中的李嘯，復派出兵馬掩襲我軍之后，又當如何？”

    阿巴泰一怔，便道：“依我看，阿濟格你這點卻是多慮了。這李嘯雖然可惡，但其兵馬并不會有太多，想要出城掩殺我軍后部，卻是不易辦到。不然，當初我軍分部入關(guān)之時，此人早就派兵攻擊了，何必還一直縮在城中。”

    見阿濟格沉吟不語，阿巴泰頓了頓，又道：“我在想，這李嘯部，最為厲害的倚仗，便是這震天雷與投石機了，其余軍兵的戰(zhàn)力，卻怕遠不如我大清久經(jīng)戰(zhàn)陣之軍。他若要出城追擊我軍，這些投石機與震天雷，太過笨重，搬運不便，定難于使用。故以我看來，李嘯守城有余，想要出城追擊偷襲我軍，卻是困難。再了，就算他真敢出來，以我軍的強悍野戰(zhàn)之力，正好給他來個反包圍，從而一雪今天被攻之仇！”

    阿濟格聽著阿巴泰的話語，臉色稍緩，目光卻牢牢地凝望著湯泉河對岸的金湯城，許久，他咬牙大喝道：“好！就依你阿巴泰之見，此仇日后再報！軍將士退回獨石水東岸，再徑直南下延慶州！”

    。。。。。。

    看到對岸的清軍，突然有如潮水一般往東退去之時，金湯城城頭的李嘯，心里的感覺，卻是五味雜陳。

    原他以為，自已這次攻擊，會大大激怒清軍統(tǒng)帥阿濟格，然后自已可以憑借金湯城堅固的城防措施，大挫清軍于城下。卻沒想到，這數(shù)量是自已七倍的清軍，竟在初步受挫后，便選擇了退避而去。

    這倒是大為出乎了李嘯所料。

    看來，入關(guān)的清軍，不但強悍能戰(zhàn)，頭腦亦是十分清醒，并不會為一時的損失，而罔顧大局。李嘯希望引誘他們前來進攻的想法，自此成為泡影。

    “李總兵，清軍遠遁，我軍可要派兵追襲？”一旁的金狼營營長段時棨輕聲問道。

    李嘯搖了搖頭。

    “我軍兵力尚少，還是需確保金湯城自身安危為要。且先派出飛鷂子，遠遠跟蹤哨探清軍去向，再行決定我軍下一步行動�，F(xiàn)在，我軍的守城部隊，卻是不可輕動。”

    段時棨領(lǐng)命而去，很快，約三十多騎飛鷂子，打馬出城，互相散開，遠遠地尾隨跟蹤清軍而去。

    望著漸漸消失在視野盡頭的飛鷂子，李嘯心中，卻沒有多少開心的情緒。

    因為他知道，敵軍很可能，還是如歷史上一樣，從宣府北路，徑直前往延慶州，與從喜峰口入關(guān)的清軍會師，然后再分掠京畿諸地，直至威逼北京城。

    可恨自已兵力不足，不足以擋住敵軍兵鋒，若清軍一直集體出動，不分兵太過的話，自已其實根沒有偷襲進攻的機會。

    這種只能坐視清軍入侵內(nèi)地州鎮(zhèn)并屠戮百姓的無力感，讓李嘯心下，十分無奈。

    這個世界，到底，還是實力才是真正的王道啊。

    畢竟，弱者的憤怒毫無意義。

    韃子，且讓你們先得意幾天，待我李嘯實力再進一步加強后，一定會要你們千百倍地還回來。

    李嘯在心中，暗暗發(fā)誓。

    只不過，李嘯這邊凱歌初奏，此時的京城朝廷上下，卻是驚恐萬狀。

    清兵入寇后不久，京師立即面戒嚴，崇禎皇帝急令，內(nèi)臣李國輔守紫荊關(guān)，許進忠守倒馬關(guān)，張元亨守龍泉關(guān)，崔良用守固關(guān)。幾天后，又命成國公朱純臣巡視邊關(guān)。

    與此同時，朝廷兵部的檄令，緊急分往各地，檄令諸如山西，大同，山東，北直隸等地的兵馬，入京師勤王。

    七月初三，李嘯所在赤鳳衛(wèi)，亦收到了兵部的緊急諭令。“今賊奴狂逞，入寇侵邊，特奉圣旨，著飭勵爾道部將，選銳入援，萬分緊急，不得有誤。”

    沒想到，駐守赤鳳衛(wèi)的赤鳳營營長田威，剛剛給遠在金湯城的李嘯飛鴿報信，僅過了兩天，兵部另一道諭令，更為嚴厲急促地發(fā)來。

    “兵部尚書張題覆，咨赤鳳總兵李嘯，奴賊自三路入關(guān)以來，聲勢日迫，京師一日三驚，危情顯著。著李嘯星馳入援京城，限該文到日為始，十日內(nèi)到京，若違限不到，當請旨處分！”

    見到朝廷這般急切地連發(fā)調(diào)兵諭令，田威大驚。因李嘯不在，他不敢擅作主張，只得又放多只信鴿前去報信。

    當然，不單是李嘯，各地的軍鎮(zhèn)總兵們，亦紛紛收到了這言辭峻厲的朝廷諭令。

    于是，自七月初六日起，山東總兵劉澤清，山西總兵猛如虎，大同總兵王樸、保定總兵董用文，遼東前鋒營總兵祖大壽，山海關(guān)總兵祖大樂、薊鎮(zhèn)總兵李重鎮(zhèn)、密云總兵馬如龍等各地軍將，盡數(shù)領(lǐng)軍入援。

    七月初五，李嘯在金湯城中，也收到田威緊急發(fā)來的飛鴿報信。

    這封來信，令李嘯心亂如麻。

    因為，李嘯知道，在真實歷史上，清軍只是威嚇京師，并未采取實質(zhì)性的攻城舉動。而朝廷這般慌亂應對，從各地抽調(diào)精兵入京，卻又使得京城附近州縣兵力，大為空虛，才使得阿濟格的十萬大軍，勢若破竹般地連取定興，房山，涿州，固安，文安，寶坻，懷柔，密云等京畿附近縣鎮(zhèn)。共克1城，56戰(zhàn)皆勝，獲人畜17萬9千8百，凱旋而歸。

    事實上，這些各地抽調(diào)入京師的兵馬，對韃子畏之如虎，又見韃子勢大，基上只敢龜縮于京城中，絕不敢主動出援外面的州鎮(zhèn)縣地。除了大同總兵王樸與清軍一戰(zhàn)，斬獲一百多顆首級外，余部基無所作為。直到清軍出關(guān)，也再沒有任何一只軍隊，敢于出城追擊，實實讓人扼腕嘆息。

    按李嘯原來的想法，他是想等飛鷂子探明敵軍分兵動向后，從金湯城中，分出一只奇兵，前去尾隨偷襲分兵后的股清軍。

    這種戰(zhàn)法，有點象一只勇敢而機靈的獸，趁那龐然巨獸不備之際，狠狠咬他一口，便立刻逃走，以備下一次偷襲進攻。

    李嘯相信，這樣的話，等到清軍退出關(guān)外時，這種零敲碎打的戰(zhàn)術(shù)，應該也會給清軍造成相當大的損失。如果在這些戰(zhàn)斗中，得到的首級與戰(zhàn)功，自然會成為自已再次獲得升官晉爵的最好憑借。

    而現(xiàn)在，朝廷的諭令，無疑大大打亂了李嘯的計劃。

    怎么辦？

    自已能不聽從調(diào)遣么？

    在房中來回踱步的李嘯，有如一只困獸。

    李嘯沉思了兩天，直到又收到了田威飛鴿送信過來的，另一道朝廷催促出兵的諭令后，李嘯長嘆一聲，終于還是決定出兵，前往京師拱衛(wèi)。

    雖然那個京城中年輕的崇禎皇帝，對自已已有頗有猜忌，但實話，崇禎對自已還是不錯的，分封土地，加官進爵，減免稅賦，賜世襲指揮使，令宗室之女配嫁自已，樁樁件件，都算是對得起李嘯了。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至少在現(xiàn)在，李嘯覺得，還是聽從朝廷調(diào)遣為好，畢竟，他的實力，還沒有強大到可以不聽朝廷諭令，任性自為的地步。

    接下來，李嘯開始制定出援京師的計劃。

    因為自已不在山東，鐵龍營與赤鳳營的兵馬，李嘯不便調(diào)動，況且等到飛鴿來回傳信，時間上亦來不及，唯一可行的辦法，還是只能從金湯地中分兵前往京師。

    故李嘯決定，著金狼營營長段時棨，帶乙總兵馬，以及金狼營玄虎重騎4名，飛鷂子4名，以及大部的輔兵，留守金湯城。

    然后，就于明日，他人親自帶著金狼營最為精銳的甲總兵馬459人，6名玄虎重騎，6名飛鷂子，5名魯密銃手，6名橫行哨重甲步兵，以及6名輔兵，一同出征。

    這樣一來，李嘯這次入援京師的總兵力，為七千人多一點。

    李嘯是個謹慎的人，他讓這些輔兵，除了用四輪馬車裝載糧草與器仗外，另帶上了4架投石機，5多枚投擲震天雷和3多枚單兵震天雷，以為萬之策。

    雖然，這樣一來，會嚴重拖慢行軍速度，但李嘯知道，如果自已在這行軍路上，連自保能力都匱乏的話，入援京師也只不過是一句虛談罷了。

    從金湯城到京師，直線距離19公里，現(xiàn)在因為要帶投石機之類的重型設(shè)備，李嘯估計，哪怕再曉行夜宿緊急行軍，一天應該也就3公里到頭了。這樣的話，算上路上耽擱，到達京師，差不多要八天左右。

    起來，李嘯自七月初五收到朝廷諭令，那按規(guī)定，李嘯要七月十五日趕到。但到今天為止，已是七月初八，就算從明天開始走的話，也要七月十七或十八日才能趕到京城。

    雖和朝廷規(guī)定的日期相比，略有耽擱，但李嘯并不以意。

    因為，在真實的歷史上，雖然朝廷諭令緊急，但各地總兵軍將們，因為路途各有遠近，以及躲避清軍進攻等問題，也并未皆按時到達京師。事后，朝廷雖有斥責之詞，卻也未嚴加處分。

    不料，當李嘯把這個計劃對眾人傳達后，令他沒想到的是，各部軍兵皆無意見，意見最大最激烈的，反而是那位蒙古公主英格瑪。

    正與一眾親隨蒙古騎兵，在校場上練習騎術(shù)的英格瑪，無意中，從那些正在緊急準備的金狼營軍兵口里，聽到李嘯這個入援京師的計劃后，登時大怒。

    “李嘯，你這混蛋，你入援京城，怎么不帶上我們！”

    大步闖入李嘯臥室的英格瑪，怒氣沖沖，柳眉倒豎，指著李嘯的鼻尖大罵道。

    （多謝影孑冷風兄弟的打賞，多謝支持）(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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