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魚并不大，也就比一個成年人的手掌稍微大一點，不過它的身子很窄，是溪里面少有的扁魚。這種魚不僅魚刺少，肉質(zhì)也比一般的鯽魚和鯉魚嫩滑不少，所以老院長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男孩提著水桶里的扁魚，老院長則是拿著所有的漁具，一老一順著山間路，開始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你吃過扁魚嗎？”在路上老院長回頭問了一句，他發(fā)現(xiàn)男孩一直低頭看著水桶里的魚兒，臉上滿是新奇的神色。

    男孩發(fā)現(xiàn)水桶里的扁魚，背部只有手指頭那么寬，但放平的時候卻有他的一張臉那么大，又又尖的腦袋和它的整個身體也顯得很不對稱，男孩看覺得這種魚長得真是奇特，它在水桶里面游動的樣子看上去也非常好玩。

    聽到老院長的問話，男孩才抬起頭回答道，“我沒有吃過這樣的魚，這種魚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老院長心里不由得更加得意了，鯽魚和鯉魚男孩應該是吃過的，他記得曾經(jīng)叫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去采購過。但扁魚的價格比這些都要更加昂貴，福利院沒有那么多的經(jīng)費讓孩子們吃上這種好東西。今天釣上了一條扁魚，可以好好招待一下自己的客人了。

    兩個人回到家里后，老院長給男孩打開了電視，自己則很快就鉆進了廚房，必須讓男孩早一點吃上午飯了。

    老院長雖然不是什么廚藝好手，但做起家常菜來味道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在所有食材都足夠新鮮又綠色無污染的情況下，就算普通的菜肴吃起來也會非常可口。

    過了大概半個時，一道又一道香噴噴的熱菜被老院長端上了飯桌，他炒了一個胡蘿卜，一個大白菜，還有西紅柿炒蛋，最后便是那一條清蒸扁魚。

    在溪水里面長大的扁魚，加太多佐料反而會破壞它的鮮美，所以老院長只是用了最簡單清蒸的辦法，他在魚肚子和魚的表面放了一些生姜蒜末，快要蒸熟的時候再撒上一些蔥花，最后將一道醬油淋在了上面。

    老院長聞到了盤子里扁魚散發(fā)出來誘人香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覺得這一道菜男孩肯定會非常愛吃。

    吃飯的地方是在一個**的房間，這就是農(nóng)村住宅的好處，可以憑自己的意愿建多層樓隔出好幾個房間，不像城市里面的套房，大多數(shù)餐廳和客廳都是在同一個空間里面。

    男孩被老院長叫了過來，也許的確有些餓了，男孩很快就關掉了電視，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了餐桌上。四個菜足夠兩人放開肚子吃一頓，老院長給男孩盛了滿滿一碗的米飯，嘴上了一句，“快吃吧。”

    要是放在以前，給自己做了這么一大桌子的菜，老院長勢必要喝一點酒的，不過今天有男孩在場就不太方便了。

    老院長起身走到了餐廳的一角，這里有一臺老式唱片機，里面放著老院長珍藏多年的一張黑膠唱片。這些年老院長一個人吃飯習慣了，所以喜歡在一邊吃飯的時候，一邊聽著自己最喜歡的那幾首歌曲，盡管今天不能喝酒，但歌還是要聽的。

    黑膠唱片緩緩地轉(zhuǎn)動了起來，老院長把探針移到了唱片上，具有年代感的聲音從唱片機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
    這是一首發(fā)表于三、四十年代的經(jīng)典歌曲《月圓花好》，演唱者是曾經(jīng)在SH紅極一時的歌星周璇，如果按照歌曲的發(fā)行時間來計算，這首歌被傳唱時就連老院長都沒有出生。

    黑膠唱片是能最大程度還原人聲的錄音設備，不像現(xiàn)在的音樂播放器都經(jīng)過了數(shù)字化的處理，這也是老院長這么多年來都鐘情于黑膠唱片的原因。

    很快，幾乎可以和現(xiàn)場效果媲美的聲音在餐廳里面響起，周旋的嗓音非常獨特，聽上去有一種類似于老電影般的質(zhì)感。

    “浮云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醉；清淺池塘，鴛鴦戲水；紅裳翠蓋，并蒂蓮開”

    老院長重新坐回了餐桌，他將一口魚肉夾進了嘴里，很自在的閉上了眼睛慢慢品嘗，不清是在品嘗嘴里魚肉的鮮美還是在欣賞耳旁美妙的歌聲，或者是兩者兼?zhèn)洹＠显洪L發(fā)出了滿足的唔一聲，他覺得世上沒有比這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半晌過后，老院長終于從享受中睜開了眼，他問了一句，“你覺得，這魚的味道怎么樣？”雖然自己非常滿意，但他還是不確定男孩喜不喜歡，所以自己嘗過之后就很快問了一句。

    男孩捧著面前的碗點了點頭，嘴上并沒有什么，只管一口又一口的吃著老院長給他做的菜。

    難道是吃不習慣我的口味嗎，還是因為太好吃所以只記得吃菜了？老院長不確定男孩這樣的反應代表什么，但至少自己做的菜肯定不會難吃，也就不再去問他了。

    餐廳里出現(xiàn)了一種很溫馨的氣氛，柔美的歌曲、香噴噴的菜肴、和一老一一口口吃著飯的場景。老院長品嘗著美味的食物，同時也在品味著已經(jīng)逝去的聲音，像《月圓花好》這樣的歌曲，他覺得自己聽百遍千遍都不會厭倦。它的歌詞每一句優(yōu)美的都像一首詩，現(xiàn)在的流行歌曲已經(jīng)見不到這種精雕細琢了，所以它才會成為永遠流傳下去的經(jīng)典。

    周旋一定不會想到，在她死去后的六十年，她的歌聲還能夠被我這樣的人聽到吧，老院長心里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想，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身旁的男孩，老院長發(fā)現(xiàn)男孩自從坐上餐桌以后就一直都在很安靜的吃飯，反倒沒有在釣魚時表現(xiàn)得那么活潑了，不由得暗自覺得奇怪。

    這一頓午飯在黑膠唱片的十首歌曲部播完之后，也就差不多快結束了，老院長發(fā)現(xiàn)四個菜居然都快被他們一老一吃光了，看來男孩嘴上雖然沒有什么，但果然還是很喜歡自己做的菜的。

    一直沉默的男孩，輕輕放下了手中筷子，他終于在這時候了一句話，“院長，你可以，當我的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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